莳不我待 第22章 22

育儿并不是殷莳的舒适区，特别是临近青春期的女儿。

而她的朋友们似乎更擅长恋爱和赚钱。

一切交给时间吧。

她唯一朴实的念想就是多多赚钱满足哪吒的愿望，除了关于父母双全的那一条。

许垚噗嗤一口冰美式喷出来，“怎么就不是父母双全了，你俩都健在啊。”

只是不在同一屋檐下了，很多夫妻都是貌合神离苟着的啊。

殷莳自己也乐了，其实她感觉离婚后跟李靖反而更容易相处了。

之前有阵子他俩光是见面甚至都会觉得浑身不适。

冰块在大玻璃杯里发出叮叮当当的撞击声，许垚盘腿坐在沙发上，听着殷莳口述这段时间来的感受。

她俩最近都忙得团团转，每天对着屏幕讲很多话，却很久没有空好好聊聊心中所想了。

“阿垚，我总是跟你吐槽这些，你会不会对婚姻生育之类的产生生理厌恶啊？”

许垚一脸嘲讽，“婚姻本来就是反人性的啊，大部分人只是渴求稳定的亲密关系而已。”

殷莳若有所思，“婚姻不就是稳定的亲密关系吗？”

“健康的婚姻才是稳定的亲密关系，但是人性无法保证婚姻始终健康。”

殷莳看着好友妩媚娇艳的脸，由衷陷入了对高智商生物的崇拜。

她突然想到什么，“小王知道你这么聪明吗？“

许垚邪魅一笑，“人家年轻人想的比我们通透多了，犯不着我天天洗脑。”

恋爱真好啊。

永远恋爱，永远可以无罪开释。

三十出头的人了，在好友甜甜的恋爱里开悟了人生新境界。

李靖回A城的日子比想象中舒坦得多。

首先是司机并不听他指示，执意在凌晨三点多把车开进了李宅，说是蒋女士千交代万交代。

他本来不想进门，但是看见半夜家中依旧灯火通明。

蒋娟听见汽车声音，第一时间开门迎了出来。

看见儿子消瘦的病容，声音跟手都颤抖了。慌忙把李靖迎回屋内，老李也还醒着，坐在沙发上等待多时。

老两口本来准备了满肚子的话，想跟儿子推心置腹好好谈一谈。

但都在看见李靖走近的那一刻，心酸得说不出话来。

什么相亲啊，再婚啊。什么必须搬回来与父母同住啊。

统统都说不出口了。

“早点休息吧，什么事都明天再说。”老李半晌才吐出这么一句，费力从沙发上站起来，却是膝盖一软，蒋娟赶紧过去扶了老头一把。

他回望身边的妻子一眼，安慰地拍了拍扶住自己的手。

感觉只消这半夜，两人都老了几岁似的憔悴许多。

李靖也默默不作声。

这么多年，他不是不懂父母的期待。

他进了卧室，打开手机，开始一条条阅读未读消息。

有些是工作的，秘书去休年假了，但还在抽空上线帮他做事。

奈何老板也是牛马，心中寻思等秘书回来多发点绩效最实在。

还有许晗光的。

许医生从开始发现病人偷溜后的震惊盛怒到后面苦口婆心，事无巨细地交代各种注意事项。

李靖凌晨四点回了一句：收到，今天上班去找你。

哦，还有陶薇。

李靖想起自己还欠着她的人情，姑娘算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了。

叫救护车把自己送到医院，还在自己的手术同意书上签了字。

就连自己手术后醒来，第一个见到的人也是陶薇。

他还拜托她去附近商场给哪吒买个礼物。

陶薇大约也是被他坚持出院的举动吓到了，劝阻了几句之后只好说一句，“要不要我帮你开车？”

李靖说不用。

陶薇又赶紧说：“那你有事情记得联系我！”

也许是急切的声音透露出了几分关心，陶薇的脸瞬间红了。

李靖点点头。

陶薇这两天的日子简直是炼狱般煎熬。

早知道李靖从医院走了之后就再无音讯，陶薇深深后悔不该纵容他任性妄为。

至少要跟妈妈或者蒋阿姨说一声的，万一出了事情，在手术同意书上签名的自己就算有千张嘴也脱不了干系……

但不知为何她直觉还是不说的好。

李靖走得坚决，再加上后车厢里拜托自己买的女孩礼物，陶薇当然猜出他此番是去见谁。

他和前妻的事情，自己多少也从妈妈和别处听到一些，大约是说夫妻感情不和，女方的原生家庭和性格都有缺失，小孩出生之后更是闹得不可收拾。

陶薇在这方面是同情李靖的。

不成功的婚姻反而给他平添了几分悲剧色彩，也更柔软了。

陶薇心中的倾慕有增无减。

她不停地给李靖发消息，多数时候是编辑好了又删除。

她当然觉得自己痴傻，从来没有陷入过这种卑微境地。

“靖哥哥，我很担心你。”

“靖哥哥，回来了跟我说。”

她在辗转难安的等待里，越发坚定地确认了自己的内心。

她要用心追求这个男人，跟任何人的介绍撮合都没有关系。

在事情成功之前，也不用知会任何人。

李靖约陶薇吃饭，是在走之后的第九天。

地点是在湖心公园附近别墅区的一家私厨，园林风格山水造景很是别致。

陶薇精心装扮，欢天喜地去赴约。光是衣服就换了三套，深V小黑裙显得玲珑有致，但怕人觉得自己轻浮。新中式最近很流行，但男生似乎都很难读懂。

最后干脆稳妥地穿了白色毛衣配粉色呢子大衣，她差不多日日作此打扮。

见面发现李靖的脸色比之前红润许多，听妈妈说他最近住回家里了。

蒋娟阿姨活了大半辈子开始洗手作羹汤，跟陶薇妈妈请教如何搭配食材炖汤。

自己妈妈也是搞笑，手机掏出来哐哐哐推了几个视频号给蒋阿姨。

陶薇嗔怪妈妈怎么都不走心，好歹手把手教一教。

妈妈不以为意，“现在国内网络这么发达，想要什么找不到啊，费那功夫干啥？”

李靖听完她绘声绘色复述，也温和笑起来，“蒋女士最近很上心，生怕我跑了。”

陶薇眼睛闪闪发光，“阿姨是担心你的身体，天下的妈妈都是一样的。”

李靖似乎不愿意多谈这些，转而交待服务员开始上菜。

本地做此菜系的餐馆多如牛毛，这家却一直是城中老饕们的心头爱。

菜端上来，既无精致摆盘，也没有高端食材。

口味也是家常。

陶薇问他：“你爱吃这个口味？”

李靖极淡一笑，筷子夹起一块切得细细的肉丝，“吃习惯了。”

陶薇知道说的习惯是何意思，也知道李靖的前妻是J城人。

她迅速换了别的话题，聊起共同认识的几位朋友，都是从小在妈妈阿姨们嘴边长大的熟人。

有几位李靖至今还保持联系，饭间气氛很快热络起来。

约的是午餐，吃饱喝足之后李靖还要赶回公司。

临别前他递给陶薇一个纸袋，显眼的品牌LOGO。

她满心欢喜地接过，听得他解释道：“上次的事情很感谢你，我不知道你们年轻女孩喜欢什么，就让秘书准备的礼物。”

陶薇几乎脱口而出：“你也很年轻啊！”

李靖一愣，旋即笑了，“谢谢你。”

陶薇本来想说，不要把我们之间的年龄差形容得好像隔了辈分一样。

但是男人少见温和坦诚的笑容，却让她一瞬间迷了心智。

怎么有笑起来这么好看的男人，连眼下的纹路都这般迷人。

“下次再约，帮我跟阿姨问好。”他送她上了出租车，挥手道别，口吻像极了邻家大哥哥。

她不贪心，这样的进展是救了一命换来的。

她知道他这些年过得艰难。

她有的是耐心和共情，只要她确认他值得。

而现在她确认，十分。

殷莳地日子没有很好过。

元旦后临近期末，哪吒的成绩拉响警报。

拿回来两张测试卷，小嘴撅着让殷莳签名。

殷莳看了一眼，都是七十多分。

成绩不能说明一切，何况是偶尔一两次的。

殷莳不想眼睛里只有分数，更何况这段时间两人的关系本来就有些紧张。

她柔声细语地提醒了一句，“要加油哦，有困难可以跟妈妈讲。”

换回小孩闷声一句“嗯”，试卷倏地抽走，殷莳连细看错题的机会都没有。

不料过了几日，班主任突然约谈殷莳，委婉提起最近哪吒的状态不好。

“上课一直走神，体育课也在边上坐着……跟之前判若两人。”

殷莳赶紧说：“谢谢老师，我回家跟她好好谈一谈。”

班主任说得意味深长，“我们做父母的，赚钱也是为了孩子，但是眼面前的要先顾好。小孩子不知道哪一天就突然长大了，后悔都来不及。”

殷莳坐在办公室里，仿佛回到小学时挨训的时光，羞愧地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因为直播卖货，她跟许垚也成了J城小有名气的红人。

哪吒的老师同学也都认得她，钦佩赚得到钱是一回事，各种揣测争议也肯定是有的。

有次吕晖跟她说，自己去接哪吒，学校门口有几个小孩指着哪吒说，“就她，她妈是那个网红。”

殷莳听了当场心口一闷，跟溺水了一样。

她问吕晖哪吒当时什么反应。

吕晖说：“你女儿很猛啊，转身就凶那些小孩，‘网红怎么啦，吃你家大米啦！我妈当网红是我妈有本事，你妈没教你不要背后说人吗！’”

殷莳笑起来，她很难想象哪吒说这些话的样子。

她知道自己口齿伶俐，但是这么一长串还要很凶的说出来，真的很厉害。

吕晖也是一脸崇拜，“哪吒要是不开口我都准备冲上去教训那帮熊孩子了，但是听她说完，那些小孩跟哑火了似的跑走了。”

殷莳得意极了，比自己被夸要爽一百倍。

但是现在，自己的宝宝需要帮忙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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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