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奇遇 第17章 清醒沉沦

唐娩隔天回来，没等倒时差就火急火燎去了华悦。

除了栗夏自己，她是唯一一个有她家门锁指纹的人。

唐娩像往常一样打开门，“栗子”

“怎么提前回来了？我炖了…”粥。

两个人几乎同时出声。祁聿话说一半，扭头看清楚门前的人时愣在椅子上。

“艹！”唐娩一动不动站在原地，和他大眼瞪小眼，很久才缓过来，尬笑出声：“栗子不在？”

祁聿合上电脑起身，“她公司有点事，要等会儿才回来。”

放平时，唐娩那滔滔不绝的劲儿，他们之间话也不少。但今天这场面，她拖着个大号行李箱，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祁聿目光越过她落到门口的行李箱上，说：“你先进来，我把行李箱拿进来。”

屋内氛围格外诡异，房门没人关，祁聿回到岛台继续工作，唐娩远远坐在沙发上玩手机，生怕弄出任何一丁点声响昭示着她的存在。

栗夏从电梯出来，正疑惑怎么没关门，探头过去，一个大号行李箱堵在玄关处。她眼神掠过岛台上的祁聿，最后才看到沙发上的人。

她一如既往的镇定：“唐儿，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唐娩长出一口气，起身蹦蹦跳跳地去拉她胳膊：“刚回来，这不，行李箱都拖来了。”

祁聿看着两个人，很有眼色的开口：“我煮了粥，你们还想吃什么？我去买。”

栗夏看向他，“都行。”

明明和她平时一样，没什么丰富的表情。但唐娩就是感受到她脸上难以抑制的笑意。

待屋内只剩下两个人，唐娩立马变了腔调，朝门外望一眼，鬼笑道：“你和他在一起了？”

“没有。”

唐娩了然，意味深长的打量她，感慨道：“栗子，你不是这样的人啊～”

栗夏失笑：“我什么样的人？”

“你那万事都嫌麻烦的脾气，怎么也不会接受你和他现在的状态，并且还乐在其中。”

栗夏抬眼看她，突然好奇现在的自己到底是一种什么状态，“怎么看出来我乐在其中？”

“还不明显吗？咱俩认识快十年了。你再怎么淡然我也能一眼看出来你开不开心。就比如，你现在心情就很好。”

祁聿开门进来打断了屋内的对话。三人在餐桌前相对而坐。栗夏回来后，唐娩又恢复了往日话唠的属性，一顿饭吃得不亦乐乎。

唐娩把带来的行李箱拖到客厅，把黑巧克力、纪念品递给栗夏。最后压轴出场的是沛纳海手表。

栗夏抽了张纸抹掉手上残留的巧克力，双手接过包装，“你买它干什么？”

前者还在翻找着行李箱，仰头冲她笑：“新年礼物。”

“呦，今年怎么提前给我？”

唐娩瞪她，气急败坏似地站起来：“栗夏！你这样还有没有意思了？”

栗夏笑出了声儿，“我又不知道你过年还要送什么，你急什么？”

前者给她一记幽怨的白眼，栗夏拆开包装，看到里面躺着红色鳄鱼表带的机械表：“姐，这是沛纳海，还是这么扎眼的颜色。”

她的言外之意是有些过于高调，唐娩嗤笑一声，看着她手腕上的腕表提醒：“这对你已经很低调了，好不好？”她声情并茂地：“我这是考虑多重因素挑的最低调的一款！”

栗夏瞥她一眼，把手腕上的腕表摘下换上新的。

前者悠悠正色些解释：“你明年24岁，本命年。身上带点红的辟邪。这不没两天就要过年了吗？”

“等我回头再送你一套红色保暖衣和，”她压低声音：“一套正红色内/衣”

栗夏笑着警告：“你别买。我可不穿啊。”

祁聿从厨房出来，远远的看着这一幕。盯着她脸上轻松的笑意，或许懂了栗夏那么维护唐娩，为她两肋插刀的原因。

她要的从来不是什么奢侈品，只是那份用心。他于她而言，或许也是这样的存在。

唐娩继续收拾行李箱，扒到一个精致的礼盒停下动作，朝祁聿看了一眼合上箱子。小声冲站在一旁还在试戴腕表的人道：“我还给祁聿买了。”

栗夏啊了声，笑了笑：“你买的什么？”

“他是我甲方啊。”她缓缓道：“劳力士！早知道你俩这关系，我就买情侣款了，不更能买通他的心意。”

唐娩后悔道：“没想到我也有失算的一天。”

“那我再拿拿架子，让他送你劳力士？”

“可以啊，栗子。我小瞧你了，能把祁聿这个人精儿耍地团团转。”她又理直气壮道：“毕竟作为你最最亲密的闺蜜，一个劳力士买通我也不过分。”

等她俩闹够了，祁聿上前简单道别。唐娩立马拍拍屁股要走。

栗夏笑道：“行了，行李箱都带来了，走什么走？”转身面向祁聿：“我送你。”

两人出了楼栋，围着小区外围转了一圈。昏暗的路灯叫人看不清身旁人的神色，迎面吹来的西北风催促着人把手抄进口袋。

祁聿侧头看她，淳厚的嗓音盈着笑腔：“不怕你朋友误会啊？”

“她憋不住，一般会直接问。”

“你准备怎么说？”

栗夏停下脚步，仰头看他，嘴角挂着一抹笑意：“你想让我怎么说？”

“照实说？”

前者转回来，抬起脚步：“那就照实说。”

.

栗夏回到家中，唐娩已经进了卧室。白天的疲惫突然席卷而来。她很快冲了个澡，裹着浴巾出来坐在落地窗前的躺椅上盯着窗外的江边看。

“有什么心事吗，我的大小姐？”

闻言，栗夏扭过头看她缓缓走来坐在了旁边。

阳台的灯没开，莫名给人表达的**。栗夏依旧盯着窗外，平淡的声音听着有些失落：“你说，我和他能谈吗？”

“我和陈易乾不摆在这了，”她哼笑了声：“我是女人，实话就是，在现在这个父权社会，我如果借他的资源和人脉好像还合理，但祁聿能吗？”

“他不用，”

唐娩打断了她：“栗子，说这话你自己信吗？祁聿再有本事，他只要做了你家的女婿就不可能置之度外。”

栗夏在黑暗中无声笑了笑，又变成了那个淡漠冰冷的模样：“你是在劝我？”

唐娩笑：“当初你也劝我，我不还是和陈易乾在一起了。怎么着？我俩才哪儿到哪儿啊，他妈就按耐不住对我冷嘲热讽，还差点把我公司搞破产。”

“那句话怎么说，最好的袪魅是得到。等你发现，接踵而至的是更多麻烦和痛苦时就没那么渴求了。”

“你的意思，让我维持现状？”

栗夏见她不出声，扭头看过去。她戏谑的盯着她问：“你和他有没有什么…”

前者了然，白她一眼，侧过去：“没睡。”

“知道你不会玩这么大，我问的是有没有接个吻呀什么的……”

“没有！”栗夏忽的回忆起那天，耳尖微不可查的红了，小声补充：“抱了一次。”

唐娩坐直了看她，拔高音量：“那你维持什么现状？祁聿那长相，”她咋咋嘴，感慨：“不睡可惜了。”

“陈易乾也挺帅，还多金。你不还是死活和他分手？”

两人相视一笑，安静下来，都没再说话。

俗话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有时不然。当你走到分岔路口，那段旅程你是没有勇气走上去的。因为你知道，它终有结束的一天，那一刻的痛苦或许所有的美好都抵不过。

唐娩难得平静道：“栗子，你的位置注定了你的为难。趁现在，享受当下呗。”

半晌，她失笑：“以往，你看人看事最通透，怎么轮得着我给你这个心理医生讲道理了？”

栗夏站了起来，笑，“你要非扯到心理学，那这可以说是人类的弱点。我也不是个能够一贯保持理智的人。”

“时刻清醒理智的话，人会疯的。”

.

大年三十。

祁聿问栗夏要不要出去转转。她说好。

两人在地下车库会面，栗夏躲进车里，把手放在空调出风口取暖。

祁聿从头到脚打量了眼她的穿搭，微微皱起眉，“怎么穿这么少？”

“都羽绒服了，你还想要多厚？”

身上淡黄色羽绒服已经陪她度过了两个冬天。她穿不了两天就直接扔洗衣机里搅，已经不太暖和了。只不过这是她能找到的为数不多颜色鲜艳的衣服。

车在路上行驶一半，栗夏才想起来问去哪儿？祁聿笑了声，“现在才知道问？”

栗夏不说话，和他在一起，去哪里好像都无所谓。

所有人都在忙着准备最后一波年货，商店人满为患。祁聿拿购物车的时间栗夏被人群簇拥着往前，两个人走散了。她重新返回去，站在原地傻愣愣地等。

祁聿找到她，从后面握住她的手臂往自己方向拉，笑着问：“怎么一直站在这？我找你半天。”

“你不知道吗？两个人走散了，不要随处走动，站在原地等是最好的办法。”

“万一两个人都站在原地等怎么办？”

“你不是找来了吗？”她仰头问他。

到达二楼，栗夏问他要买什么？他反问过年不买些年货吗？

栗夏一愣，“我回爸妈那过年，不需要我准备。华悦更没必要了，吃不完。”

“过年图的就是一氛围。”

“浪费。”她这样说。

祁聿笑了起来，道：“我可以和你拼单，不买多。”说完，推着购物车朝前走。

栗夏追上他，问：“那谁付钱？”

前者偏过头，“咱俩A。”

商店人太多，栗夏三番两次被撞到。最后祁聿无奈，把她拉过来，两人一起推着车。

她的购物模式完全小孩子一样，薯片、饮料、酸奶、还有些水果干，坚果。与其说准备年货，不如说是趁着新年满足自己的口欲。

祁聿看到她拿的那些东西横七竖八的躺在购物车里，回忆起刚刚她愤愤骂他浪费的样子。

生鲜区的食品虽然已经处理过，但栗夏还是嫌腥，她极速推着购物车离开。等祁聿转过身找她，发现她耷拉着手臂远远等在一旁。

栗夏看到购物车里刚放下的五花肉和虾，皱了皱眉，把自挑的己的零食往旁边拨。若无其事的推着购物车离开，生怕他再买点什么。

祁聿：………

栗夏平时安安静静地，不显山不露水。她好像第一次这么外露自己的喜恶。

等祁聿又放了两盘牛排进去，栗夏终于忍无可忍，斥道：“你买的这些你自己付，我不和你A!”

“我们一人一盘。”

“我不要。”

祁聿笑了起来：“我知道你不会做。”

栗夏抬头看他，谁知他话说一半，又去前面挑其他的……

采购结束后，他们便回家了，祁聿替她把东西提上去。嘱咐道：“这是你的零食，”他把另一袋放到栗夏面前，“这些你下午回家带回去。”

栗夏扯着袋子，抬脚扫了眼，“阿姨买过了，我爸妈也会买。”

“他们是他们，你是你。大过年的，空手回家？”

栗夏抿了抿唇，半晌道：“我买了个礼盒。”

祁聿无奈笑，盯着她正色了些：“你是回家，不是走亲访友。听我的，把这个带回去。”

两个人分拣收拾的功夫，祁聿手机响了，他直接点了接通，“喂，爸”

那端问他什么时候回去。

屋里只有他们两个人，除了栗夏扒拉袋子的声音再无其他声响，电话那端和开了免提没差。隐隐约约听到祁江远说蛋糕已经拿回来了，就等你了。

祁聿三两句敷衍过去，表示马上回去。

待他挂断电话，栗夏悠悠问道：“你回你爸爸那过年？”

“嗯，不然呢？”

“你们两个人？”

“还有我奶奶，我们仨。”

栗夏半天没有声响，抿唇问道：“今天是你生日？”

祁聿弯起眼角，看似漫不经心的嗯了声。

她勾了勾唇，很官方地说：“生日快乐。”接着又问：“生日打算怎么过？”

他笑了笑，语调像是在反问你看这样过行不行：“回家吃饭，再切个蛋糕？。”见她半天没听到声响，祁聿偏头看她，“是不是没你家热闹？”

栗夏沉默，很久才启唇，轻轻道：“热闹是他们的。”

面上依旧没什么情绪，平静得让人捕捉不到任何悲伤和幽怨。

有一段话改自于：“但是要克服我们的弱点太难了，恐怕我不是个能够一贯保持理性的人。”——《面纱》（毛姆）

“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也没有”——朱自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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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清醒沉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