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间风雪呼啸不止,发出阵阵猛兽般的嘶吼声,昭云初半天等不来一句回应,再次喊道:“兰师兄怎么了?你不是聋子哑巴就回答我!”
周同寅瞧他如此慌神,脸上浮出了耐人寻味的神情,转而朝一旁的随从使过眼色,随从立马心领神会地退去,一下揪来绑在山上的男子,挟持着飞跃下去,甩手丢到昭云初身前。
那人被捆了手脚,背上被打得没一块好皮,半死不活地趴在地上,昭云初只从衣服上分辨是镖局的,等那人挣扎着抬起头来,宁南清才一眼认出,慌忙道:“卫江大哥?”
“认得就好。”
随从拍了拍手,嫌弃地踢了一脚,“这人就是陪着兰卿晚进城的卫教头,有什么话,问他吧!”
宁南清先一步蹲过去替卫江松绑,昭云初听到与兰卿晚有关,唇口低低自喃着心心念念的名字,一下倾上前去,帮忙扶人坐起,凑近了些问:“兰师兄……也就是李大夫,他在哪儿?”
他睁大了眼睛,仔细瞧着面前的人,生怕错过一丝细节,等上片刻,卫江只是摇了摇头,虚喘着气,像是随时要昏厥过去。
“你、你快说啊!”
昭云初急得晃了人肩膀几下,被宁南清及时拉住,“大哥哥,别晃了,他经不起折腾。”
经人提醒,昭云初一愣,才勉强停下手,待卫江缓过气,才道:“我们入城那日就被盯上了,李大夫为了让我脱身,便主动引他们离开,这一去,就没再回来……”
卫江伸手搭上昭云初的胳膊,流露出悲痛的眼神, “他们人手众多,恐怕凶多吉少。”
听了罢,昭云初盯着人的目光克制不住地打颤,眉宇间的痛苦尽显,心中生起莫大的恐惧,仿佛再次被无形的锁链束缚,且越勒越紧,令他喘不过气来。
双手紧紧握成拳头,指甲刺入了掌心,鲜血渗出,但他却察觉不到痛似的,忽然听到几声唏嘘,只用力眺向站在不远处的随从。
随从见他面色惨淡如霜,状似惋惜地叹了口气,“你的兰师兄也真是可怜,我们不过略施小计,就把他逮捕回来了,关在牢里受刑不说,还被宗主给轻易废去武功,啧啧,真是太可惜了。”
废去武功……
怔然摇着头,兰卿晚前世自伤的场景猛然晃过脑海,他失了重心般就要倒下,说不出来的心疼,胸口堵得他几乎发不出声来,只剩微弱的气音,“不可能、这不可能……”
他完全不敢去想,随从嘴里说出的情形,兰师兄秉承兰氏先辈遗志,苦心修习了这么多年的武功,一朝被废,会是怎样的心境。
他颤抖地握紧手里的铜钱饰品,仿佛要将满腔的痛楚挤压出来,却只感到更加揪心的崩溃。
“若不是他执意要护你,不肯顺宗主的意,本也不必如此。”
随从抬脚上前,离昭云初近了些,稍稍俯下身,接着道:“但你放心,只要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宗主也断然不会杀了自己的养子,遭天下骂名。”
“你们到底……”
随从的话里透出了十足的威胁,仿佛一条缠绕锁紧的毒蛇露出獠牙张口咬下,渗入骨髓般令人惊惶苦痛,昭云初扯着嘶哑的声音喊出口,连呼吸间也带着颤抖,“说,你们到底要怎样才会放过他?”
随从见他如此反应,才从容地直起身来,转身朝山顶望去,瞧周同寅挥手示意,便服从地退到一边。
“你自断经脉,废掉武功。”
自高处传来的声音回荡山间,如鬼魅在风中嘶鸣,听得他浑身一震。
什么?!
周同寅的笑容近乎残酷,昭云初的眼底此刻血色充盈,透着不甘与绝望。
他自小受尽欺凌,全凭一身本领得以艰难存活长大,这身武功是他的骄傲的底气,如今,周同寅却要他自断经脉?
这和杀了他有什么两样!
周同寅眼看他不作声,凌厉的目光稍稍松缓,却异常压迫,“本宗主也不是无情无义的人,只要你照办,本宗主以周氏先祖的信誉担保,会放兰卿晚回顾府休养,保他下半生衣食无忧。”
“我凭什么信你!”
昭云初抬眼怒视,单手扶上腰间匕首,猩红的眼中显露出拼死一搏的意味,叫周围的随从一惊,握紧了手中的剑提步缩近了些,打算随时击杀。
周同寅磨了磨牙,因昭云初不肯就范而恼怒,“本宗主可以废了他,也可以废了你,让你自己动手,是给你体面。”
“呵!体面?”
昭云初虚喘着发出惨笑声,只觉周同寅的话太过滑稽无耻,“你要杀便杀,要剐便剐,留我一条命,无非是因为药石还没得手罢了,又怕哪日再让我趁机逃走,再找你报仇,才要废了我武功。”
“你既然明白,就应该知道自己没有选择的余地。药石本宗主可以没有,但斩草必得除根,只有拿你开刀,兰氏的人才会死了重振宗门的心。”
被人戳穿心思,周同寅索性也亮出底牌,运功飞下山林,“你今晚若不肯自废武功,明早,兰卿晚的头颅就会悬挂在顾府门前。”
“大哥哥……”
周围的护卫围得越来越近,宁南清吓得缩到昭云初的身边,此时此刻已是穷途末路,他深知再难躲过一劫了。
就算自己现在拼死逃走,只怕兰师兄活不过明日,即使兰师兄有可能活着,也只会因自己而受周同寅更多的折磨。
到底是自己上辈子欠他的。
绷着脑袋咬牙闭了眼,昭云初垂了头下去, “让我见兰师兄一面,他若无事,我甘愿自断经脉。”
再次抬眼直视着周同寅时,仔细从那神情里捕捉到一丝心虚和犹豫,心忧则乱,他立刻紧张起来,发狠道:“难道兰师兄已经被你给……”
“兰卿晚无事,不像你还未公开身份,他毕竟是本宗主的养子,若是死了,本宗主岂不是要背负骂名?”
周同寅步步紧逼,目光瞥过他旁边的小孩,继续谈判,“等你自断经脉后,本宗主会让你们见面,这个孩子,也可以放回镇上。”
知道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昭云初扶在腰间的手放弃了挣扎,脸上的汗和眼泪凝成了冷珠,磨着牙根,虽浑身已冻得发抖,但目光里已有了玉石俱焚的意味,“你最好说到做到,否则,你休想得到药石。”
别无选择,无论周同寅隐瞒了什么,他都要先见到兰师兄再说,哪怕……哪怕已经死了,他也要亲自确认。
并起五指抬手,昭云初目光对着周同寅,往自己掌心里凝聚起内力,与前世的兰卿晚一般的动作,挥向自己的胸口!
内力突然冲进体内,在筋脉间震荡流窜,如被刀割裂般的痛楚袭来,瞬间震出一口血,再撑不住地往雪地上倒去。
“大哥哥!”
宁南清手足无措地在一旁,想要扶他起来,却被他这幅模样给吓哭了,只双手紧紧揪着昭云初的胳膊,不知道该怎么办。
昭云初额头上不断渗出细密的热汗,只觉自己身上像怕满了虫蚁,正疯狂地啃噬骨髓,痛得像要死了一样,下意识地扒上宁南清的手想要起来,呼吸短促艰难,如一条脱水的鱼在拼死挣扎,却无力发出任何声音。
最终仍是失力倒回地上,刹那间感觉天旋地转,失重的感觉仿佛是坠入了无尽深渊,宁南清的哭声也慢慢远去,眼前越发混沌,被黑暗吞噬着越来越微弱的意识,且无力抗拒。
周同寅瞧着他痛得昏死过去,等了好一会儿,确定没了动静,紧绷的神色终于缓解了些许,深吸一口气,抬手道:“把他绑起来带走。”
“那这个小孩呢?宗主要放他回镇上吗?”
一旁的随从等待着指示,周同寅眼神瞄过伏在昭云初身旁的宁南清,拧了拧眉心,“一并带走,以备不时之需。”
“是!”
随从领命,正要带人执行,风雪中突然闪过一道绿影,浑厚的内力穿透风雪打下,硬生生在平地上炸开了巨大地坑,碎石翻飞,一众随从尽数被震倒。
周同寅一惊,抬头之时,那道绿衣身影已从空中落了石山脚下的巨岩上,因蒙着脸,让人看不清面容。
“又一个来送死的!”
周同寅趁着她还未出手,扬掌劈去,她心下一惊,御风错开掌风,一脚抵在周同寅肩上踩过,疾速旋身往下,与人对击一掌。
刹那间,内力催发的震动震得山岩碎裂滚落,绿衣身影趁机跃离,抽出腰间长鞭朝周同寅挥去,开始正面交锋!
周围的人瞧得清楚,那女子竟能与周同寅近身相抗而相持上下,且长鞭挥过之处便能击起漫天飞沙走石,身形轻盈难捉,此等轻功,绝非寻常女子。
到底是周同寅内力浑厚,接下数十招,到底将她的长鞭扯住。
“月雁秋,你到底是什么人!”
周同寅压低了嗓音,因此人的轻功猜出了她的江湖称呼,又忽然间意识到了什么,眼底显出少有的疑惑和震惊,“你是哪门哪派的?居然如此熟悉我周宗门的招式!”
“我是什么人不要紧,昭云初是我刚认的徒弟,又是兰氏的遗孤,怎可再任你如此欺凌!”
带预收文《号外!监院撂挑休夫了》(he)
文案:
一
于神界一隅,青木神君的殿宇中,一封告神诉状悄然降临,
告的是供奉他的青木观里仙吏贪腐成风。
神君曲卿容心生疑虑,轻展信笺,
竟是只白虎在嗷嗷上诉。
白虎夜探凡尘,却醉卧于一户农家的供台上。
晨光初照,白虎原形毕露,引得村民追打,
逃亡间,却是与下凡探查的神君不期而遇。
自此,青木观的祈愿阁里,多了位少年监院若云舒。
白虎与神君的不解之缘,便在这啼笑皆非的场景中悄然萌芽。
二
一日,一位渴望姻缘的女子踏进庙宇,与少年畅谈良久。
离去时,她将心爱的话本赠予了少年。
入夜,少年看着话本嘴角微勾,将话本随意一置。
神君闻声望去...
——《白虎的清冷男妻》。
哼着小曲的少年不知,
身后的空气悄然凝滞。
往日神君那平静无波的眼眸,
此后再称不上清心寡欲。
三
人世沧桑,众生皆苦。
有苦无门诉,只得求神。
少年心善,见不得世间苦难。
神君却一次次按下他伸出的手。
“生死各有命,非你我所能干涉。”
这句话,他奉行多年,直至追查邪气时——
发现神庙下,镇压着白虎一族的妖魂!
少年跪倒在骨堆之中,
“生死各有命?我族人的命不是命吗!”
因为修的是妖气,
而非吸食灵气。
可笑之至!
虔心拜了十年的神,竟日日道貌岸然地站在虎族骸骨之上。
青木观里爱看话本的监院消失了,
只是他不知,隔日,青木神君也不见踪影。
四
少年寻了处山庄避世,一日听闻来了位买话本的邻居。
他前去拜访,
不料开门之人却是一道熟悉的身影。
“好久不见,我来寻夫。”
五
近日山庄内出了一件奇事,卖话本的少年竟将话本尽数烧了。
一向以清冷著称的神君,此刻却气极地箍住他的腰,语气含怒。
“小冤家,是不是被那些苦大仇深的话本影响太深了?”
“信徒建塔镇妖时,我尚在神界修行,你可曾想过我是否知情!”
闻言一怔,少年幽怨的眼神忽地清明了。
傲娇戏精呆萌攻×钓系腹黑神君受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7章 第47章 自断经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