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哐当,这声音一直重复着。伴随着耳鸣与剧烈的头痛,任由那凿子在脑子里一下一下的敲击,所有的感官在疼痛中慢慢恢复。他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一切的未知本应感到恐惧,但他又似乎本能得一声不吭。只在默默的等待,蛰伏,他相信该来的总会来。
也许过了很久,渐渐地,感知越来越清晰。他仿佛听到了一阵鼾声,胸口很闷,是因为有人趴在上面。他伸手想要推开,又发现这人似乎还留了口水。皱了皱眉,想把人推到一边的时候,那人喃喃自语的喊了一声“成才哥。”
他想起来了,这是自己的名字。他叫成才。
还有什么?是,是什么来着?……算了,他确定自己这颗脑袋里装的都是浆糊。
现在,他知道这哐当哐当的声音来自火车,车身规律的晃动着,四周很黑,没有窗,车厢缝隙透着几缕天光。周围躺着不少人,大部分都在睡觉。
他摸了摸自己的着装,摸到了胸前带的花,看着周围的人都是一样的装束,从身上服饰判断,自己这是光荣入伍了?
此时,他听到了声响,那是坦克车。没有细想为何自己这么确定,他警觉地坐了起来,之前的头痛和不适已经完全消失。他四处看着,迫切地想知道这是哪儿,自己到底怎么了。
旁边的人也醒了,似乎是被什么吓着了,看上去有些不安。对啊,这人是认识自己,那应该可以套出更多的信息。他莫名就对自己很有信心。
一个兵走了过来,旁边的人喊了一声:“班长。”
原来这是班长。成才悄悄打量着。就听到他严厉的声音:“到站了!大家起床!列队!整理军容!风纪扣!军帽!裤线!背好背包!一定要给你们的军营,第一个良好印象!
成才下意识行动起来,周围的人也纷纷动起来。杂乱中,成才已经把自己收拾妥当,一边帮着旁边的小个子整理军帽,一边听他絮絮叨叨,“成才哥,我们到了。”“成才哥,你听外面是啥声音?轰隆隆的。”“成才哥……”他没有回答,他在等。
“许三多,队列中保持安静。”果然,传来一个严肃的声音。他知道了面前这人叫做许三多。
他对许三多笑了一下,表示友好。许三多也呵呵得跟着笑起来。
失去记忆让他不安,但这样的环境又莫名让他安心。他已经做出了判断,自己是安全的。至于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想了半天,浆糊并没有给出一点点提示。
列车终于停了下来,他们在门前站好,门唰得一下拉开,刺眼的光照了进来,成才微微眯了一下眼睛,身体一动不动。
眼前的站台罗列了很多坦克、战车,来来往往。他被震憾到了,突然脑子里闪过一些片段。一个小村子,他和几个小伙伴在这个村子里跑着,他对一个人说“缴枪不杀”。
一辆坦克车的炮筒扫了过来,他盯着这个炮筒看过去。许三多的反应让他有些意外。许三多有些慌张,被吓得丢下包,抬起了手躲闪。他是这么胆小的人?不应该啊!成才瞟了一眼许三多,感到有些违和,直觉认为这人很厉害,不应该是眼前这个样子。难道是装的?
一个身材高大、仪表堂堂的军官愤怒得跑过来,指着许三多喊道:“那个兵,那个兵,你把手放下,你以为你很幽默啊。”
连长!成才心里涌上一股喜悦,眼巴巴得看着眼前这位军人。
瞬间,他又奇怪,我怎么会知道?明明第一次见到的人。啊!也对,现在见谁不是第一次见,没准以前见过呢?既然逻辑自洽,也就不再多想,继续盯着连长看。
许三多被叫下来训了一顿。成才跟着队伍老老实实地下车集合,可眼神还在追着连长打量。
“我叫高城,此次奉命担任你们新兵连连长。”
新兵乘坐的是拉货的闷罐车,车上是最新的主战坦克和步战车,换装后火力增强六倍,火力覆盖面扩大二十倍。原本新兵和新装备,都让高城异常兴奋。他都安排好了,要在这批新兵里挑几个尖子回去,最好的当然是先划拉到七连,他有这个底气。可偏偏让一个新兵给坏了兴致。想到他举手投降的样子,这第一印象就差到了极点。又看到旁边一个兵呆头呆脑总盯着自己,更加烦躁,这都谁招的兵?
简单训话后,便让史今,也就是刚才在车上的那个班长,带领新兵去驻地。看到这松松垮垮的新兵队伍,高连长又想发火了。
“怎么一个个垂头丧气的这个,唱支歌,唱支歌。”
成才在队列中跟着大伙儿一起唱起了“团结”,这好像不需要记忆,张口就能来。这一切让他有一种回家的感觉。
到了新兵营房,分好铺位,他快速得将行李收拾好,似乎这些事情早已经做了千百遍,完全不用思考。经过简单的试探,只有许三多和自己是相识的,其他都是陌生人,这倒好办了。
“许三多。”他走到许三多的铺位边打了个招呼,然后搭手帮他收拾床铺。“你说,这儿有咱老乡么?”
“有啊。我听班长说,他们班里就有上榕树的,离我们下榕树不远。”
家乡原来在下榕树?听着亲切。
“你出来的时候,家里人都嘱咐你啥了?”
“也么啥,就是好好活。”许三多突然想起上火车时,爹在站台打得那一架,愤愤地说道。“我要在这儿好好学,等我回去,替我爹打架。”
成才呆了一下,“打架?这不好吧?”
“你咋忘了,在站台上,你爹也一起打咧。”
“什么?谁敢打我爸,看我不…”等等,我要干嘛?成才脑子里突然嗡嗡的一阵眩晕,紧接着又想起一些片段,正是站台上的场景,他爸和几个混子在打架,当时他还想着,如果带着弹弓就好了。
看成才手扶着脑袋,脸色不太好,许三多问道:“你咋了?是不是晕车?我,我去给你倒杯水吧。”
许三多四处瞅了瞅,去找杯子和热水。成才站在那儿,很快就缓了过来,既然能想起来一部分,那迟早都能想起来,他不急,和狙击手比耐心…不是,狙击手又是什么玩意?
曾经的王牌狙击手,现任的新兵蛋子成才,陷入到一种对自我认知的茫然之中。
今天在B站看以前自己做的成才的视频,发现下面的留言中居然提到了这篇文。当时就很感动,也很感慨。
于是花了点时间找回密码,登录上来看看。
继续写写成才的故事吧,过去这么多年了,还是挺喜欢他的。
依然是一时的脑洞,没有任何大纲,不知道后续会怎么样,一切随缘。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9章 另一个故事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