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升起来了,草原上多了一抹艳丽。
一只肥硕而蠢笨的绵羊,嚼着草走过。伍六一悄悄地接近了去,然后猛地一扑,那绵羊却惊慌地跑开了。伍六一追逐着一只往另一个方向跑开的沙鼠,他一块土坷垃飞了出去,终于把那家伙砸得五迷三道。
经过一夜的奔跑,几个筋疲力尽的人睡在一块洼下的草地里,甘小宁睡梦中犹在舔着嘴唇。
伍六一过来,静静地在他们身边坐下。成才是睡得最为警醒的,他睁开眼看着伍六一的背影,他看见伍六一的咬肌在嚼动着,不由得问道:“你在吃什么?”
伍六一说早饭。
“早饭?”甘小宁的眼睛忽然就迷迷糊糊地睁开了。
伍六一说:“你们也可以吃呀。”
甘小宁的神志顿时就清醒了,睁眼一看,却跳了起来:
“我的天哪!这个家伙在吃老鼠!”
突然一枚土坷垃砸到了甘小宁的帽子上。
几个人赶紧拿枪指着。是原泽赶上来了。
“排长!”/“排长”
几人轻声惊喜道。
甘小宁指着伍六一,对原泽控诉:
“排长,班副竟然吃老鼠!”
伍六一脚边放着几只沙鼠,虽然已经洗剥干净,但鼠就是鼠,永远让人看了不舒服。伍六一说:
“这不是老鼠,是沙鼠,也叫草原鼠。”
几个人全吓了起来,目瞪口呆地看着伍六一在那儿嚼着,强忍着一股要吐的感觉。甘小宁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是猫呀?我是说,这好吃吗?”
绝不好吃,原泽看伍六一的脸甚至都扭曲了,但仍然在嚼:
“你们很走运了,睡醒来就有得吃,我是一边嚼一边想起它们活着时候的样子。”
终于,伍六一皱了皱眉,说:
“我不能再吃了,再吃一只我就要吐了,这些全是你们的。”
原泽原本没打算吃生肉,毕竟于健康无益,可是他得让自己适应。于是割下一条肉,打量了一下,很漂亮的纹理。他在心里说道:尝尝吧,还没试过呢。
许三多忍着头皮的发麻,用刺刀挑了一下,不敢动。
许三多看向原泽,只见他将肉放进嘴里顿了几秒,然后开始慢慢地嚼动。
甘小宁看着原泽的动作,咽了下口水:
“排长,什嘛滋味?”
原泽咽下去后,说道:
“入口带点腥气,比熟肉的腥气重点,细品又有了点鲜甜。心理上还没有接受的人不建议细品。不过人,总是得逼着自己接受。”
甘小宁看看肉又看向原泽:
“狠人呀!”
伍六一却又割了一块,扔进了嘴里。
甘小宁还在拼命地摇着头:
“犯得着吃这个吗?又不是八年抗战抗美援朝自卫反击……围我们的是自己人啊。”
伍六一眯起眼睛,望着一点一点升高的太阳说:
“我不知道犯不犯得上,我就知道再不吃今天就没人撑得下去了。”
成才几乎和甘小宁一样的表情:“你就那么想赢?”
伍六一看看他:
“不想赢你来干什么?这不是演习,这是淘汰。记住,要三个,我们是七个,不,现在是8个了,你不吃,你在三个之外,我在三个之内。”
许三多终于壮着胆子,割下了一条肉,打量着。
伍六一鼓励地看着他。许三多看看原泽,对方没有看他,而是在警戒周围,又看着伍六一,两个人的目光似乎都在较量。
“还要我说,为了爸爸吃一口?”伍六一揶揄地笑了笑。许三多终于把肉扔进了嘴里,闭着眼,直着脖子,咽了下去。
“你得嚼,让嘴里习惯了这种味道。”伍六一说。
“这一口我就开始嚼,”许三多又放了一块进嘴里,他说,“下次打沙鼠我去,免得你想起来恶心。”
看见许三多吃了下去,成才几个也拿起了刀,动手吃了起来,只有甘小宁还在犹豫。
一个士兵刚把第一口肉放进嘴里,就忍耐不住捂着嘴,跑开到一边呕吐去了。
伍六一却用力嚼着:“你们撑不到底了,我们能。”
原泽一边警戒一边反手从背包里掏出已经冷掉很长时间的兔子扔到甘小宁身上。
甘小宁赶紧接住,打开包裹了几层的树叶,是一只熟兔子。
“排长!我爱死你了。”
一只不大的兔子除去原泽撕掉的一块,几个人也分不到多少。
原泽拒绝掉他那份:
“我吃过了,没有盐,味道实在说不上来好。”
“最起码是熟的,最起码从视觉和心理上能让人接受的了。”
几个人刚吞掉够一口的肉,原泽听到了车响的声音。
“有车来了。”
几辆高机动车在草原上风驰电掣,高城的装甲侦察营又开始了他们的工作,这场淘汰已经过去二十四小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