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萌萌泪水涟涟另一只手正在脸上囫囵着抹着眼泪,只感觉到那只与付闳翊掌心相对的手被有些慌乱的推到了一边。
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见付闳翊有些局促的转过头弯曲着身子双手作揖对着付萌萌说。
“阿月大夫,方才是我逾越了。”
不知为何,自己总是不由自主的想同这个叫阿月的小大夫亲近一些,算足了这也是与阿月大夫见的也才是第二面,自己也就是知道了个名字而已。就算这些且不说,这阿月大夫还是个男人。
付萌萌这会子见了付闳翊后没想起来自己如今是男儿身份,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付闳翊为何要对自己说逾越。
忙着在付闳翊手心里写着:“无妨。”
付闳翊理解了付萌萌的意思,觉着奇怪又尴尬,讪讪的点了点头,赶紧转了话题问:“阿月大夫怎会在我房内?”
“呵呵...”付萌萌被问的心虚,庆幸此时此刻亏得付闳翊看不到自己的表情,便顿了顿神色,一本正经的在付闳翊手心处写:“师傅不放心,派我来守夜。”
付闳翊笑了笑说:“不必如此周到,我已习惯独自一人。”
付萌萌只得这屋子里充满着汤药味儿,四下环顾了一周,发现角落里有一块地上湿漉漉的,便走过去蹲在地上用手指沾了些嗅了嗅,像是汤药的残汁。
还未来得及细想为何汤药全撒在了地上,突然听到付闳翊又是一阵揪心的咳嗽,药箱在自己的屋子里,若是闲杂去拿难免生出动静,眼下也只能想着按摩穴位的法子来缓解一下了。
付萌萌走到付闳翊面前,在手上急急地写了要给他按摩止咳,付闳翊却摆摆手表示不需要。
这下子付萌萌又恼又气,听着剧烈的咳声似乎把五脏六腑都要带了出来,也不愿再多于他争论,自顾自的走到付闳翊身后,只见一双纤白如葱玉的细指劲道不容反抗的一手抓着一侧肩膀,将付闳翊因咳嗽蜷缩起来的肩膀掰正,随即赶忙转到付闳翊正前方,大眼一扫,迅速的在胸部正中线上与胸骨中线的交点处找到檀中穴,用香软的指腹轻轻的推按着。
没一会儿,咳嗽渐渐的停歇了。
付萌萌松了一口气的弯起眼睛笑了笑,又想到什么似的神情严肃。
轻轻拿起付闳翊的手在手心写着:“为什么不把药喝掉?”
付闳翊沉默着不作答。
在那似薄凉的月光一样毫无温度的手心里坚定的,一笔一划的写:“虽然咳嗽,但身体已无大碍,过些时日自会痊愈。”
本以为付闳翊会点点头赞同自己,只见他轻轻的笑了一声,带着咳嗽平息后一丝呕哑的喘息声自嘲的说:“我这病,这世间已经寻不到治愈的药了。”
付萌萌听着这声轻笑后有点不明所以,自己抬着头看着付闳翊,明明就在眼前的人,一瞬间似乎被拉了好远一般的疏离淡漠,触不可及。
耳旁响起了付闳翊槁木死灰喃喃自语道:“左右以后都是没了她,这病治与不治都没有什么意义了。”
这话若是别人听了,不知“她”是谁,也只是当这付闳翊病重胡乱说的话罢了;可付萌萌听得懂,这话中的每个字都像针扎在自己的心上一样全是密密麻麻的疼痛,难过和愧疚如藤蔓一般的捆绑着自己无法呼吸。
付闳翊啊付闳翊,你这个大傻瓜,没有我,你都不愿意活下去了吗?
心中千万情绪交织在一起,千言万语却不知如何说。
脸色赧赧,心中懊悔着:“对不起,闳翊,对不起———”
付萌萌看着眼前的付闳翊垂垂老矣的模样,心中净是说不尽的自责,一双粉拳不自觉的紧紧地攥在了一起,指甲盖嵌在手掌心里都不自知,烛火下照映着女子明净坚韧的面庞,被牙齿咬得苍白的嘴唇中语气越显得笃定:“我不会放弃你。”
泪水又萦绕在眼眶周围打转,长长的睫毛上扑朔着点点泪水,又走到付闳翊背后,泪眼朦胧的在后背找到肩脾骨内侧的肺俞穴,两只拇指微微的颤抖的按压着。
自己还记得曾经付闳翊的肩膀是挺直宽厚的,今日竟能轻易的感受到皮肤下凸起的肩胛骨。
都是因为自己,都是因为自己!
一个不注意,泪珠从眼眶不断的坠落,坠到付闳翊耳边滑落,顺着耳廓的纹路蜿蜒着,没一会儿便消殆蒸发了。
一颗,两颗...
付闳翊只是隐约的觉着自己耳后处落了一丝滚烫的湿润,因着自己周身经常出现各种不适,此刻这小细节也不觉着特别。
付闳翊感觉到这小大夫给自己按压了穴位后胸膛里着实是温热了许多,卡在喉咙中的寒气也退散了些许,竟然觉着有一股许久未感受过的舒适倦意袭来,想象着那人应该还在自己身后,便顺着方向动了动转过身说:“阿月大夫,我有些倦了,你也早些回房休息吧。”
付萌萌听后胡乱的擦了擦眼泪鼻涕,乖顺的点点头,想到看不见自己的模样,便又蹲在付闳翊轮椅前对他手心写着:“好。”
不知是不是因为哭的缺氧脑袋晕晕乎乎的,走到门口时自己隐约的听见付闳翊轻轻的笑了一声。
静悄悄的回到屋里,给燕晓晓把踢的东倒西歪的被子盖好,自己掀起被褥在一侧也躺下睡了。
东方欲晓,鎏金璀璨的光芒细碎的铺满了院落。
庭院里一位身姿俊逸,神采馥郁的翩翩少年郎在晨光熹微映衬下,虽手握一把木剑,但是迎风飘逸的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般的舞动着,眼神闪烁,眼眸余光随着身姿腾跃,时而缓若游云,时而疾若骤风,翩然又洒脱,叫人瞅着挪不开眼。
正是阿月———付萌萌。
自从拜了燕老头为师父,秉承着师父说过的“业精于勤而荒于嬉,行成于思而毁于随”的原则,便强迫着自己改了这赖床的毛病。
起初醒得早无所事事,便主动请缨凑到厨房帮燕晓晓一起烧饭,结果没一会儿就被燕晓晓从烟熏的乌黑的厨房里赶出来;又看着燕老头每日晨起后爱去田地里刨些新鲜蔬菜,便勤奋不已的跟着一同去地里刨菜,结果不到半日便被燕老头从那被踩的菜叶四落的菜地里撵了出来。
踢着石子拈了根晒干的金银花叼在嘴里,正百无聊赖的打转,余光瞥到有树枝,便随便捡了根顺眼的想着许久未练习的剑法,心中温习着招式,那烙在身体中的动作刷的一下激活了肢体,开始一通挥洒自如的招式,几招舞完后,不知何时燕老头和燕晓晓纷纷站到了一旁,对自己的剑术拍手叫好,于是自己这晨起后便舞一舞剑,也当做是遵循师命,响应勤奋原则的行动了。
日子久了,发现这晨起后舞剑着实会让自己心胸舒适,活力充沛,便在闲时寻了跟木块,打磨成与之前那把银剑相同的样式起床后便拿着小木剑舞着。
因着前几日一直在赶路,不得空舞剑练习,这浑身倒是觉着十分憋屈,今日早早的就到院子里来活络活络筋骨。
也不知小锦小鲤若是知道了自己如今不赖床会不会感到不可思议,想到那两个丫头,嘴角不自知的扬起笑了笑,也不知她们和院子里的一行人如今是否还在付府,过的如何...
想着心头一阵紧颤,手腕握木剑的力度加重,剑梢略过之处习习生风,将那银杏树上残挂着金色的扇瓣扫的纷纷散落下来。
收了木剑一只手背到背后,走到院中大理石圆桌处抓起桌面上的面罩仔细的系好,往屋里走准备去喊师父和燕晓晓起床,还想着小锦小鲤的事情,便没注意对面有来人,走到门口前脚刚踏抬起准备跨过门槛,后脚还没抬起来,屋里便冲出来一个人,还没反应过来,付萌萌的脑袋就咣的一下就撞在来人身上。
“哎呦———我说阿月大夫,我这把老骨头都要被您撞散了。”
付萌萌揉了揉自己面罩下被撞的发酸的鼻子,柳眉一蹙,抬眼仔细一看是付三安,付萌萌忙的连退出房门外,伏着身子连连赔着不是,那付三安正佯装疼痛的捏着自己的胳膊,脸上却笑眯眯的摆了摆手。
“我方才见屋门开着,便直接进了屋子进去找您,寻了一圈没瞧见人。”边说边笑,乐的满嘴牙花子都露了出来,“对了阿月大夫,我是专门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的!”
付萌萌一脸疑惑的看着付三安,那付三安激动的双眼充满了泪花,满面笑容在脸上绽放着,一双手激动的抓住付萌萌的手,用力的攥着说:“我们老爷啊———”
此时燕老头从另一间屋子里走了出来,付三安眼尖瞄见了燕老头,赶紧甩开付萌萌的手跑到燕神医那里,继续一副激动的老泪纵横的表情紧紧的攥着燕老头的手表达内心的激动。
“燕神医啊!您可真是神医啊!我...我们老爷——”说着语气中竟有些哽咽,“我们老爷方才对我说,他隐约的能听得到一些声音了!”
一双手苍劲有力,紧紧的攥着燕老头的手,这劲道,奈何是燕老头整日上山采药日日刨土挖根也承受不住,燕神医一副笑眯眯的模样,不动声色的把手挣脱了出来,悄悄的把额头上急出来的汗用袖子沾掉,忙做了个请的手势:“那我们快去看看付老爷现在怎样了。”
“对对对,您看我一激动的都糊涂了,我们快去老爷房间,劳烦您小心脚底下。”付三安招呼着燕老头到对面去瞧一瞧付闳翊。
哈哈哈~~小闳翊要逐渐苏醒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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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夜里探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