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大臣：当保罗变成了吉姆 第11章 第十一章

此时，我的脚下是皇家歌剧院的瓷砖，我的头顶上是漂亮的灯饰，应该是星辰的近亲吧？晃得我眼睛都找不着北了。台上，歌剧《阿里阿德涅在纳克索斯》上演完了一幕，正是中场休息时间。

我不知道为什么要上演这样的剧，可能今天的风儿不错，适合上演点希腊悲剧吧。

汉弗莱穿着一身礼服，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和一个秃顶的土豆（我不认识他是谁，便如此称呼了）聊着什么——他大概是汉弗莱的“粉丝”吧，两人交流得那么热络。

汉弗莱突然朝我这个方向望了过来，好像的的确确是在看我。这让我感觉自己就像一个会走丢的小孩似的，但我已经是个五十多岁的小孩儿了。

我往四处张望了一番，看到男男女女，女女男男，都是成双成对的，最后终于找到了阿诺德在哪。

在这灯光璀璨的地方，每个人都在寻找聊天对象，好让自己不太孤单，阿诺德反而孤身一人，在昏暗又僻静的角落里享用着晚餐，或者夜宵，看起来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了。

我直接走向阿诺德。他的身影在昏暗的角落里显得有些模糊，就像一只不想被发现的猫。他缓缓抬起头，斜眼瞥了我一眼，微微点头表示问候，然后轻轻擦了擦嘴。

我装作不懂他不想和我详聊的意思，愣愣地问：“我能坐下吗?”

阿诺德打量了我一番，我的请求在空气中回荡着，带着无尽的尴尬。半晌，他无奈地笑了，道：“请便，大臣。”

我径直坐下了，然后吃了几颗葡萄——因为那不必吃完后擦嘴。

我只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忙碌，其实我想着，等会儿要不要问问他，上次我是否无意中泄露了什么。

是的，我最终决定还是要问，尽管我知道这样做可能会让我陷入被套话的风险，但如果不弄清楚结果，这件事就像一颗定时炸弹，让我心神不宁、寝食难安。

但我不知道如何开口，阿诺德也丝毫不受我的影响，即使我一直盯着他，他还是面不改色地吃着东西，仿佛他的食物比我的目光还要诱人。

啊，我回忆起阿诺德那些巧妙的小陷阱，他总是能在我最不经意的时候让我栽跟头，居然还没有丝毫动摇。相比之下，汉弗莱那家伙，即便是在他捉弄我之后，偶尔还会露出那么一丝心虚或是得意的表情。

我阴阳怪气地说：“感谢你使我获得了艺术大臣的头衔。”

阿诺德惊奇地看了我好一会儿，然后沉下了脸：“是首相决定的，大臣。”

我呵呵一笑。

“哦，我想起来了，那次在剧院，我不小心喝得烂醉，让你看了一场免费的笑话。”我停顿了一下，然后直接了当地说。

阿诺德吃了几颗葡萄后，指正我道：“在来剧院之前，你就已经喝了。”

“哦，”我尴尬地笑了笑，“那我有说了什么吗？”

阿诺德沉吟片刻，面露思虑之色，淡淡地说：“你只是说了些醉话，大可不必挂怀。”

我感到挫败——我当然知道我说了醉话！ 但是我想知道我有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 特别是那个剧院是我还是保罗时工作过的，人一触景生情，又三两杯酒下肚……

等等，我突然发现了个问题。最后我到底是怎么回家的?绝对不是我酒快要醒了，否则我怎么会一点印象都没有！

“但是，我还是感谢，我最终安然无恙地到了家。”我含糊地说——因为我不知道是他安排别人将我送回，还是我自己摸索着找到了回家的路。

“你居然还有印象，”阿诺德惊奇地看了我一眼，用欣慰的口吻说，“那我没白花功夫。”

我真是受宠若惊! 他的意思是，是他送我回去的?!

我内心波涛汹涌，却硬是让自己的脸上波澜不惊，好像我早已知道是他亲自送我回去的。

我哈哈一笑，客套地说：“这下你可知道了我家在哪了，有空过来一起喝一杯吧，我家的酒柜里可是收藏了不少好酒。”

阿诺德微微一笑，目光转向了别处。我也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见远处的汉弗莱依然在那里，但与他交谈的已不再是之前那人——可真是个交际花。

阿诺德开完笑般地说：“我想他更喜欢。”

“汉弗莱?” 我努力想象着把这样一个绑匪般的人物请进家中的场景，那画面太美我不敢想下去。白天已经和他周旋够了，晚上还要继续斗智斗勇吗？真是多么绝妙的人生! 这样的频繁见面，可能会让我少活几年。于是我尽量委婉地说，“否则我们就无时不刻都要相见了。”

阿诺德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笑出了声，半晌才解释道：“恕我冒昧，我听说有人对汉弗莱爵士未能与您共度周末表示遗憾。”

“为什么那个人这么想？不会……是你吧？”我打了个寒颤，问。

“没有。”他直接回绝了。那就一定是真话了。

阿诺德突然说：“我还有一事相告，汉弗莱爵士希望你周末能待在你的房子中。”

我恍然大悟，汉弗莱——更有可能是汉弗莱和阿诺德他们，那些公务员，希望大臣不出去惹事吧。

等等，为什么阿诺德说的是“待在你的房子中”这么奇怪的话?

我情不自禁地问了出来。

“ ‘我没有家，那只是我的房子’ ，”阿诺德打量了我一会儿，才回答道，“那是你说的。”

完了。我那天果然说了些有的没的。我心如死灰，但转念一想，我现在不还是好端端地坐在这里，不是吗？

我是不是吉姆对他们没有任何干系，只要我还会签名，换谁来当大臣都一样。

等等……我为什么突然变成这样了？难道经过这些日子，我已经变成了我最讨厌的人了吗？

我需要重新审视自己。我是保罗，只是一个演员。

“可不要这么魂不守舍了，”阿诺德安慰我道，“作为艺术大臣，你现在可以尽情去剧院放松放松了，这可真是巧，我也认为那里的演出很是精彩。”

是啊，我不必装作对戏剧不感兴趣的样子了，反正阿诺德都知道的差不多了，更别提我现在是艺术大臣了。

但我突然反应过来——他想和我一起去看戏，还是在那个老地方，而不是这个皇家歌剧院。

阿诺德先前总对我爱搭不理的，现在居然……

难道他又要坑我了？还是剧院的托儿？

我把这些好笑的想法隐去了，可能他只是单纯想去那里看戏吧。

我问：“你经常去那里吗？”

阿诺德：“不常。”

我说：“那就看上帝想不想我们相见了。”

“没想到你还有点神学的倾向，”阿诺德笑了，说，“是，大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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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十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