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诚负责把三个女生送回酒店,一路上反常地沉默,等到盛晚鸽和朱珠珠下车,余双鱼按下车窗,说:“陈诚的姐姐要过生日了,让我帮他选礼物,就不和你们一起上去了。”
陈诚知道她是随口胡诌,也没戳穿。
等两人一走,余双鱼惊呼道:“天哪!你刚刚看到声哥看晚鸽的眼神了吗?”
“当然看到了,我又不瞎……”
“那眼神简直和他以前看小夏姐时……一模一样!”说到后面,余双鱼的语气逐渐兴奋。
陈诚一听乐了:“你不是磕声哥和小夏姐吗?”
“……那都是过去式了!声哥消沉了那么长时间,今天还是头一次看到他笑得那么开心呢。”余双鱼啧啧到,谯声能再次振作起来,她也挺开心的,而且,她骄傲地一仰脸,“我们小夏姐那事业心,你也看见了,男人只会影响她拔剑的速度!”
余双鱼余光一瞥,陈诚正看着她,不知为什么,那从小看到大的双眼,此刻有些她后知后觉的,特别的情绪。
先前还像只邀宠的猫儿,此时一沉脸,鼓着一口气道:“看我干什么?!看路啊!”
*
这头,朱珠珠和盛晚鸽一路安静地进电梯,前后脚进了房间门,一关上门,两人默契相视,下一秒就相拥跳起来。
“珠珠!我心都快跳出来了!”
盛晚鸽捧着手机,那手机自从吃完饭后,一路被她双手捧着回来,此刻她把手机换到右手,左手在修长的脖颈边晃动,“就这儿,我的心已经到这儿了!”
“我当然看出来了,你整个人离窒息不远了!”
盛晚鸽想露出苦恼的神情,但身体却十分诚实,她实在苦恼不出来啊!她笑开成一朵花,鼓着嘴道:“……很明显吗?”
朱珠珠看着她现在才渐渐恢复正常的肤色,刚刚吃饭全程那红色就没褪下来过。
“你满脸都写着‘我喜欢你’四个字!你说明不明显!”
盛晚鸽恬不知耻地回复:“可我真的喜欢他呀!”
可是晚鸽……他是大明星,虽然是你喜欢很多年的人,但是你并不真的了解他,知人知面不知心,如果他只是觉得新鲜想玩玩,这种事现在也不少,那你会很受伤的!
而且还不知道他和盛夏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更重要的是以你们两个的工作类型……一旦被曝光,不知会面对多少非议……
朱珠珠一脸复杂地看着眼前不断摩挲手机屏幕的好友,实在不忍心说出煞风景的话来,只能自己咽下去了。转念想想,谯声只是找盛晚鸽要了个联系方式而已,她实在是想得太远了。
盛晚鸽飞快地洗漱完,钻进被窝,准备点开谯声的朋友圈好好欣赏一番,没想到属于谯声的头像上冒出了一个红色的“1”.
盛晚鸽刚平复的心此刻又敲锣打鼓起来,手指都有些不听使唤了,颤颤巍巍点开,其实在聊天列表就能看完,谯声就发了三个字:到了吗?
她把头重重垂在手机上,抽出一只手重重拍打蓬松的被子,忽然又起来一掀长发,咧着嘴回复他:到了一会儿了,你呢?
那头秒回:我也到了。
盛晚鸽调整姿势,咬着手指靠在床头,恨不得朱珠珠在旁边手把手教她怎么和喜欢的人聊天。
庄倾然给吴毅报告完今天的行程,一回来就看到谯声慈爱地看着手机屏幕。
他探过头去——谯声竟然在和人聊天,还是打很多字的那种。
要知道谯声每次在线上和他们沟通,都是惜字如金,能发表情绝不打字,此刻规规矩矩地一字一句打出来,真是太异常了。
谯声余光瞥到肩膀上突然冒出来一个人,头也没转,淡淡道:“走开。”
“嗻!”庄倾然迈着小碎步溜走了,刚刚他跟吴毅报告今天谯声的种种异常,哪知道吴毅听完后根本没什么反应,只让他提醒谯声别忘了后续还有活动,他就知道,吴毅默许了这桩婚事!那他就更没什么好说的了,谯声能打起精神来,不管是恋爱还是工作,是每个人都乐意看到的。
盛晚鸽等谯声回复的间隙,也没有退出聊天界面,她上下划动着屏幕,逐字逐句再一再二地看着和他的聊天记录。
谯声的网名是一只衔着绿色树枝的鸟,此刻变成“对方正在输入……”
她赶忙划到最下面来,等他回复。
她刚刚见他说也到了,问他是不是住这附近,这么快就到了,谯声回复说是过来休息,会在这附近短住一段时间。
她又说:对呀,你刚刚巡演结束,是应该休息一下的,劳逸结合嘛。
说完又觉得自己是不是表现得太过关注他的行程了?!转念一想,余双鱼应该已经跟他说过她是他的粉丝了,那这句话应该很正常咯!
谯声回复:你看了巡演吗?
“没有到现场……因为票实在太难抢了!”后面还跟了个哀怨的表情包。
谯声似乎都能想到小姑娘扶额叹息的样子。
“没关系,以后还有很多机会。”
真的还有很多、很多的机会。
盛晚鸽敲完好字,后面还跟了几个感叹号,同时就收到谯声的消息:“你也需要劳逸结合一下吗?比如,明天收工后,陪六一玩玩?”
这一切如此不真实,盛晚鸽觉得有一股名为幸福的热浪四面八方朝她涌来,她快呼吸不过来了。
*
第二天一下戏,她就马不停蹄地回酒店换衣服,重新梳妆,朱珠珠惊讶于她和谯声的进展如此迅速,想说的话咽了又咽,才没打扰她的好兴致,只叮嘱她注意安全,保持联系。
为了避免被记者拍到,她和谯声约在附近一个正在修建的建筑工地,房子已经到了收尾的阶段,外围的道路和街心公园也快打造完毕,不过一直被绿色铁皮打围着,只偶尔有玩滑板的年轻人到那边练习,很少有居民前往。
盛晚鸽打车到了附近,再步行过去,远远的,就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谯声已经陪六一玩起来了,他把球轻轻往前面一抛,六一就飞快朝那个方向奔去,小狗一跃就叼住了球,返身朝谯声跑去,谯声蹲下身来迎接它,没想到它一点都没停留,绕过了他。
谯声转头一看,盛晚鸽已经张开怀抱等着六一了。
六一兴奋地把前爪搭在她肩头,盛晚鸽取下六一嘴里的小球,六一就热情地用湿漉漉的舌头招呼她。
盛晚鸽咯咯笑着往后退,一边求救地望着谯声,谯声带着口罩,一双好看的眼睛此刻笑得眯起来,一只手卡住六一的身子,轻轻松松就把它从盛晚鸽身上提溜起来了。
另一只手伸向她,盛晚鸽犹豫了一下,还是握住那只手,借力站了起来。
两人很快就互相松手。
“等很久了吗?”
谯声摇头,“你说出门了我才出发的,我住得比较近,所以早到了一些。”
盛晚鸽点点头,忽然想到了什么,在包里摸索一阵,掏出一个透明纸袋装着的菠萝包,递给他。
“今天收工太晚了,你等饿了吧?我刚刚过来的时候,看到这个刚出炉的菠萝包,感觉好好吃,给你买了一个。”
谯声静静看着她纤细的手指,和金黄色的被握在她手中的小面包,就在盛晚鸽想这面包会不会太寒碜时,谯声伸手摘下了一边口罩,路灯在他的左脸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显得他整个人无比温柔。
“谢谢。”
摘下口罩,就为了说这句话啊。
盛晚鸽心里咯噔一下,甩下一句“不客气”就把六一从他手里接走,小狗早就忍不住想撒欢了,扒着盛晚鸽的裤脚,让她赶紧陪自己玩飞球游戏。
谯声踱到路边的长凳坐下,拆开手里还温热的菠萝包。
盛晚鸽在远处和六一玩着老鹰捉小鸡的游戏,她往左边跑,六一也往左边跑,哪知她忽然变换方向,六一跑了一半又去追她。
她清脆的笑声被风送进他的耳朵,好啊,这小姑娘,说是过来陪六一玩,就真的只陪六一玩了。
他大口咬着菠萝包,内心是从未有过的安宁,眼里却忽然蒙上一层薄薄的泪水。
终于小姑娘玩累了,叉着腰走到他身边,坐到长凳上,长长呼出一口气。
“累了?”
盛晚鸽点点头:“我可是已经工作一天了,玩不过六一。”
谯声轻笑:“它也累了。”
一转头,六一就趴在两人中间,吐着舌头哈气。
两人同时笑起来。
春风吹过,盛晚鸽的心跳也渐渐平复下来。
本来以为她和谯声这才第二次见面,单独相处时,她一定会紧张到话都说不出来,但没想到,好像她已经和他认识了很久一样,在他身边只觉得自然而宁静,不说话也很好。
谯声从包里拿出一瓶水递给她:“今天戏份很重吗?”
盛晚鸽点头:“舒老师受伤痊愈后第一次参赛的戏。”
一年前,盛晚鸽消失后,谯声开始关注舞蹈界,当然也了解了这个舞蹈界里举足轻重的前辈。
盛晚鸽不仅要饰演好生活中的舒绿,还要在舞蹈专业上无比出众,才不会被大众苛责,所以她压力一定也很大。
果然下一秒,小姑娘就皱着眉头说:“其实越演,越发现我和舒老师在专业上的差距。”
她对自己的专业能力一直不自信,这是谯声在一年前就知道的。
那时她在天台吐露自己的怯懦和逃避,深深印在他心里。
他静静听她说下去。
“虽然每次表演,顾导都会说我很好,跟组的舞蹈老师也说我表现不错,但是……或许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差在哪儿吧。”
话一出口,盛晚鸽自己都惊了一下,这些想法她连朱珠珠都没告诉,不知道怎么就那么顺口说给才第二次见面的谯声了。
“晚鸽,你还很小。”
盛晚鸽扭头看他。
“你才二十出头,舒老师在你这个年纪,也是刚起步的小姑娘,不是吗?”
盛晚鸽正在思考他这句话,又听他问:“你有没有发现,顾导拍戏的顺序?”
“嗯……大概是按时间顺序拍的。”
一般拍戏,为了避免更换空间、场景太浪费时间、人手,很多戏份并不会按照事情发展的时间顺序拍,而是根据场景把这个场景内所有的事件都拍摄完成,不过可能这期间对演员的考验更大,因为可能同一个场景,事件发生时演员的情绪是完全不一样的。
按照时间顺序拍,消耗的成本就太大了,但却能帮助演员一步步了解和走进人物、感受人物。
《舒绿》这部戏,目前基本上是按照时间顺序拍摄的。
舒绿毕业、进舞团、和顾珀相识相知、在事业上遭受重创、重返舞台、在布利斩获国际大奖……
盛晚鸽眼前一亮。
“我看过你拍雪女那支舞。没记错的话,应该是舒老师在伤好后,第一次重返舞台。”
盛晚鸽惊讶:“你还关注舞蹈界?”
说完发现自己抓错了重点:“你什么时候来看过了?”
谯声清清嗓子,掩盖道:“就前段时间吧。”
盛晚鸽没追问,听他继续说。
“我在舞蹈上当然没你专业,但是拍戏,还是比你多拍了十几年。舒老师重返舞台的心情,我想应该是激动、郑重而充满希望的。但是因为伤刚好,或许会有一些瑕疵,不过这我看不出来,但你感受到的那种不完美,镜头也一定能感受到。你再回想一下第一次作为舒绿在镜头前跳舞,对比现在,是不是也有一点点不一样了?同样的,你能感受到,镜头也能捕捉到。”
盛晚鸽有些听进去了。
“所以……”
“所以……”她接着谯声说的话继续往下说,“顾导这样安排,是舒老师一步步在成长,我也一步步在成长,那些细微的变化,最终都会通过镜头呈现出来。”
谯声微微笑着点头。
盛晚鸽长长地“嗯”了一声,鼓着嘴,回想刚刚谯声说的话。
“我听小夏姐说,你不是很想当演员?”
“嗯……坦白说,不是我想做的事。”
“那你想好之后想做什么了吗?”
盛晚鸽苦着一张脸:“没有……谯声,你知道吗,我特别羡慕你们这种,目标很明确的人,有自己的梦想,知道自己想干什么,我就不知道,我现在走的每一步,都是走一步看一步,从来没计划过什么以后。我是不是有点儿失败?”
谯声被她苦大仇深的样子逗笑了:“晚鸽,这人生的前二十多年,你有十八年都是在家人和老师的安排下走过的,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干什么很正常,你还有足够的时间去体验,去尝试,现在不也是你尝试的一种路吗?也是在尝试后,才知道不是特别喜欢。”
不过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小姑娘一直说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想干什么,其实是还没发现自己有多热爱舞蹈。
她会一个人偷偷跳舞缓解情绪,因为热爱所以才会质疑自己的能力,做和专业相关的事,她比谁都上心。
她在舞台上的样子,美过世间万物。
她还没发现罢了。
盛晚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想起他刚刚那句“听小夏姐说……”,那失落的情绪又上来了——他和盛夏,是什么关系?
“谯声,小夏姐说,如果签约歌行,我随时想好了自己想做的事,随时都可以退出。”盛晚鸽犹豫再三,还是问出来:“你和其他的……股东,都同意?”
“当然。”
他不是回答的“是”,而是“当然。”
“可是这……并不合理,为什么呢?”
因为你喜欢盛夏,所以同意她一切不合理的决定吗?
谯声凝望着她,像春风一般温柔地说:“因为是你,所以一切合理。”
她听见心脏重重擂着鼓。
拖沓天后来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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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第 70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