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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三下学期,余柏言和我依旧没有太多的联系,但我已经不再像之前那样患得患失。
或许因为目标过分清晰,也或许是因为寒冬里的那个夜晚,我得到了余柏言的肯定,在这段没有被命名的关系里,逐渐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高三最后的几个月,我过得很快乐,前所未有的快乐。
我一个月只打一次电话给余柏言,像汇报工作一样汇报我月考的成绩和排名。
如果说以前我是个对未来没有任何想法的混不吝,那么在遇见余柏言之后我才走上了人生的正轨。
不对,如果真的要追根溯源,一切的源头其实还是我哥。
卓越是我这辈子都绕不过去的一个灯塔,他让我找到方向,也让我迷失方向。
但我在向往灯塔的路上被另一艘船吸引,而那条船,也同样向往着灯塔。
不重要了,我最初究竟是为了什么才走到余柏言身边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不再需要我哥的肯定,而是转身投入了余柏言的怀抱。
准确来说,是期待着投入他的怀抱。
每一次我有了进步余柏言都会不加吝啬地夸奖我,让我觉得在他心里我简直比卓越还优秀。
我爸妈也觉得不可思议,怎么刚入学时恨不得年级倒数的人,如今成绩节节攀升。
有一次,我超常发挥,竟然考了全班第五名,年级排名冲到了前五十。
这对我自己来说也是难以置信的。
我很少会和爸妈说我的考试情况,毕竟我再怎么进步,对于家里已经出了个清华学生的他们来说,一点都不是稀罕事。
可这次我没忍住,很兴奋地回家,在回屋学习前把这件事告诉了他们。
我很开心,因为我觉得我离北京又更近了一步,我离余柏言也更近了一步。
我预料中,爸妈并不会太当回事,但出于对我自尊心的保护,会敷衍地夸奖我几句。
然而,我预料的场面并没有发生。
他们愣了一下,我妈问我:“你说你考了第几?”
“第五。”我说,“年级四十八。”
他们对视了一眼,我妈笑着说:“考得挺好,再接再厉。”
她的笑容让我觉得有点奇怪,但没多想,拎着书包进屋了。
距离我被他们接回来已经马上八年,可是,我们始终都没有真正变得亲近。
我对他们还是陌生的,他们对我也一样。
我回到房间,像往常一样拿出卷子准备做题,想着明天要找时间打电话给余柏言,把这个消息告诉他。
正想着,我爸敲门进来,在我应答之前已经把我哥的椅子拉过来坐在了我身边。
那天晚上,我们父子间难得进行了一场夜谈,而那场夜谈让我觉得备受羞辱。
他们觉得我是抄袭的。
我成绩和以前相比有了进步,这他们是知道的,但他们很少像关注我哥的学习那样关注我,除了开家长会,其他时候,考完试最多问问我考了多少分,其他的就不再多问。
他们不问,我也就懒得多说。
所以,这么久以来,我付出了很多努力,一步一步爬到这个位置,他们从不知情。
或者,他们知道我在努力,却从不相信我真的能跑赢那些比我早些开跑的城里孩子们。
在他们心里,我始终都是愚钝的,不学无术的。
我再怎么努力,也考不出好成绩。
卓凡。
我普通而笨拙。
于是,在我终于以为自己能得到他们的夸奖——哪怕只是敷衍的夸奖时,他们却认为我的成绩、我的排名,是因为作弊了。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坐在我面前的男人,那一刻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八年了,我们还是没能成为真正的家人。
我从震惊到愤怒再到平静,没有一句辩解,因为我很清楚,无论我怎么辩解都没有意义。
他们只会相信自己,而我是他们质疑的对象。
那场对话的最后,我点头认错:“以后不会了。”
他像慈父一样拍了拍我的肩膀,告诉我凡事不要着急,慢慢来,只要能考上本科就可以。
他们对我唯一的要求就是,考上一个普通的本科就可以。
或许在他们看来,这对我已经很难了。
第二天,我打电话给余柏言,告诉他我成绩和排名时已经没有了前一天的精气神,我甚至担心余柏言也会认为我作弊。
可是他没有,他信任我,或者说,他从未有过质疑我的任何念头。
他对我大肆夸奖,还笑着说:“看来我去雍和宫替你求学业没什么意义了,你自己就搞得很好嘛。”
我在公用电话亭,话筒都被我攥热了。
我眼眶也热了,如果他在我面前就好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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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第 36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