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出有名 第2章 第二章

姜沐走到一半又后悔了，她脑子一热就冲了出来，现在被冷风一激，瞬间就后悔了。

段新宇的样子和她记忆中完全不同，她再迟钝也该反应过来了，人不可能一晚上发生这么大的面貌变化，段新宇原本贴头皮的短发现在长了这么多，一看就是时间过去了好久。

刚刚借女生手机的时候她还疑惑，原来时间真的已经过去五年了。

所以她才会在陌生的地方醒来，段新宇才会是这么一副社畜的模样。

那他们……还是男女朋友吗？

姜沐心中复杂，不由得倒退几步，心下默然。

算了，还是先去朋友那了解一下情况比较好。

她往旁边走，前方却突兀地响起一道陌生的女声。

“哎呦！妹妹，你不冷啊？”

姜沐对热心肠的人天生有好感，她乖巧道：“阿姨，我没事。”

“你是不是等人啊？你可以去我店里等。”阿姨热情地邀请。

姜沐纠结一瞬，仰头看她：“阿姨，我可以借一下你手机打个电话吗？”

“可以啊！妹妹你可以进去打！”阿姨还在坚持。

“不不不，阿姨，我就在这儿打，不麻烦你。”姜沐缩着脖子，全身发抖，嘴唇都冻紫了。

“妹妹，你咋不听劝呢！女孩子最受不得凉！”阿姨一边责怪一边还是掏出了手机递给她。

“谢谢阿姨！”姜沐接过手机，输入朋友的号码，拨号键还没摁下手机突然被人抽走。

姜沐一头雾水，她仰头，明媚天光下，男人沐雪而立，眉目深邃，挺鼻薄唇，气质矜冷。

姜沐本来是蹲在地上的，被他一惊想往后退，站起来的时候重心不稳，眼看就要摔倒。

“啊——”

手腕被握住，一股反方向的力拽着姜沐往前扑，站稳的时候她几乎贴在男人身上。

“你放开！”姜沐又惊又气，奋力推着他的胸膛。

她这只手腕本就隐隐作痛，好在男人只是把她拢进怀里，将她裹进温热的驼毛大衣中。

男人另一只手把刚才的手机还给那阿姨。

“不用了，谢谢。”

姜沐顿时不干了：“你到底是谁啊？你说不用就不用？”

男人眉心紧蹙，神色不愉，他把大衣脱下，强硬地给姜沐穿上，将她包裹得严严实实的。

姜沐嘴上嫌弃，身体却很诚实，外面实在太冷，他的大衣轻便又保暖，比羽绒服还顶用，更不必说已经被他的体温暖热了。

“哎呦，小情侣吵架啦？和男朋友吵架也千万不要伤害自己的身体哟！”阿姨一脸痛心疾首的模样。

姜沐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说：“阿姨，你搞错了，他脸这么臭怎么可能是我男朋友，我根本——”

“不是男朋友，是老公。”他眸光一敛，猝然打断姜沐的话。

“？”

追求姜沐的人有很多，但如此厚颜无耻的她还是第一次见。

“你真是病得不轻！别再跟着我！”姜沐甩了甩手，往便利店方向走。

她没走出两步，身体骤然一轻，被人打横抱起。

“你放我下去！”姜沐想要挣扎，却害怕引起对面段新宇的注意，只能愤愤地瞪他一眼。

男人不为所动，抱着她的手又紧了紧，帮她挡住了大半冷风。

姜沐泄气：“你到底要干嘛？”

男人无奈地叹了口气：“带你回家。”

“那个别墅？”姜沐拔高了声调，“那不是我的家，我的家在安澜！”

“那也是你的家。”他语气波澜不惊，就像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

姜沐心下犹疑，难道说，他刚刚说的是真的？

他们真的已经……结婚了？

“等等，你是不是早上没听清，我说了我有男朋友。”

“是他吗？”男人突然问。

“什么？”姜沐一头雾水。

他突然停在一颗白色的树花下，姜沐心有所感地随他视线望去，三米之外站着一个熟悉又陌生的人。

“段新宇！”姜沐惊呼，他们的动静闹得太大，还是引起了段新宇的注意。

周遭的路人变得模糊不清，段新宇突兀地站在时空的隧道中。

姜沐以前想象过段新宇毕业后步入职场的模样，和眼前的人出入不大，梳着利落的背头，白衬衫的衣领系着银色领带，最外面是一套灰黑色西装。

明明昨天还在过二十一岁生日的人，一夜之后青涩的脸变得棱角分明，那个刺猬头的少年永远留在了昨天。

“姜沐。”段新宇唤她。

他声音沉稳了许多，一下把姜沐拉回现实。

“你先放开我，我有话和他说。”姜沐声音在发抖，视线一直停留在段新宇身上。

男人难得配合她，他弯腰把她放下，面上云淡风轻。

姜沐没了束缚，小跑几步停在段新宇跟前。

张口欲言，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段新宇眼中明显的礼貌和恰到好处的关心都不是男女朋友之间应该有的。

姜沐很想问他们现在是什么关系，分了手的恋人？

她问不出，她只怕会说出一些疯言疯语，她都不知道今夕是何年。

“你怎么穿成这样就出来了？”段新宇皱着眉上下扫视她。

“我……”

姜沐突然找不到立场让他帮忙了，找他帮什么忙她也说不清了，事态变得扑朔迷离，她内心生出不可名状的恐惧和不安。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姜沐看着眼前熟悉的脸，眼泪夺眶而出。

他曾经是姜沐在这个城市最亲密的人。

段新宇的手滞在空中，想碰又不敢碰。

“我没事，你走吧。”姜沐垂下眼睑，眼泪滴滴落下，她没问段新宇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也不想知道。

“姜沐，只要你需要，随时可以找我。”段新宇往姜沐身后随意地看了一眼，从口袋掏出一张白色的卡片。

姜沐愣愣地接过，上面印着律师事务所的名字，她脑子有点发懵。

“你——”她迟疑地开口，手上的名片却猛然被人抢走。

姜沐侧过头看向罪魁祸首，这男人一言不合就抢人东西，边界感太弱。

男人勾起一侧唇角，单手把名片揉成一团，直接塞进了段新宇的衣襟。

姜沐大惊失色，眼泪都吓得止住了。

“池彦！”段新宇不再沉稳自持，他脖子上的青筋因暴怒而突起，“你如果不爱就早点放手！”

“原来段大律师还有插足别人婚姻的癖好，你的同行和委托人知道你这么没品么？”池彦哂笑。

姜沐头一次听到他说这么长的句子。

段新宇气急，揪住池彦的毛衣领口，咬牙切齿地说：“池彦，你不是个男人！你是不是欺负她了？！”

池彦脸色瞬间森寒，甩开他的手，理了理变形的领口。

姜沐红着眼，视线在两个男人身上来回打转。

池彦冷冷地转头，再次将姜沐打横抱起，大步离开。

这一次她没有挣扎，没有大喊大叫，她开始相信这个陌生男人真的是她名义上的老公。

像做了一个荒诞离奇的梦。

池彦抱着她过马路的时候，她偷偷往回看，昨天的恋人站在他们第一次相遇的便利店门前。

只是时间推后了五年之久。

姜沐把脸埋进池彦的胸口，鼻子一酸。

-

池彦的车就停在不远处，姜沐是被他抱进副驾的。

刚才她一直埋着头，这会儿终于没了遮挡，姜沐有点儿手足无措。

任谁一觉醒来从未婚变已婚都会慌乱无措，何况眼前她的丈夫还不是昔日的男友。

车门没关，池彦气定神闲地站在路缘石上面，姜沐心里打鼓，转着眼珠偷瞟他。

视野里池彦居高临下面无表情地盯着她，姜沐感觉右脸烧得慌，她心虚地收回视线。

不知何时池彦弯下了腰，姜沐抬眼的时候他已经欺身而上，眼神对视，呼吸纠缠，姜沐的心突然狂跳起来。

池彦漆黑的瞳孔像黑洞一般，姜沐几乎要跌进其中，她睫毛慌张地乱颤，干裂的唇抿了又抿。

“你离太近了……”姜沐下意识抵触。

池彦拉下副驾的安全带卡扣插入插销，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姜沐脑子空白一瞬，下意识抬眸看他。

姜沐看到池彦打开了后车门，不知道找什么东西，她头转了一圈往左后方看，才注意到车顶的星空顶。

姜沐扫视一圈车内豪华的装饰，咽了咽口水，这便宜老公似乎财力很是雄厚。

后车门被关上，姜沐听到声音又往右转头，她看到池彦手里一捧厚厚的毛毯。

姜沐直愣愣伸手去接，池彦不理会她，直接将对折的毛毯搭在姜沐下身，然后裹在她双腿上。

姜沐愣愣地放下手，一双腿被他一通操作弄得僵直。

她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姜沐忍住！你现在可是有夫之妇，这点接触再正常不过了！”

然而下一刻她就花容失色，池彦突然握住她脚腕，不容拒绝地脱掉了她的毛绒拖鞋，露出光裸的双脚。

“啊！你干嘛！”姜沐惊呼一声，脚上乱踢。

“别动。”池彦握紧她脚腕，眉心微蹙，掌心的脚踝跟冰块没什么区别，他已经尽快找到她了，却还是让她冻成这个样子。

姜沐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心还在突突地跳。

这姿势实在太怪异了，姜沐瞪着圆眼看着池彦躬着腰，专心从副驾的储物箱里掏出一双袜子给她穿上。

……豪车里面还放着她的袜子，这未免太过玄幻。

池彦捂了捂她冰凉的双脚，等到有了些热意才将它们揣回毛绒拖鞋里。

姜沐脚底发热，不自在地动了动脚趾。

“……谢谢你，你快起来吧。”她实在不习惯有人半跪在她面前。

池彦跟没听见似的，姜沐看他变戏法似的又从兜里掏出暖宝宝贴，自顾自给她贴在脚底。

姜沐汗颜，她脚已经被他焐热了，不太用得上暖宝宝。

池彦做完这一切终于上车了，车子一直是发动状态，车载空调持续运作，一直都是暖的。

姜沐感觉有些脸热，脸颊浮现两坨红晕，她不甚自在地转眸望着快速倒退的街景，神情恍惚。

明明早晨拼了命也要逃跑的地方，现在她却认命地回去。

“迟……迟晏？”姜沐试探地开口，她听段新宇好像是这样叫他的。

“嗯。”池彦漫不经心从喉咙溢出很轻的一声。

“我手机呢？”姜沐问，“我早上没找着。”

池彦没反应，没听见似的一心一意地开车。

姜沐突然恼火，这男人今天一点笑脸不给，除了生气就是冷脸，看来他们的夫妻感情并不和睦。

这气氛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仇人呢……

等等！

姜沐突然回味过来，她刚刚当着现任老公的面和初恋情人依依惜别。

这是个男人就不能忍吧？！

她鼓着嘴深呼吸几次，打好腹稿终于下定决心开口：“老公！我不是故意的，我什么都记不清了……”

“嗬。”池彦突然愣住，随即绽开一个微笑，“你叫我什么？”

姜沐悄悄观察他的表情，只觉他笑得可怖，扯着嘴角，眉眼却冷冷的，她心下一跳。

姜沐心里嘀咕，这个时候总得说点什么才行，不然这也太尴尬了。

“我头好疼，就像是被人从后面用棍子锤了一闷棍，我好像是失忆了。”姜沐煞有其事地用手扶住脑袋，其实她头痛已经不那么明显了。

“在我裤袋。”池彦突然冒出无厘头的一句。

“啊？”姜沐满头问号。

“手机在我右边裤袋。”池彦语气淡淡的。

这是在给她台阶下？

姜沐面色稍霁。

姜沐稍微斜着身体左手插进池彦右边的裤袋，男人的体温瞬间从腿上传来，姜沐僵住两秒蓦地抽手离开。

姜沐不敢跟他再有亲密接触，她有些咬牙切齿地说：“麻烦你屈尊纡贵帮忙递给我一下。”

“抱歉，手没空。”池彦双手扶住方向盘，转头观察车况，显然心情并未完全好转。

姜沐挫败，她左手撑在池彦的车座上，右手往池彦的左腿靠近，被安全带束缚着她根本够不着。

“你的意思是，你现在什么都不记得，却记得段新宇这个男朋友，对吗？”池彦语气轻飘飘的，意味不明。

姜沐被他突如其来的一句钉在原地，“你说什么——”

突然急刹，两人被惯性带着往前冲，慌乱中她紧抱住池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