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晨光初现,伸手不见五指的丛林已经可以看见些微的人影,枪声早已静止。毒贩仍被他们压制在谷底,靠着几棵树木和岩石藏身,整整一个晚上他们就没能动过。各狙击点上的老A仍在监视着,几个潜伏得好的位置,如袁朗从头到尾就没动过身子。
原泽知道自己现在的状况不对劲,太平静了,平静的过了头。不过现在是在战场上,一切等结束了再说。
山谷里有人粗嘎地叫嚷着,东南亚某国的语言。
袁朗:“在说什么?”
吴哲:“放他们一条生路,驮子里的东西一半给我们。”
那个人还是在反复地叫嚷一句话,听起来绝望得让人难受。
吴哲:“涨价码了,现在全部给我们。”
现在换成了另一个粗哑的嗓音,喊的全然不是一个意思,而且无论国籍都听得出那种气急败坏的语气。
吴哲:“这个我听不懂了,应该是在问候我辈的祖宗吧。”
袁朗:“那还不如投降。”
吴哲:“我要喊话吗?”
袁朗:“不要。有过先例,你喊话,他冲你开枪。因为他知道被引渡回国也是毫无争议的死刑。”
山谷里:“我是中国人!中国人啊!解放军,给同胞条活路吧!”
老A们互相看看,没人说话。
山谷里:“我们会死的啊!都快死光了!给条路吧,求你们了!”
气氛忽然变得很沉闷,谷底有人啜泣,然后被同伴殴打,原泽就在瞄准镜里看这幅丑恶的场景的一角,心里没有一丝波动,枪口始终对着那个方向,这些人……原泽顶了下牙龈,在心里思考子弹打到哪个位置会开出漂亮的花。
袁朗没说话。
原泽听到许三多忍不住了:“放下武器!”
原泽思绪被清空,枪口直指敌人的方向,袁朗立刻把许三多拖开了,跃入早看好的预备阵地,但是并不像他们预期的,没有一发□□飞来,也没有子弹扫过。
良久,树后伸出一块沾着血的白布,摇晃。
吴哲:“他们投降了,怎么办?”
袁朗站了起来:“举手,走过来,让我看到你没有武器。”
树后也走出一个人,已经伤了,摇摇晃晃,并没举手,但两只手都用来拿着一根绑了白布的树枝。
袁朗:“各小组保持警戒。”
瞄准镜里那个人走过来,一步一步,不像正常人的步子,像喝醉了,一度让人以为是因为伤势过重,原泽:“注意!不对!”
袁朗看清他涣散而疯狂的眼神。
袁朗:“小心,他吸毒过量。”
话音未落,那人向他猛冲,狂喊,同时也拉开了衣服,还没扯上了一排手榴弹的扣环。原泽开枪,但喊声也是个信号,树后闪出一个人,用火箭发射器向这边瞄准。
袁朗在原泽开枪的下一秒打了一个点射,扑倒。同一时间吴哲击中了那个扛着火箭发射器的人。
持火箭者在翻倒时把一发□□打上了头顶的大树枝干,他倒下,然后击断的枝干把他覆盖了。驮马惊蹿,逃向来时的方向。原泽在目标倒下的下一刻,对下一个目标瞄准射击。
齐桓起身,蹲踞,击中了想随驮马逃逸的一个目标,整整一个晚上,这恐怕是老A枪声响得最密的一个瞬间,同时他们也放弃了自己的潜伏位置,开始冲击。
齐桓跳出潜伏地,用一梭空射的子弹拦住了驮马。
五处阵地上潜伏的老A在警戒姿势中现身,刚才的混乱中已经击倒了几乎全数的目标,整条山谷里从这头到那头似乎全是尸骸和血污,它再也不复昨日的洁净。
齐桓是那种很难忘记自己职责的人。
齐桓:“确认,击毙目标十九人。驮马悉数拦截。”
所有人迅速散开了。原泽警惕的去搜寻他的‘实验品’。吴哲在路边停留了一下,用手指轻触了一摊血污,看看袁朗。
吴哲:“就这样?”
袁朗:“是的,你的第一场实战就这样。觉得容易?这连最低烈度的战争都够不上。而且你们平时也流了太多汗。”
吴哲:“不容易,真的。”他边将那只沾血的手指放到鼻子下闻,这家伙在这时仍有点狐疑。
袁朗苦笑:“是真的,你真的杀了人。”
一瞬间吴哲脸上有种惘然之色,甚至显得有些苍老:“我失去了一些东西……不过我早就准备好失去这些东西。”
袁朗:“我明白,我不担心你。”
吴哲:“十匹马的粉……能害多少人?”
袁朗:“天文数字吧。”
吴哲在草叶上揩净了手指上的血,然后苦笑了一下:“没办法。我只好想我救了多少人。”
一瞬间,袁朗的眼神显得温暖和宽慰。
丛林外,两名老A已经封锁了通往境外的通道,原泽和其他人在附近搜索仍然漏网的两人。许三多的搜索并不专心,树后倒毙的一具尸体吸引了许三多的全部注意力,被炸散的花丛散落在那具尸体上。原泽也看到了,啧,真不美观!死的没有一点价值!多看一眼就是对自己的不尊重,原泽收回视线。许三多终于强行把目光从那上边转开,并且绕着它上了远离羊肠小径的林里。原泽注意到许三多的状况,有点不放心,便跟在了他的身后。
穿越枝丛,许三多忽然在触觉上感觉有些不对,他回头,一支在枝丛中抖得不成样的枪管。
反应早成了下意识的事情,许三多抓住枪管,后跃,同时用枪对准了枝丛:“出来!放下武器!”
枝丛发抖,动弹,然后一个人从里边钻出来,脏污和着血污,恐惧到濒临崩溃,手上抓着另一个小个子,并且尽可能地让小个子拦在自己的身前。他一只手举着一枚手榴弹,保险销已经拔掉,扣在上边的手指是最后一道保险,那只手抖得像是中了风。从声音听他是在山谷里喊话的那个中国人。
毒贩:“会炸……真的会炸。”
许三多看了看那型号:“延时爆炸的,你吓不到我。”
毒贩:“是炸她呀!炸她,还炸我。我炸人质……对,我有人质,她是人质啊。”
许三多因对方的抓狂有点无奈:“你们是同伙。”
毒贩:“不是的。她是我买来的,买来的。老婆!对,有钱什么都能买到,你不知道吗?”说完诡异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