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下午,当药水输完,许朝阳终于恢复了一些行动能力,她便迫不及待地起身,准备去看望伍六一。
病房内,左腿上打满厚重石膏的伍六一正在病床上乖乖接受史今的教育。顶着一副不值钱的笑脸,试图用他的幽默化解史今的忧虑,可史今却不为所动。看见病房门被打开,许朝阳走了进来,伍六一是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还对着她疯狂使眼色,想让许朝阳拉着他“脱离苦海”。
许朝阳怎么会不懂呢?但相对的,她怎么会如他的意呢?
所以她的嘴角微微上扬,心中暗自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迈着格外轻快的步伐走进病房。
史今看见许朝阳进来,注意力也是一下子就被转移了,开始关切起她来。他担心许朝阳光穿着病服太过于单薄,会着凉,毫不犹豫地脱下自己的外套,轻轻披在了她的身上。
许朝阳感受着外套上史今残余的温度,轻轻地向自己拢了拢。只不过谢过班长后,关注的重点很快又聚焦到了伍六一身上。
然后眼珠子溜溜一转,计上心来,对着史今义正言辞地就开口了:“班长,你看我们伍班副这敢打、敢拼、敢干的精神多么惊天地泣鬼神啊,也是多么值得我们学习啊,你说是不是?”
史今看着许朝阳,脸上露出了无奈又宠溺的神情,轻轻“嗯”了一声,似乎在等待着她接下来的表演。
伍六一听到许朝阳喊他“伍班副”,心里“咯噔”一下,凭借着多年的默契,他知道许朝阳肯定又在打什么鬼主意,立刻警惕地注视着她。
感受到史今的纵容之后,许朝阳立马得意转身,优雅地坐在了床边的凳子上。许朝阳望着一脸戒备的伍六一,先是故意板起脸,神情严肃,让气氛变得有些紧张。
可就在伍六一以为她要说出什么严肃的话时,她却突然变脸,脸上绽开了灿烂的笑容。“教育有什么用呢?这种勇敢的行为,应该得到特别的表彰啊……”话还没说完,她趁伍六一不备,突然伸出手,对着他的肩膀“梆梆”就是两拳。
伍六一没想到许朝阳会突然动手,微微吃痛,忍不住轻轻“嘶”了一声。但他也没有反抗,只是无奈地躺平在床上,任由许朝阳发泄,脸上露出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
“还笑,我看就就是欠打呢,让你不爱惜自己身体。我告诉你,之前早就说好我要了你,你现在受伤了,伤得就不是你,是我!懂不懂?”
伍六一乖乖承受着“爱的铁拳”,然后双手一摊:“懂懂懂,只要你乐意,不管多少拳,我任你捶。”
这话多好啊,可不应该是从伍六一嘴里说出来的啊。又没嘴硬又没阴阳怪气,实在是稀奇。
对于伍六一这一反常态的表现,许朝阳真是摸不着头脑,甚至是可以说有点惊奇,“我去,班长,这还真的是伍六一吗?他竟然会好好说话了!真是见了鬼了,不会是什么野鬼上身吧。”
她还来来回回仔细观察着伍六一,眼神中充满了疑惑,试图确认眼前的人就是那个熟悉的伍六一,而不是被什么“外星人”冒名顶替的。
可就在她观察得正入神时,“叩叩”的敲门声响起。
“我没有打扰到你们各位吧。”随着声音,病房门口出现了两个人影,正是袁朗和齐桓。
病房内原本轻松又诙谐的氛围一下子被打破了,仿佛一阵冷风突然吹进了温暖的屋子。许朝阳看着这两个不速之客,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不悦。
“如果我说打扰到了呢?”许朝阳没好气地说道。
袁朗却依旧是那副理不直气也壮的模样:“那实在是抱歉,但也只能继续打扰了。毕竟都已经打扰过了,不继续下去,可就太亏了。”
许朝阳没有什么上帝视角,看不见袁朗在选拔时那些感动的微表情。也没有长久的和袁朗相处,感受不到他的人格魅力。
许朝阳只知道他们老a打过七连之后,七连就不得不散了。虽然理智告诉她自己,这些都是上面的宏观调控,老a也只不过是一个用来测试的工具;可感性上,她又总是会忍不住迁怒。
就像乌鸦只是想提醒人类灾难的来临,但人们却认为他带来了不幸,对于许朝阳来说,袁朗就是那只乌鸦。
所以她非常讨厌他。
讨厌一个人,无论对方说话多么风趣幽默,在她眼里也都是缺点。尤其是看到伍六一作为士兵,即便拖着病体,也不得不严格遵守上下级规定,挣扎着给袁朗和齐桓敬礼,她心中的不满又多了几分。这下新仇旧恨交织在一起,看着这俩死老a,许朝阳更没什么好脸色。
不过,好歹对方是上级,在军衔上压着自己。再加上齐桓还带了些礼品来慰问,出于礼数,许朝阳还是站了起来,把凳子让给了旁边的齐桓。“呐,首长们,坐吧。”她淡淡地说道,语气中没有一丝热情,仿佛在履行一个不得不完成的任务。
没想到袁朗眼疾手快,一下子就坐了下去,然后还冲着许朝阳微微一笑。
看到袁朗的笑容,许朝阳心里更烦了。她忍不住靠近史今,咬耳朵说悄悄话:“班长,这是些不要脸的老首长,就他们逮着我们七连的薅。你之前说过的,下次看见他们这些锄头了就把他们一脚撇断,等出医院了咱俩把他们套麻袋打一顿吧。等会小宁也要过来,优势在我们……”
病房就这么大点地方,许朝阳和袁朗他们即便刻意保持距离,又能隔开多远呢?许朝阳虽压低了声音与史今说着悄悄话,可那音量却未压到极致,显然是有意为之,存心要让袁朗他们听到,这分明是在旁敲侧击地敲打他们。
袁朗的目光紧紧锁定在许朝阳身上,看着她几乎整个人都快亲昵地倚靠在史今身旁。可再看她面对自己时,眼神中满是疏离与抗拒,恨不得离得远远的,最好两人从未有过交集。这般鲜明的对比,感觉实在是不好受。
尽管袁朗身处如今的高位,在训练出一批又一批“南瓜”后,早已对他人的怨恨与不满司空见惯,甚至可以说是习以为常了。然而,此时此刻,在许朝阳如此毫不掩饰的厌恶下,他还是觉得有必要为自己辩解一番。
脸上露出一副略带苦涩的神情,好似在向人倾诉自己的无奈,缓缓说道:“相信我们,我们这么做都是有苦衷的。”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死老a的最更是鬼中鬼。许朝阳冷哼一声,毫不客气地反驳道:“今天过来就是光道歉的?我可没那么好骗,也不信你们真有那么好心。”
被拆穿后的袁朗却也没觉得尴尬,依旧不紧不慢,从容地解释:“一方面是过来关心一下伤员;一方面呢也是想再来问问许朝阳同志你对老a的态度,你真的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没等袁朗把话说完,许朝阳便急忙转头,一双明亮的眼睛望向史今,带着几分撒娇的口吻说道:“班长,你看,他们又想死皮赖脸的来挖人,这你得给我撑腰啊。”
听到许朝阳的话,史今轻轻笑了笑,那笑容温和而亲切。袁朗脑海中还留存着之前在演习时对史今的印象,觉得他是个脾气温和、待人宽厚的人。
然而,他却不知道,往往越是温和的人,一旦发起火来,那威力才是最惊人的。只见史今笑容依旧温柔,可说出的话却毫不留情,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哎呀,我怎么就忘了,这都到扫垃圾的时间了。实在不好意思,也劳烦各位主动提提脚,挪个步吧。不然的话,且不说这扫地不方便,我们这垃圾铲怕是也塞不下这么多‘垃圾’啊。”史今的话看似委婉,实则毫不客气地表达了逐客之意。
都这样了,还能怎么办呢,袁朗他们也只能默默转身,无奈地走了出去。
等袁朗他们走出病房,病房的门轻轻合上之后,屋内很快便传来了许朝阳那兴冲冲的声音,语气中满是对史今的夸赞:“班长,你真厉害。要不说你和伍六一玩得好呢,你损起人来比他可厉害多了。今天他乖乖巧巧的,你却这么会损人,你俩不会是换了芯子吧……”那清脆的笑声在病房内回荡,仿佛刚才的不愉快从未发生过。
当袁朗他们沿着走廊走出一段距离,远离了病房之后,齐桓终于忍不住,脸上带着一抹揶揄的笑容,开口调侃起袁朗来:“你说你这又何必呢,非得给自己上难度。这下好了,吃闭门羹啦!之前你把许朝阳放进选拔名单里,铁大就不乐意了,说着只看这最后一次结果,你现在又来挖人是几个意思?”
袁朗听了齐桓的话,微微扬起嘴角,露出一抹笑容,不紧不慢地说道:“刘备请诸葛都还是三顾茅庐呢,对于好的人才要多挥锄头,只要挖的次数多,就没有不倒的墙角。”
齐桓听到袁朗的回答,不禁挑了挑眉毛,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你不会还没放弃吧,你这是看上人才了,还是看上人了啊?”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不怀好意的调侃,目光紧紧地盯着袁朗,似乎想要从他的脸上看出些什么。
听到齐桓的调侃,袁朗轻松地耸了耸肩,然后冷冷地开口:“菜刀,你今天的话好像格外的多,回去之后去375说个够吧。”
那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让齐桓不禁缩了缩脖子,不再敢多说什么。两人继续向前走去,走廊里只留下他们渐渐远去的脚步声……
许朝阳才懒得管那些死老a怎么想的,等和伍六一、史今聊得差不多之后,许朝阳按照医院的安排去做了复查,随后便回到了自己的病房。
没过多久甘小宁就提着饭盒进来了,娴熟地将饭盒放在桌上开始布菜,一边还殷切嘱咐着:“朝阳姐你先吃,吃完了我去拿一下报告,如果没什么大问题了,我就帮你收拾东西,然后开车把你带回去了。”
看着着一道道菜肴,许朝阳微微发愣,不禁问道:“小宁,你不吃吗?”
甘小宁连忙摆了摆手,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笑容,说道:“啊,我怎么能跟你这个病号抢饭呢,你先吃,你先吃,我等会儿再吃。
今天的甘小宁着实有些反常,平日里他总是大大咧咧,和许朝阳一起吃饭时也从不客气。可今天,他不仅没有跟着一起吃饭,还可怜巴巴地坐在一旁,时不时地用舌头剔牙,那模样活像一只委屈小狗。
许朝阳心中顿时涌起一股不安,暗自思忖:不会是之前送给他的糖果、巧克力吃多了,把牙齿吃出问题来了吧?这么一想,她心中的担忧更甚,赶紧靠了过去,双手轻轻捧住甘小宁的脸,关切地说道:“小宁,你咋一直在剔牙呢,是不是牙齿不舒服啊?来,让我看看。”
许朝阳凑得太近了,如此亲密的动作,一下子让甘小宁有些惊慌失措,急忙想要别过头去,躲开许朝阳的视线。
可是爱兵心切的许连副怎么会这么轻易放过他呢,她迅速转身,从小桌上摸过手电和筷子,一把将甘小宁薅了回来,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别乱动,我先看看。正好在医院,要是发现有什么问题,还能赶紧挂号治疗。”
说完,许朝阳便让甘小宁张大嘴巴,她将筷子反过来,试图压住甘小宁的舌头,然后打开手电,仔细地观察着他的口腔。
然而,那被拆开的一次性筷子实在太薄了,即便许朝阳小心翼翼地调整着力道,也根本无法有效地将甘小宁的舌头压制住。再加上甘小宁因为紧张和害怕,舌头根本控制不住,不停地上下晃动,总是遮挡住许朝阳的视线。
许朝阳心中一阵恼火,这可怎么看清楚?她干脆伸出手指,轻轻压住甘小宁的舌头,柔声说道:“啊,再张大一点点,我看看你后边的牙。”说话间,她的手指在甘小宁的磨牙后区细致地摸索着,指尖仿佛带着敏锐的触觉,感受着每一处牙齿的细微变化。
经过一番细致入微的检查,许朝阳终于确定了情况。脸上也露出一丝释然的微笑,轻声说道:“原来是长智齿了,智齿已经开始突破牙龈了,虽然现在会有些疼,但问题不大。”
确认症状后,许朝阳这才彻底放下心来,抽出了手指。可没想到,手指上拉出了一条长长的口水银丝,在阳光下闪烁着晶莹的光芒。
甘小宁看着这丝线,脑海中顿时思绪万千,他只觉得一阵尴尬,各种念头纷至沓来。明显感受到一股热意涌上来,甚至想要赶紧从裤兜里掏出烟来,抽上一支,让自己冷静冷静。
许朝阳看着甘小宁一直望着她的手,还没意识到口水的问题,急忙解释着说:“饭前我洗手了的,是干净的,你不用担心。这不是因为没有手套嘛。”
听着许朝阳的解释,甘小宁脑子里更是乱作一团,不由自主地想着:妈妈呀,我的老婆本攒了多少钱了。这情况,好像它马上就要派上用场了。
这种突如其来的想法让他更加局促不安,终究是无法承受这份羞涩,他慌慌张张地说道:“我、我去问问检查结果什么时候出来!”说完立马匆匆忙忙地躲了出去。
病房里,只剩下许朝阳一个人,她看着甘小宁离去的背影,小小的脑袋充满大大的疑惑:为什么今天大家表现的都这么奇怪呢?
这里安排的是史今班长对袁朗,因为我怕安排其他人来会忍不住痛殴袁朗。[菜狗]
小宁剔牙这个我是看《小镇警事》得来的灵感,这部剧里面还有果蔷老师呢,挺推荐大家去看的。
以及我发现了一个绿江小技巧,没有实名的读者评论不会显示,但是点进她们的读者主页,就能看见评论内容了[墨镜]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5章 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