恃宠而“娇” 第5章 换人

宋嫣向睿世子福了一礼，柔声说道：“那嫣儿先告退了。”

李云临颔首，在原地伫足了好一会儿。

李云临回到府里，看了会儿书，脑中却突然闪过那月下女子的身影。

他脸上浮起一丝笑意却恍然觉得有些不对，抬首之际忽见做事一向干脆果断的贴身小厮李四有些心神不定。

“发生了何事？”他突然出声。

李四一怔，面色有些迟疑，好一会儿才道：“世子，属下知道自己不该对主子妄加议论，但是事关主子的婚姻大事，属下也不得不僭越了。”

“说来听听。”

“属下在王家听到宋家的几个婢子在一起聊天，说到宋家二小姐是被宋家大小姐推下水的，说是因为二小姐说了您的坏话，属下觉得此女子心胸如此狭小，实在配不上世子！”

“此话当真？”李云临眉锋皱起。

“句句属实，公子不信可以亲自去问问那几个婢女。”李四语气笃定。

李云临眼中满是冰冷之色，想起那个容貌清丽的女子，心性竟如此自私狭隘，他是断然不会容忍这种女人在他身边的！

李云临大步走出了房门。

永福堂主房中，睿王妃由着嬷嬷和丫鬟伺候着卸簪环钗饰，丫鬟来通报世子求见。

睿王妃诧异，这么晚了来见她必是有什么大事，和同样诧异的嬷嬷对视了一眼。

“让世子稍等片刻。”

嬷嬷替她挽了个简单的发髻，睿王妃这才走了出去。

正房中，李云临静候在一旁，嬷嬷扶着睿王妃在紫檀雕花椅上坐下。

李云临给母亲请了安后，便说道：“母亲，我不同意娶宋家大小姐进门。”

睿王妃面色一变，惊异道：“这是为何？”

李云临将宋悦的所作所为详细说了一遍，睿王妃脸色也变得暗沉，抓着椅子扶手的指节略微泛白。

“好个宋家大小姐，竟然因为一点口角之争就残害自己的姐妹！”睿王妃恨声道，“我们王府也不需要这样的世子妃！”

睿王妃顿了顿，迟疑道：“只是我们和宋家议亲的事情已是人尽皆知，宋尚书在朝中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况且我们也未听闻坊间有什么传闻，看来尚书府已将此事压下，我们贸然退婚，怕是会遭人非议。”

“母亲不用担心，此事我仔细思虑过了。父亲站在太子这边，若是能拉拢宋家，于太子而言是个助力。

宋家大小姐品行不端，但是她有个嫡亲妹妹，我与她接触过几次，倒是十分知书达理。

我们可以和宋家商量将议亲之人换成宋家二小姐，就说是我对二小姐一见倾心，这样也不会撕破脸。”

李云临冷静分析道，脑中不由想起了那个温婉知礼的柔弱女子。

睿王妃沉吟片刻，叹道：“这样也好，只是临儿你真的想好了要娶宋家二小姐吗？”

她脑中闪过嬷嬷说过的话，赏花宴上宋家二小姐偷看过世子。

“母亲安心，于我而言，成亲只是为了生儿支撑门楣，在我心里只有允初一人，只要嫁进来的人能够安心侍奉双亲，为我们王府生下继承人就够了。”

睿王妃瞬时便想起月影轩的主人——允初来。

当年她怜允初身世凄惨，年幼可怜，带回府中养着。

本是为了弥补自己没有膝下无女的遗憾，不曾想过了几年临儿居然对这个孤女动了心思。

她初知此事时自然十分恼怒，不肯自己眼皮子底下闹出这等丑事。

想着将人送走，又恐临儿埋怨，如此思来想去愁闷好些日子，允初来请安时便发现了。

允初是个心思细腻敏感之人，平时伺奉她也是十分体贴周到，知道自己惹得义母如此烦闷居然直接吞金自戕，待被人发现时已经无力回天。

她以为临儿自此该恨上自己，没想到允初临终前还留下一封信，让临儿不要怪罪她。

她这才想起了允初尽心尽力伺奉自己的那些日子，不禁痛心悔恨起自己的作为来。

自此，月影轩便是她和临儿心中的一道疤。

睿王妃从回忆中回神，叹息一声：“随你去吧。”

一大早，尚书府便有媒人上门。

“恭喜宋夫人，贺喜宋夫人，”穿红着绿的媒人喜笑颜开，“我是睿王府请来向府中二小姐提亲的。”

宋夫人一开始还满面笑意，待听到最后一句，面色都有些呆滞：“你说的是二小姐？”

媒人有些诧异，这些事不应该是两家人一早就商量好的吗？她就是来走趟过场的。

她压下了疑惑，笑着道：“正是。”

宋夫人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心中有些慌乱，但面上强撑着笑意道：“你稍坐片刻，我去问问我家老爷的意思。”

媒人点点头在堂中坐下，宋夫人搭着白妈妈的手从容起身，在出了正堂后脚步却变得急切起来。

“老爷现在何处？”

宋尚书今日休沐，按理说是在府中的。

白妈妈：“应当在书房。”

宋夫人脚步一转，朝书房方向而去。

“老爷。”

宋东蔼本在看书，听到妻子有些慌乱的语气脸色顿时一变。

宋夫人刚好推门进来，看到宋东蔼，脸色有些惊慌：“老爷，睿王府派了媒人，却是来给嫣儿提亲的，你说，这可怎么办啊？”

宋东蔼眉头一皱：“夫人别急，让为夫想想。”

他沉吟一会儿道：“恐怕睿王府已经知道悦儿将嫣儿推下水一事。”

“什么？我都严令禁止府中人传扬此事了。”

“这个可以晚点查，当务之急是如何答复媒人。”

“是是，”宋夫人挨着一个圆凳坐下，“老爷您的意思是？”

宋东蔼放下了手中的书，起身走到窗边叹了口气。

“东宫如今势弱，二皇子在一旁虎视眈眈。睿王妃是皇后的胞妹，睿王爷势必站在太子这方。”

“睿王爷明里暗里替太子拉拢大臣，我身为吏部尚书，迟迟没有站队，已惹得双方不快。”

“如今情势紧急，我与睿王爷已达成一致，所以这亲是非结不可。”

宋夫人听明白了：“那岂不是委屈悦儿了？”

宋东蔼点了下头：“只能以后费心为悦儿寻一门好亲事了。”

宋夫人微蹙着眉，和睿王府结亲其实是他们高攀了，要让她为了悦儿而放弃这门亲事她也做不到。

而且要嫁入王府的人换成了嫣儿，其实她心中是乐意的。

悦儿的话，便以后为她多做打算了。

她心中打定主意：“那我去回媒人了。”

宋东蔼颔首，看着自己的夫人快步离去。

白翠匆匆走进韶光院中，刚走进正屋，就闻到一股淡雅清幽的香气扑鼻而来，将她的一腔怒意都冲淡了些许。

芷荷朝她笑笑：“小姐前段日子制的香——碧落琼英，如何？”

原是宋悦在焚香，白翠勉强撑起笑意：“小姐做的香自是极好的。”

宋悦刚从内室出来，瞧见她的样子，问道：“这是怎么了？”

白翠闻言眼圈一红：“小姐，你可知......你与睿王世子的婚事没了。”

小姐前些日子又是被罚跪又是禁足的，小姐失落了好一段时间，如今刚好一些，怎么竟连她的亲事也要被抢了去。

白翠实在是为宋悦委屈，眼一垂，那眼泪便掉了下来。

芷荷脸色大变：“发生了何事？”

“奴婢在正堂那打听到，睿王府请媒人上了门，说睿王世子看中府上二小姐，特遣人来提亲。夫人她......同意了。”

“怎么会这样？明明说好是小姐您和睿王府的亲事，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啊？”白翠抽噎着道。

宋悦怔愣了一会儿，在原地待了许久。

与睿王府的亲事如何她没有多么在意，既然睿王世子看上了嫣儿，那便说明他们无缘。

可是母亲她也不派人来和她解释一番，难道自己在她心中就一点分量都没有吗？

宋悦眼神黯了下来，转身又进了内室，临走前说了一句：“既是婚事换了别人，以后便不用在我面前提起了。”

幽香院。

刚从翠安堂回来的宋嫣面色酡红，时不时抿唇而笑。

她没有想到婚事来得如此突然，她本是打算徐徐图之，没承想消息一传过去，世子就提出了换人。

看来他们才是有缘人啊。

每个月宋悦都要去一趟镇北侯府，由着外祖母检阅她的医术，今天又到了这个日子。

宋悦早早地便吩咐白翠去买雅食斋的糕点，然后让芷荷打包好要带去的东西。

待一切准备完毕后，她才上了马车。

外祖父是皇帝亲封的镇北侯，大夏朝的镇国将军，南征北战，叱咤沙场，早年为大夏打下一片又一片的疆土，如今年纪大了带着长子镇守北地，只在皇帝下旨召见时才有机会回京，与家人短暂团聚。

宋悦来到侯府的时候，表哥苏尧正等在门口。

苏尧是二舅的嫡子，随着父亲打理家中生意等大小事情。

“就知道你今天过来，我可是一大早就等在这了，悦儿可想好怎么感谢表哥了吗？”

苏尧轻摇扇子，嘴角微勾，他眉目精致，身形修长，整个人似一块温润的美玉。

宋悦掀起车帘，微微一笑：“知道表哥疼我，我特意给你带了亲手制作的香料。”

苏尧神色一动，收起扇子：“可是我最喜欢的灵虚香？”

灵虚香香品高雅，淡而溢远，令人闻之忘俗。

苏尧处理完一天的琐事之后，最爱点一盏灵虚香，闭目养神。

点上一刻钟，再次睁眼，便能忘掉一天中的所有烦恼。

宋悦颔首，嘴角微翘。

看着到了这里明显轻快不少的宋悦，白翠和芷荷也十分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