迥情走后,他本来所站着的地面上开始泛起阵阵红光,随后一颗带着黑雾的红色丹药缓缓升起。
这应该就是魔否丹了,清听晚将魔否丹放入储物袋中,抬眼看向楚灵曜,他的眼底幽深如墨,却又闪烁着一丝隐匿的兴奋。
他抬起右手,原则在他的手中渐渐显现。
原则是一把四方倒勾锏。除了锏尖第一节之外,每一截都有着四个倒钩,倒钩如同一把把弯刀镶嵌在原则锏上。
原则通体黑紫,是清听晚的父亲裴君泽亲自为他所锻造的。
清听晚握着原则向身后甩去,原则节与节之间断开来,向后延伸甩出,每一节直接被紫电牵扯延长。
原则变成了一条法鞭。
清听晚嘴角微挑,自信道:“楚昀,我们杀出去,杀出去轻而易举。”
楚灵曜不疑有他,召出行义剑,与清听晚并肩而立,他紧紧握住行义剑,对着清听晚说道:“跟紧我。”
话音未落,他已挥剑斩出。
剑气如虹,将前面的红衣郎劈散开来。
楚灵曜这一挥剑,灵力罩和三昧真火就出现了波动。
红衣郎感受到了这丝波动,突然暴起,直冲他们二人而去。
前面触及三昧真火的红衣郎留下一声嚎叫,被燃烧殆尽。但更多的红衣郎蜂拥而至,密密麻麻,几乎将二人完全包围。
楚灵曜与清听晚对视一眼,灵力罩与三昧真火顷刻消失。
二人握着武器,默契十足,硬生生在红衣郎群中杀出一条血路。
……
二人回到岸上,已是落日垂边。
残阳将俩人的影子拉的细长,阳光洒在清听晚的脸上,睫毛的剪影,挡不住少年眼里得意的光。
清听晚说道:“我就说我们能杀出来。”
清听晚身上的紫衣有些许黯淡,楚灵曜脸色严肃道:“这次是侥幸,下次万万不可如此猛撞,你若再敢把性命当作赌注……”
话还未说完,楚灵曜的瞳孔渐渐放大,他满脸惊诧的看着清听晚还含着笑的嘴角,缓缓流出一道血迹。
清听晚仿若不觉,笑的含糊:“我从来不会拿性命当……”
说还未说完,清听晚两眼一闭,一头栽倒过去。
楚灵曜立刻伸手将清听晚抱住,看着晕倒在他怀里的清听晚,他气的额上青筋直跳。
他的师弟,总是不听话。
他掐动传送阵,指尖爆开的青茫却只够撕裂半寸虚空,方才在既定潭里消耗太大,只能勉强传送到附近的福临城。
在进入传送时,他传信给夏迹星。
等他到福临城安顿好清听晚,夏迹星也到了。
夏迹星站在床边看着昏迷的清听晚,一言难尽:“你们去既定潭了?”
楚灵曜点了点头,脸上带着一丝担忧:“一出来清安就吐血晕过去了,你快看看清安如何了。”
他的声音微微颤抖,眼神中满是对清听晚的关切。
“你们胆子真大。”夏迹星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责备,但更多的是无奈。
他缓缓在床边坐了下来,将清听晚的手轻轻托起,开始为他把脉。
这一脉把了许久。
夏迹星的眉头微微皱起,眼神专注而凝重。
周围一片寂静,只有窗外的风声轻轻拂过,带来一丝凉意。
楚灵曜站在一旁,眉头越皱越深,手指不自觉地握紧了剑柄,眼神中满是焦虑和自责。他就不应该任由清听晚在既定潭里待那么久。
夏迹星缓缓吐出一口气,说道:“这紫甲神护法衣是天阶法器,你应该也看出来了,这法衣的法力已被侵蚀殆尽。”
楚灵曜看着清听晚身上和寻常衣物毫无两样的衣服,皱着眉问道:“清安到底如何?”
夏迹星继续道:“混沌之气消蚀万物,其仙气神力滋养万物,两者相冲。混沌之气侵体,首先侵蚀的就是仙骨。清安的仙骨被混沌之气侵蚀甚重,需要用仙力淬洗仙骨。”
话音方落,三人周身空间骤然扭曲。
无数淡紫色的星辉自虚空裂隙中涌出,裹挟着浓烈的药香将众人卷入漩涡。
不待片刻他们已置身于夏迹星紫府之中。
入目是一潭清泉,清泉周围是无尽的药草灵植。他们悬浮于半空中之之中。
“此乃弥兮秘境所得的无尽泉。"夏迹星广袖轻扬。他指尖凝聚银白流光,昏迷的清听晚便缓缓飘向寒潭中央,"无尽泉蕴含仙气灵力,你可在这里给清安淬洗仙骨。"
清听晚紧闭双眼,坐在寒潭中央。
潭水漫过清听晚腰际,夏迹星并指为诀,九枚青铜铃铛凭空浮现,将清听晚牢牢定在原地:"仙力淬洗仙骨,痛若凌迟。到目前我也没有找到压制此痛的法子,我虽用困龙诀封住他五感,但收效甚微,我将清安定在此处,防止他挣扎导致仙力乱窜,待你淬洗完成后可自行解开。"
楚灵曜沉默着踏入寒潭,鎏金暗纹的靴尖点破水面时激起层层金芒。
他在清听晚三尺外盘膝而坐。随着双手结出太乙莲花印,炽烈的金红仙力自他掌心喷涌而出,化作万千凤凰翎羽般的流光,一寸寸没入清听晚丹田。
夏迹星在一旁观看一会便离开了紫府。
不稍片刻,他去而复返,“别踩踏我的灵草。”
说罢,又消失了身影。
清听晚的眉头微微皱起,额头上覆上一层薄汗。
浸在泉中的身躯突然轻颤,细密的冷汗顺着他凌厉的下颌线滚落,水面倒映出他骤然收紧的下颚。
紫府里没有日夜,外头的天黑了又亮。楚灵曜缓缓收回仙力,走到清听晚的身旁,指尖轻触,解了清听晚身上的禁制。
清听晚猛的睁开双眼,双臂紧紧抱住自己,卧倒在楚灵曜的怀里,颤颤发抖。
“疼…太疼了…”
楚灵曜皱着眉,将手覆在清听晚的背上,灵力从楚灵曜的掌心缓缓地向清听晚身体里输送。
他心疼的问道:“可好些了?”
灵力如同一股暖流,将清听晚身上的疼痛减缓了不少。
过了许久,清听晚身上的痛楚开始慢慢消失,在楚灵曜灵力的滋养下,甚至还有些舒坦。
他站起身来抻了个懒腰:“好多了,太久没受伤了,突然受伤还有点不习惯。”
说罢,他掏出魔否丹和一株九转玄参,随手摘了紫府里的一些药植开始练起了丹药。
用魔否丹和九转玄参练药,可增强筋脉。
楚灵曜看见清听晚开始练丹,就在一旁打坐入定。
丹成之际,清听晚额间已经泌出细密的汗珠。他掐诀的右手微微发颤,鼎盖掀开时,一个暗红色的丹药慢慢飘起。
清听晚将丹吞下,开始闭目调息。他隐隐能感觉到他的筋脉变得更加强劲,其中运转的灵力变得更多也更快了。
他下沉精气,在五个大周天运转完毕后,睁开了双眼。
这时,楚灵曜也缓缓睁开了双眼。
他一睁开眼,入目的便是清听晚嚣张得意的模样。
清听晚:“我马上就要追过你了,甚至更甚。”
“异想天开。”楚灵曜毫不在意地嗤笑道。
他可是师兄,实力修为怎么可以在师弟之下。
楚灵曜收功起身,玄冰蒲团在他起身的那一刹那化作雾气消散于空中。
二人离开了紫府。
……
踏出紫府,他们出现在福临城客栈的一间房里,这个房间与他们进紫府之前别无二致。
房间里的一切都保持着他们离开时的模样,仿佛时光在这里停滞了片刻。
他们走出了房间,发现门上贴了个双喜,那红艳艳的双喜字在门上显得格外醒目。
清听晚挑了挑眉,眼神中闪过一丝精光,嘴角微微上扬:“这里要办喜酒?那岂不是刚刚好可以完成迥情的遗愿。”
楚灵曜的目光扫过周围的房间,每个房间的门上都贴着喜字,红彤彤的一片,透着喜庆的气息。他道:“那就找主人家讨个喜酒喝吧。”
说罢,二人走下了楼。
然而,当他们来到客栈的大堂时,却发现这间客栈里空无一人。
原本热闹的客栈此刻显得格外寂静,只有微弱的光线从窗外透进来,映照在空荡荡的桌椅上。
清听晚微微皱了皱眉,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
二人离开客栈,来到街道上,发现家家户户都紧闭屋门,门上贴了双喜,有些富裕点的人家还挂上了灯笼,红红火火的,透着一股喜庆的氛围。
街道上却异常冷清,行人极少,只有燃放剩下的烟花纸屑散落在地上,被微风吹得轻轻晃动,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偶尔能听到远处传来几声犬吠,更显得这寂静的街道有些诡异。
他们往前走去,走了许久,才在街角发现有几个孩童在此地踢着皮球。
孩子们的嬉闹声打破了街道的寂静,其中还夹杂着一首童谣,稚嫩的童声在空气中回荡,给这寂静的街道增添了几分生机。
“既定潭,既定潭,既定潭里新郎抬。
新郎笑,新娘消,一个妾来十个郎。
白纸面,红高冠,瘴林鬼道迎花轿。
莫入潭,莫入潭,新人入潭亲人泪。”
楚灵曜用神识轻轻扫过,确认那几个孩子只是普通的凡人小孩后,他在脸上堆叠出和善的笑容,迈着轻缓的步子走上前去,微微弯下腰,温和地问道:“小朋友,这里怎么就你们几个?其他人呢?”
那群小朋友看见楚灵曜和清听晚,眼中满是好奇,却没有丝毫害怕,反而争先恐后地抢着回答。
一个长得高些的小男孩,眼睛亮晶晶的,仰着头说道:“漂亮哥哥,其他人去做活了。”
一个小姑娘也凑过来,声音软软的:“今天是我们福姐姐出嫁的日子。”
另一个皮肤黝黑的小男孩也不甘示弱,接着说道:“奶奶说今天是大喜日子,全城的人都去送我们福姐姐出嫁。”
楚灵曜听着这群小孩七嘴八舌的声音,挑出重点问道:“你们福姐姐嫁给谁啊?”
高个的孩子立刻抢答道,语气里带着一丝自豪:“嫁给既定潭里的大魔头。”他说话时还用手比划了一下,仿佛在强调那个“大魔头”的厉害。
楚灵曜的脸色微微一沉,但很快又挑起嘴角,对着清听晚道:“没想到还是迥情他自己的喜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