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昀本来以为这趟回江城只会呆上几天,但是不知不觉中他已经在江城呆了很长一段时间。
每次汤昀当面和周淮提起说他要回酒店,顺便把东西拿回来,周淮总是低头吻他一下,然后道:“不急,你要什么我可以带你买。”
这个不急那个也不急,汤昀每次都被美色和舒适的生活捕诱,在江城呆了一个多月,江城直接从秋天变成了冬天。
“周淮,我想回家看看。”这天周淮刚醒来,和汤昀接了个早安吻,就被汤昀两眼弯弯地哄得翘了班陪汤昀回到了曾经他们最开始留下羁绊的地方。
老楼因为很多住户都不在了,也处于城市的边缘地带,老人家多,要拆迁的话会很麻烦,于是一直被保存至今。
汤昀牵着周淮的手走在阴暗的楼道里,心中一片平静和安宁。
楼道里到处都是灰尘,楼梯口的灯泡有些已经坏掉了,秋风被吹进楼道,发出的声响阴森又渗人。
汤昀一直保留着曾经的钥匙,随身携带,他一直都是一个很念旧的人,所有钥匙都串在一起,不曾丢弃。
汤昀在众多钥匙里找到那把对应的古旧的锁,打开了门。
回来并不是临时起意,汤昀昨天晚上已经在网上给房子交了电费和水费,他在厚重的灰尘铺面而来中打开灯,看见屋里飘舞的灰尘厚厚一层,汤昀捂着鼻口转身就拉着周淮出了门。
汤昀本来想说“下次再来算了”,却看见周淮慢悠悠地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了一次性口罩。
周淮指尖挑着白色细线带子挂到汤昀的耳朵上,然后也给自己搞了个一次性口罩带上了。
汤昀顿觉呼吸有些不畅,说话也闷闷的:“你什么时候拿的?”
周淮帮汤昀扯了扯一次性口罩,扯松了一点,开口的时候不紧不慢,声音倒和平日里没什么太大差别:“就出门的时候。一次性口罩放在酒柜里。”
周淮低下头,两个天蓝色的口罩对吻,一触即分。
周淮看着汤昀在屋里转了一圈,却迟迟没有动作,看着灰尘无差别攻击两个人分别落在发上和衣服上有些无奈:“想搬回来住吗?我可以请人过来打扫一下……”
汤昀摇头:“不了。我只是想……突然回来看看。”
时光的流逝在回首时总是显得很突然,那些曾经在意的事慢慢掩埋在灰尘下,有的发霉有的腐烂。
最鲜活的永远是现在,而不是曾经。
汤昀弯着眼轻笑着开口,说完在周淮愣神的表情下才有些羞赧:“现在就很好。”
反正班都翘了,周淮干脆带着汤昀去隔壁市把汤昀放在那里的东西全部拿回来了。
汤昀这些天在周淮屋里早就把准备好的素材都画完了,还差一幅画的取景,他就让周淮先把他的东西带回江城,他自己再在这里呆几天把剩下的一副画画完。
周淮回来几天之后的晚上终于有了空闲,按照汤昀的嘱咐把汤昀的东西分门别类整理的时候发现了一沓零散画纸和一盒熟悉包装的薄荷糖。
汤昀并没有提到这一沓画纸,可能是忘了,于是周淮把这一沓画放到了书房书桌上。
第一张画纸上画着的是一枝花枝,素描的黑白画,却画得花上的露珠都分毫必现,画纸的最下角还有几句铅笔留下的注脚。
原本周淮没想翻这沓画纸的,只是放在书桌桌上胳膊肘碰倒了这一摞画。
周淮抽出了这一张露了一大半的画纸。
虽然铅笔留下的痕迹被时光些许地磨灭掉了,但是依稀能清楚地看见少年一只手撑着桌子,眉目熟悉,带着周淮熟悉的冷淡。
这是他自己。
画下的批注时间是九年前,只是简单推算,周淮就知道是什么时候。
高一。
他捏着这张画纸,看了很久,才意识到,自己好像阴差阳错地发现了什么时光中被掩埋的秘密。
那枝花枝上的花的模样,其实他也很眼熟,像是青河曾经种过很多的柑子树会开的花,一串一串的花会堆在枝叶间,繁重又漂亮。
周淮一张一张地翻过那一摞画。
有好几张他打篮球时候的画,批注的时间有高一也有高二的时候,也有高二那年下雪他站在松树下的模样……
每幅画下都有时间的批注,有的批注的铅笔印已经被模糊了日期,而有的批注更是有很长一段话都被时光冲刷后还好好保留着,鲜活而生动。
周淮好像能透过这些批注看到认真写下注脚的汤昀的模样,认真又温柔。
最后一幅画是反着放的,翻过来才是画画的正面。
画中的人同样是他,只不过不再是年少,更加温润的轮廓和更冷冽的气质,西装革履,只是转头的一瞥,眉眼都是庄严肃穆。
他身后是林立的整齐楼房,长街上有各色摊贩,而他在长街上,蓦然回首,只是一瞥,神色生动而传神。
而画的批注这次不是在画的右下角,而是在反面的空白处。
很长很长的一段话,没有日期,无从分辨是哪一段时光。
今天是情人节,这里也下雪了。
在路上碰到了一对情侣,那个男生和你长得很像。
很想知道,现在的你会是何种模样。越是回想,越觉得你的形象在脑海里越来越模糊,像是一团雾。
于是我花了好几天时间,然后还翻了翻这些我带来的画,努力地想要画出你现在的模样。
不知远方的你,是否一切安好。
周淮甚至能想象到,国外的某一个雪天,汤昀孤身一人走在路上,迎面走来很多情侣,他们有人手捧鲜花,有人在大庭广众下激吻拥抱。
汤昀看着他们,想起了他。
于是夜晚的愁思都落在纸上,一笔一划,勾勒出思念的模样。
汤昀到底是怀着具体什么样的心情画下这副画他不得而知,毕竟时隔好几年的语言总是被时光磨去了多多少少的充沛感情。
周淮现在来读这一段注脚,只觉得心疼。
电话铃声响起,周淮看着来电,深呼吸了好几个来回呼吸才逐渐恢复平稳。
“现在在哪儿了?”周淮接起了电话,收拾好这些时光久远的画,手指摩挲过特殊材质的纸面,感受到其上的那些颗粒状的凸起,神色落在画上,压抑着那些呼啸的感情喷薄而出的**。
周淮听见门铃声响起的同时,也听见了手机里传来的那声干净又温柔的——“suprise”。
周淮放下手里的东西打开门,就一把抱住了汤昀,一遍又一遍地在心里描摹他,像是要把对方刻在心里,永远不要忘记。
“怎么了?”汤昀被周淮吓了一跳,身体瞬间绷直,又缓慢地放松下来。
周淮轻声开口:“我看到你的那些画了。”
汤昀瞬间有些愕然。
哪些画?
他把那些画带回来了吗?
回国的前一天晚上他喝了一点酒,不记得到底喝了多少,总归是没少喝,但是他也没想到他会把那一沓画纸带回来。
他回国后也没仔细翻过他的行李,要是知道他带了画回来,是不会让周淮帮他收拾东西的。
他故作轻松地玩笑道:“你怎么还翻我的画……”
周淮听着对方玩笑般的话,对方只是廖廖几句半真不加的抱怨,就像是为了把这个话题揭过,仿佛他花在那些画上的时间无足轻重,那些画里寄托的情感也早就不再有什么特殊的含义等待某一天某个人去理解……
周淮的心口泛着密密麻麻的疼,他看着对方那双漂亮的不像话的眼睛,低下头:“不小心看到的。”
汤昀刚想说话,就被对方压下来的吻夺取了呼吸。
克制的吻却怎么也掩盖不住其中奔腾的情感,心跳骤失,世界仿佛都被装进了一个小瓶子里,被人拽在手中上下摇晃着开始旋转。
开灯和不开灯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汤昀被头顶的灯光晃到了眼睛,眼底漫上一层又一层的水汽,化成泪滴一滴又一滴地落下,都悉数被吻走了。
“周淮……我……能不能,能不能把,把灯……关掉,呜,把灯关掉。”汤昀失神地张着嘴喃喃。
周淮吻过汤昀艳红的眼尾:“不想关。我想看你。太久没看到你了。”他的最后一句话声音很轻,语气温柔得能滴水,像是情人间最温柔的呢喃。
汤昀喘了几声,舌头都有一些打结:“才……才几天没见……”
汤昀说到最后差点压不住嗓子里甜腻的叫音,又一口咬住了周淮的脖颈。
浴室里开着暖气,镜子被迷上一层雾,隐隐约约模模糊糊能看到其中倒映着的人的神色。
汤昀不用看都知道现在他的神色该是何等模样,他别过头,闭上眼睛,这次没留情,牙齿狠狠咬着对方的肩膀,生怕松了口自己会喊些什么出来。
明明都在一起做着一样的事,偏偏周淮连神色都变化很小,眼底是温柔而沉静的,只有很浅的**被压制在深海,吻下来的时候身上的肌肉线条起伏,满满都是蓬勃的生命力。
汤昀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他的手抓着周淮的背,牢牢地抓着。
突然,他听见门被拍动的声响,他蓦然松开咬着的周淮的肩膀,转头,发现门外有个小小一团的东西伸着四肢拍门。
周淮不满对方还能分心,惩罚似的也咬了对方伸长的白皙脖颈,留下浅浅的咬痕。
“就算每天都在一起,也看不够。”周淮的声线在汤昀耳朵里终于有了变化,呼吸滚烫而灼热,那些压制的无声的东西最终还是破开了笼子。
这是时隔很多天他们再次毫无保留地亲近,最近这些天,周淮和汤昀都从来没有往这方面去提起,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避开了这方面的话题。
这是汤昀第一次帮周淮。
而且门外还有毛团挠门发出的“嘎吱嘎吱”的声响,汤昀听在耳朵里,只觉得更加羞耻。
但是他忍不住被对方低沉又温柔至极的声音哄诱着,像是听见了来自深海人鱼的妖歌。
他感受着手下蓬勃的生命力,眼底一切的轮廓都被混淆。
恍惚中,他感受到周淮原本支撑着他的手摸上了他的肩胛骨,碰到了那一块纹了纹身的那一块皮肤,酥麻感从尾椎骨一路向上,刺激得汤昀皮肤发麻。
黑暗里,汤昀听见了一个仿佛来自遥远国度的一声轻喃:“我永远爱你。”
Love you forever.
这是汤昀在汤婧月走后的某一天突然想纹纹身选择的一句英文,纹纹身的时候很痛,让很久都对情绪没有感知的汤昀都察觉到了自己的颤抖。
也许是因为汤婧月在他十一岁的时候给他写祝福信的时候落款就是“love you forever,my baby”,是他那天收拾旧物的时候无意间翻出来。
人总是为了留住什么,而想要留下一些痕迹,证明某些事物的存在。
于是那天很久没睡好的汤昀在梦回十一岁的生日的时候,义无反顾去纹身店纹下了那个纹身。
这个纹身,也许就是他那段时间面临的痛苦的一个证明,可是比起痛苦,汤昀更喜欢承认这是汤婧月曾经无微不至呵护他成长的一个证明。
“纹身是什么时候纹的?”周淮开口的时候忍不住再一次摸过那片纹身,英文字母的旁边还有一朵盛开的花,周淮觉得像是玫瑰,但他还是有一些眼眼力劲,知道这不是玫瑰。
白皙得过分的皮肤被黑色的纹身称得像是白得透明,在浴室冷白的光下显得透明,周淮的指腹轻轻拂过那一片纹身的时候,都能感受到身旁和他亲密无间的人的无声细小的颤抖。
汤昀早就闭上了眼,他的嗓音已经完全哑了,迷迷糊糊地低声说了句:“不记得了。”
周淮抱着汤昀,看着怀里逐渐谁去的人,目光温柔地吻了下去,轻轻地碰了碰对方的那一片纹身。
那一朵花开得很温柔,没有玫瑰一样的刺,却不一定不会扎得触碰他的人满手是刺。
他想象不出来汤昀为什么,又是以什么状态纹下这片纹身,是为了提醒自己不要忘记吗?
汤昀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整个人比第一次还累,身体像是散架了一样,刚醒来的时候还有些神志不清,眼底的光散着,好一会才凝聚出眸光。
他想起昨天晚上的胡作非为,整个人从脖颈一路红到耳朵根,他摸了摸皮肤,感觉烫得能煎蛋。
周淮推门一进来,就发现汤昀瞪着他,整个脸上绯红一片,白里透红。
“睡醒了?起来吃点东西。”周淮端着一个碗提着一个袋子进来,屋里瞬间就是食物的香气。
汤昀一闻就知道是周淮自己熬的皮蛋瘦肉粥和他常吃的甜品店的甜点。
之前请的阿姨家里出了变故,周淮就也没请别人了,反正最开始请阿姨来只是为了照顾家里的猫,现在家里的猫已经有人照顾了,某人照顾猫比照顾某人自己还上心,还要请什么家政阿姨。
汤昀被周淮扶着坐起来,脸色有些木。他总算是知道锻炼身体为什么是生活的必需品了,他今天就要去办一□□身卡。
“我还没洗漱。”汤昀一开口就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就像是破了的鼓,发出的声音也是折磨人。
“谭岁今天早上给我打电话了,婚礼定在明年正月初五,你去吗?”周淮看着汤昀坐在餐厅把东西吃完才不疾不徐地开口。
冷不丁听到这个名字,汤昀回忆了一下才想起来对方是谁。
周淮看汤昀没反应,又开口:“你去的话,算是会给他一个惊喜吧。你最开始走的那些年,就他念叨你最多。”念得人耳朵起茧子,很想让人打他。
汤昀想起高中那些年班上最活跃的那几个身影,无声地弯了弯唇:“还是许淳吗?”
周淮:“嗯。”
“到时候再说吧,万一我被你气跑了又不回来了呢。”汤昀哼笑了一声。
周淮听得出汤昀在开玩笑,眼底漫上一层很浅的笑意:“昨天晚上有哪里不舒服吗?。”
汤昀一听了这话就蔫蔫的,并不想和周淮讨论这个话题,下了桌就去找好几天没见的毛团。
毛团起初还对许久未见的猫主子爱搭不理的,最后还是乖乖露出了肚皮给猫主子挠。
汤昀抱着猫,又想起这个小家伙昨天挠门的事,脸一红,差点把怀里的猫扔下去。
快到晚饭时间,虽然汤昀并不是很想出门,还是和周淮一起下了楼。
周淮本来只是打算在附近的超市买点菜,临时改了主意,带着汤昀去了新开的一家连锁超市。
汤昀虽然昨天晚上一觉睡了很久,但是这会又有点困了,跟在周淮身边,负责指挥周淮拿些什么。
本来汤昀就不是真的气,一趟超市逛下来,他的气就散得差不多了。
菜买回来之后周淮就到厨房里去做饭去了。原本阿姨走了,汤昀还以为之后他们就都要餐餐去外面吃了,他没想到周淮的手艺不只是算不错,其实和阿姨相比也是毫不落下风。
汤昀原本在厨房里打算观摩一下对方做菜,两个人在厨房里呆着没一会靠到了一起,周淮放下了手里的东西环保住他然后抱住了他。
于是汤昀自觉地觉得要是想及时吃上晚饭还是袖手旁观比较好,于是现在坐在沙发里悠闲自在地撸猫,听着厨房里的传来的声响,有一种撩完就跑的愉悦心情。
突然,门口传来门铃声。
汤昀放下毛团,毛团呲溜地就跑走了,他还以为是江星逸或者沅戚堰,不知道周淮和他们讲过自己回来的事情没有。
厨房里还有哗啦啦的水声,周淮现在在洗菜,没听到门铃声。
他犹豫了片刻,还是打算去开门。
汤昀没想到一开门,一个陌生的人脸出现在面前,一股浓烈的香味更是熏得他有些头晕。
女人皱着眉看着他,神色不定,似笑非笑,眉眼透着几分熟悉:“你是谁?周淮呢?”
汤昀立马弯眼朝阿姨笑:“阿姨好,我是周淮的朋友,今天来找他有些事。周淮现在在屋里准备晚饭。”
女人看着他,朱唇轻启:“出来说吧。”
汤昀不是没有想过他和周淮在一起有一天会面临家庭问题,但是也没想过这一天来得这么早。
他侧过身转头看了一眼厨房,才缓缓应声:“好。”
汤昀站在楼下,并不回避女人的眼神,礼貌地朝对方笑笑。
女人朝他笑了笑:“不介意我抽根烟吧?”
汤昀沉默了片刻,嗓音极淡:“介意,但是您抽我不会阻止。”
女人看着他,朱唇轻挑,眼底的冷漠和刻薄却像是刺一样,尖锐地攻击面前的人:“今天我在超市看到你们了,长话短说,我不管你和我儿子是什么关系,离开他。”
汤昀笑了笑,笑意不达眼底:“您不应该单独喊我出来谈,我想,我们都有自己选择自己生活的权利,我拒绝您的提议,您应该和周淮去商量。”
秋风吹着,汤昀突然觉得有点冷。家里有空调,车里和超市里也有暖气,他自然也就没穿多少,身上现在只有一件较厚的雾霭蓝厚毛衣。
他出门前应该加个外套的。
女人还是点燃了一支烟,咖啡色的纯皮外套披在肩头。女人里面穿了一件黑色长裙,腿上是肉色丝袜,不论是点燃烟还是抽烟的时候汤昀都能感受到女人身上的魅力。
属于成熟女人的魅力。
特别是汤昀发现周淮的眼睛和鼻子是真的和面前的女人一模一样,之前在昏暗的过道里没觉得,现在站在一楼大厅的门口灯光下,不难发现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周淮有没有和你说过他家里的事?”女人吐出一口烟圈,嗓音压低,眸光透过远方,“我猜没有吧。他看不起把他含辛茹苦养大的妈,觉得他妈妈是他生命中的污点?我猜是这样的吧。”
女人笑起来的时候脸上的皱纹越发深刻,看上去比书皮还苍老:“我以为他高中毕业了之后,这辈子都不会回江城了,我没想到,他会留在江城读书。他确实不喜欢我,但是我是他生命里,唯一的亲人了,再怎么说,也是血浓于水。”
汤昀愣住了。
他记得,江边的夜晚,他们在晚风里谈笑风生,彼此掩埋心事。他还记得后来在那段状态不好的时间里他和周淮聊天的时候也问过,对方给出来的回答是“哪里都有可能,除了江城”。
为什么最后周淮会选择留下来?
虽然以周淮高考的分数想在最好的大学随便挑专业有一点难度,但江城也是远远不能困住他的。
女人的声音又把他的思绪拉了回来:“周淮是叛逆,他初三暑假那年和我说他和林霏谈恋爱了,我当时就知道他是故意气我的,不知道周淮有没有和你说过……就算你们谈恋爱是真心的,但是你们现在还年轻,真以为谈恋爱山盟海誓就够了吗?真想以后的日子不仅是自己而且父母也被人戳着脊梁骨说三道四吗?你父母知道你和周淮在一起了吗?怕不是以死相逼把你逼出来了你才来和周淮同居的啊?……”
汤昀从来不觉得周淮会对他撒谎,他从来都不质疑周淮对于这段感情的忠诚,他相信周淮,更是相信自己。
汤昀听到后面更是没忍住冷下眉眼,刚想开口,就听到身后急促的脚步声淹没在风声里,一件外套带着暖意披在他身上。
“怎么穿这么点就出门了?”周淮从身后抓住他的手,暖意覆盖上他的指尖,驱散了初冬的寒意,“出门也不和我打声招呼。”
周淮说到后面,汤昀心里的那一点怒气蓦然散了,他回握住对方的手,指尖擦过对方的指缝,十指相扣。
汤昀转过头笑,眼睛突然一下亮晶晶的:“忘记了,出门太急了。”
周淮伸出另外一只手帮汤昀把衣服裹得更紧了一点,看到对方因为他的到来而亮起来的眼睛的时候心里说不出口的慌张被这么轻而易举地被抚平:“乖,你先上去吃饭,菜已经好了。”
他又低声道:“一切有我,别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