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那只原本被她用作“抵债”的手表,邱以文被吓了一个激灵,像一只炸毛的小猫。
“多谢。”
她有些心虚地低下头,飞快地接过自己的手表,攥在了手心里,让巴布洛看不见表盘的样子。
现代手表的制作工艺怎么着也会比这个时代精致,万一巴布洛问起来,她也不好解释。
还好,巴布洛没有多说什么,邱以文这才松了一口气。
......
邱以文开启了规律的生活。
早上,起来先背单词,被巴布洛纠正读音;
白天,她要出去打工,然后跟同事们讲讲话练口语;
晚上,她跟卡洛斯先生上课。如果没有课,就得写作业。
邱以文:怎么感觉梦回高中?
不过值得庆贺的是,邱以文的西语学习进展得很顺利,在教堂的工作也进行地不赖。
卡洛斯先生的确是非常热心并且很给力。最初的时候,他不仅耐心地教导邱以文一些基础的西班牙语词汇,更是不辞辛劳地给她恶补了一段教堂常用语句和钢琴相关术语,倒是没让她在工作中出什么大岔子。
经过三个月的学习,邱以文终于脱离了文盲的范畴,能够与其他人有一些简单的日常沟通了。
只不过,在教堂工作的这三个月里,邱以文总是隐隐约约感觉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自己。
起先,那道目光混在参加礼拜的人群里,并不扎眼。因为有不少人对她这张东方面孔感到好奇,邱以文只觉得是错觉,并没有带过在意。
但渐渐地,事情开始变得愈发不对劲起来。每次活动结束后,他都会在教堂的门口,遥遥朝向她,彬彬有礼地脱帽行礼。直到此时,邱以文才真正注意到他的存在。
最近一个多月,这位先生时不时会给教堂捐赠一些物品,其中包含了数量众多的琴谱以及其他音乐相关的物品。而这些物品,教堂大多会给她使用。
他偶尔还会委托修女送给邱以文传递一些口信,口信的大致内容为,他很欣赏邱以文的琴艺。
邱以文有些诚惶诚恐。
直到今天,在邱以文给唱诗班的伴奏结束后,这位先生在修女的带领下,来到了她的身边,然后朝邱以文鞠了一躬。
“您好,尊敬的女士,我是佩德罗·路易斯·纳瓦罗。”
出乎邱以文意料的,这位先生说话很有亲和力。温温柔柔的,给人一种“我没有恶意”的感觉。这让邱以文原本紧绷的心弦稍微放松了一些。
但下一秒,他的话就如同平地惊雷般在邱以文耳边轰然炸响:
“冒昧地问您一句,请问您是来从大清来的吗?”
大清?
啊?
一时半会儿的,邱以文有些晕乎,还没法从“大清”这个古老而遥远的称呼里回过神来。
对啊,现在这个年代,中国应该正是清朝。好像......还是康熙年间。
只不过,这个词从一个欧洲人嘴里蹦出来,对她来说还是头一遭,以至于他在瞬间变得手足无措起来。
“啊......是,是的!”邱以文揉了揉太阳穴,说话有些结结巴巴:“我是从大清来的。”
邱以文她从琴凳上站起身来,微微屈膝以示回礼,然后道:“您好,佩德罗先生,我是伊文·芙。”
“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佩德罗微微一笑,道:“我是*****,我想请您****我家*****”
邱以文“......”
邱以文:“稍等。”
Sad,她的语言水平还是太薄弱了些。
邱以文匆匆跑到教堂门口,把在门口等候的巴布洛拉了进来。
没想到在这关键时刻,她还是需要别人帮忙翻译。
这几天,因为被佩德罗盯得有些心里发怵,邱以文便把这事告诉了巴布洛。没想到巴布洛就这样自告奋勇地来接她上下班了。
虽然邱以文有心里些过意不去,但毕竟自己的安全更重要。
但没想到的是,巴布洛一走进来,见到佩德罗,竟咦了一声,然后直接说道:“佩德罗先生,您怎么在这儿?”
邱以文:“?”
她疑惑地看看向巴布洛,又转头看向佩德罗,正巧看见佩德罗脱下帽子向巴布洛致意。
“好久不见了,巴布洛先生。真没想到您也在这。”
巴布洛向佩德罗回了一礼,然后有些无辜地对邱以文说:“佩德罗先生是我的粉丝,他经常来看我的斗牛比赛。”
......
巴布洛拜托教父找了一间空闲的会客厅,以供他们在这自由交谈。
闲聊了好一阵子后,邱以文之感觉信息量实在是过于庞大。“您是说,您斗牛场上就已经注意到我了?”
邱以文有些艰难地消化着刚刚听到的信息。
“是的,您很难不让人注意,”佩德罗笑着说,“我一直在做一些东方的香料和丝绸生意,对中国人也有些许了解。”
“虽然您与我印象中的中国人存在些许差异,但我还是坚信您就是从中国来的。”
邱以文在心中暗自讪笑,佩德罗先生所了解到的中国人,肯定就是这个时期的清朝人了。那她与清朝人有着明显的区别,也是理所当然的。
“我也是听说,圣安东尼福音堂里来了一位来自东方的琴师,所以才来碰碰运气,不知是否唐突,”佩德罗有些不好义思地道。
“您看。”
话这么说着,佩德罗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巧的物件来,递给邱以文看。
“您看,我对中国的文化有着浓厚兴趣,我们一家也都很喜欢收藏中国的物品。”
邱以文定睛一看,这个小物件圆呈圆润的椭圆形,内部中空,外部有着精美的镂空图案。这好像是个......瓷制香囊?
嗯?
佩德罗先生继续道:“只是很多东西,我们只知道它们摆在那里美观好看,无法理解它们的精妙之处,简直是太可惜了。”
确实挺可惜的!邱以文有种世事无常的感觉。这种东西,她自己都只能去博物馆见呢,现在就水灵灵地被一个外国人拿出来了?
她看向那个香囊,小心翼翼地询问:“佩德罗先生,请问我能拿过来看一下它吗?”
“当然可以。”
邱以文轻轻接过,香囊触手温润,其弧形比例恰到好处,握在手中有一种舒适的贴合感。
端详了一会儿,再恋恋不舍地还回去。邱以文道:“佩德罗先生,这是个香囊,您可以把香料装袋后挡在里面,随身携带。”
佩德罗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多谢您告诉我。我一直以为它只是个装饰品呢。”随后,眼神变得更加坚定起来。
“芙小姐,不瞒您说,我这次来,是想请您来家中做客,帮我们解读一下*******”
“不,佩德罗先生,您这个要求是否有些强人所难?”
巴布洛突然插嘴,邱以文刚刚与佩德罗的交谈,有一半都是靠巴布洛在其中充当翻译,再加上邱以文的连比带划完成的。结果到了这一句,巴布洛话只翻译了一半,就硬生生地停了下来。
他有些不满地控诉佩德罗的行为。
“怎么了?”邱以文一头雾水,她疑惑地问巴布洛。“佩德罗先生是说了什么很过分的请求吗?”
“他希望你能去他家帮忙解读中国藏品的艺术背景和使用方法呢,以文。”巴布洛道。
邱以文愣了愣,她是没想到佩德罗会提这样的请求,或许是低估了于佩德罗对中国物品的喜爱程度。但这似乎也算不上是非常过分的请求。
但巴布洛跟邱以文想得不在一个点上。他难得露出了一副正经模样,略带不满地对佩德罗说:“佩德罗先生,我觉不太放心以为单独去你家做客。如果您实在需要以文的帮助,我希望我可以一同前往。”
佩德罗有些惊讶与巴布洛的反应,但他很快便笑道:“当然可以。您也是我尊贵的客人,自然可以一同前往。”
“如果没问题的话,或许下周可以前来,不知道巴布洛先生您是否有空?我当然也会提供相应的报酬。”
巴布洛的表情这才舒缓了下来,勉强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佩德罗的请求。
“等一下!”
邱以文看这二人的模样,心里突然咯噔一下。这就算答应了吗?她还没发话呢。
她看向佩德罗,有些面带犹豫地道:“佩德罗先生,多谢您的好意。但我恐怕不能接受您的邀请。”
“为什么呢?”佩德罗有些意外。
邱以文看着佩德罗,心里闷闷的,好像有什么堵住了。刚刚还没觉得,但现在邱以文突然想起来了。刚才的交谈,看似是她与佩德罗在对话,但佩德罗的眼神时不时就会看向巴布洛。
似乎只有得到了巴布洛的默许,自己的想法才能发挥效用。
“佩德罗先生,真的很感谢您的赏识和邀请。
邱以文深吸一口气,在心里默默措辞——
这次她不想要巴布洛帮忙翻译了,她想自己完整地表达她的想法。等准备好了,邱以文道:“但非常抱歉,我无法答应您的轻求。目前我的西班牙语还不够好,或许可以勉强进行日常沟通,但解读藏品这种需要专业表达的工作,我还无法胜任。“”
“我不想因为自己无法准确清晰地表达而曲解了藏品背后的含义,那样就太糟糕了。”
顺利签约~撒花~
以后会尽量日更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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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请问您是来自中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