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路跑到了长街尽头的宠物医院。
医院里,万叙抱着小三花奔前跑后,沈柯就静静地跟着他。
“没什么大问题,就是炎症有点高。回去吃一周的药再来复查。”
“好的。谢谢医生。”
万叙小心地抱起恹恹的小三花,对上了沈柯的视线,又立刻移开。
沈柯轻轻揪了一下自己的衣角,终于鼓起了勇气,问道:“我可以抱抱它吗?”
“嗯。”
沈柯轻轻接过小三花,蹭到了它发烫的脚垫。
“它会快快好起来的。”
“嗯。一定会的。”
他们一前一后走出了宠物店。
一阵风霎时吹过,扬起隔壁烧烤店门外散落在地的彩带。彩带金红交织,带着尘土和光,向他们卷来。
沈柯下意识将小三花往怀里护,不想它生着病又受风吹。
只是她没想到,万叙微微侧身,挡在了她身侧。
他已经解下搭在手臂上的围裙轻轻擦过沈柯的衣袖,勾起她无名的心绪。
沈柯抬头看向万叙。对方略长的黑发被风扬起,轻轻易易扫进了她的内心。
他挡住了来风。
就像初见时挡下那个球一样。
这一次,万叙依旧逆着光。不同的是,她终于看清了眼前人的模样。
他似乎与少年时无分毫差别。一样没有改变的还有她的心。
怎么会有人比光还要耀眼?
与他对视的那一刹那,这是沈柯心里的全部念头。
风已经离开,却未带走二人之间微妙的气氛。
沈柯抱着小三花,做不到一鼓作气就此勇敢到底。怯懦不知何时又爬上了心头。
“它叫饭团。”一片安静里,万叙突然开口。“不是因为吃的多,吃的多的话就叫饭桶了。”
原本还有些落寞的沈柯听了这话,忍不住低头笑了一下。
她悄悄抬眼看向万叙,对方正望着远处,嘴角带笑同她说话。
“只是因为第一次见它的时候……‘饭团’这个名字突然就蹦出来了。所以它就叫饭团了。”
沈柯沉吟片刻,问道:“你们是什么时候遇见的?”
“去年年初七。”万叙说道:“当时亲戚家的猫生了很多,送了一只过来。挺神奇的,我第一次叫它‘饭团’,它还是个迷迷糊糊的小团子,但已经知道蹭我的手回应我了。”
“好聪明。”沈柯低头轻轻摸了下饭团,而饭团微微抬了抬头,拱了拱她的手心。
“是很聪明,就是爱到处乱跑,什么天气都拦不住它。”
想到雨里敲门的小三花,沈柯忍不住笑着点头。
一路走到了地铁站口,万叙站定,伸手示意沈柯把饭团给他。
这就要分开了吗?
沈柯动作慢慢地把饭团送还到万叙怀里,说道:“再见。”
万叙说道:“谢谢你关心它。”
夕阳余晖打在沈柯的脸上,把她的黑发染成了浅棕色。
毛茸茸的,好想揉一揉。
万叙看着沈柯陷在暖阳里的面庞,想到了高中美术课讲的伦勃朗光。这是他为数不多记得的知识,却不认为眼前女孩的可爱仅仅因为这大名鼎鼎的打光方式。
分明是自然的偏爱,是他的偏爱,是她本身就值得被爱。
万叙又说:“你可以常来看它。”
“再见。”
他的声音很轻,转身的那一刻好像就被抛在了身后。沈柯拽着帆布包,只觉得自己怎么走都很别扭。
好想回头再看一眼。
忽然,恍然想起此行目的的沈柯从包里翻出了雨伞,冲上扶手电梯一步两级,重新回到了地铁口。
万叙并未走远,他步调很慢,影子被夕阳拉得好长。
“万叙!”
沈柯跑到愣住的万叙身边,喘着气把雨伞递给他,说:“你的伞。差点忘了,抱歉。”
万叙接过伞,定定地盯着她,目光似乎飘去到了很远的远方。
沈柯不明白他为什么出神,只是安静地站着。
万叙顿了许久,方才开口说:“你记得我。”
心跳停了一下。
万叙的语气格外肯定。借口、解释、含糊其辞又或是坦荡承认?沈柯张了张口,涌上的话语又被她咽下。
她轻轻点头,回避着万叙的视线,作了默认。
“沈柯。”
“我也记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