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行数步不止,萧亦柔在萧家严背上全感觉不到颠簸,甚方才哭的已生困意,迷迷糊糊的问了句:“哥哥不气了?”
“早有察觉之事,我只气你未说实话罢了。还真同你置气?那晚要不是他多事,我看你还能去哪?在那主街上走了几圈了,你还能真睡大街上?到最后还不是回家里来,乖乖跪下同我认错。”萧家严语气竟没了方才的严厉。
“老大,似瞧见了一般。”萧亦柔小声嘟囔,微微挪动了一下脑袋,似挑了一处更稳固的地靠着。
“废话。你当你要去的客栈为何都未有空房。”萧家严道破。
“怪不得。可老大,你明知我非你......”萧亦柔起话头。
萧家严厉声打断:“闭嘴。这是在外呢。再胡说八道,回家我便打断你腿。”
“哥哥你好分裂呀。”萧亦柔双手自然垂下在萧家严胸前。
察觉萧亦柔已在背上浅眠,便走的越发缓慢。觉得萧亦柔已渐渐往下滑去,却并未向上颠起,反就越来越弓起身子,以防萧亦柔醒来。转头瞧着背上的萧亦柔,萧家严一叹。“死丫头,你平日只称老大或长兄。蓄意讨好我时才叫哥哥。”
萧亦柔在萧家严背上,逐渐睡得安稳。可却觉得周遭渐冷,不禁越来越盼着早些回府中去。
意识渐渐抽离,渐入黑暗之时。同是平陵,自己自素府而出。便觉得身后似有人跟着一般的窥视之感,渐强。
【半月之数,十一日又两个时辰,简亦柔出素府。】
在素府所居,并不知外头之事,素远并未刻意提起。眼下孤身出府,一时在平陵无处可去,便又到了那处山洞。可还未走到,便看到了山腰之处,有明显的山火痕迹。一处烧出一低洼焦痕,明显可见。其周围一片已伐之甚远。走到焦坑之处,伸手触之,这手感、湿度、气味,仿佛该是不久之前才是。“娘?”
简亦柔站起身来环顾四周。却又不敢大声去喊。
......再到山洞,并无人。心中只道:娘......你逃脱了吗?回凌洲了吗?那晚的话,你是诓我的吧?我遂你心愿躲了几日,可现下也无处可躲了。
从山上之路,一路小道而行,避过盘查关口。先寻好心人搭车而行。再行典当首饰、衣裳,换了粗布麻衣,再朝着凌洲方向步行。实无可换,给人浆洗了一日衣裳。如此的天气,冰凉刺骨的湖水,手都险些冻伤,这才换了两个铜板。买了一个干饼馍馍,再行上路。饿极了才敢咬上一口。渴了便喝些溪流之水。冰的牙齿生疼,可仍是含在嘴中才莫觉下肚甚凉。
还未到凌洲之时,便已靠着沿街乞讨过活。
【半月之数,第十三日!】
天蒙之时,才堪堪回到凌洲地界。依旧无从倚靠。毕竟打年前爹爹受牵连之时,从前往来之人皆是避之不及。能相见一面道一句保重的还算给了颜面的。
在街上,自己眼瞧着草房烧尽早已空无一砖,更是惊心。混在叫花子中破衣娄嗖倒也不着眼。听闻街坊所言,虽知经过,却也不信。毕竟那日晚间娘便说过,组织为防微杜渐,宁可错杀也不放过。那自己家,是被自己所累?寻去两处义庄,才找到爹与娘的尸首。简亦柔跪爬在地痛哭不止。瞧着娘身上那残破的大红斗篷仍在身,其上烧痕明显。
忽而有人靠近之声,简亦柔急忙起身盖上白布,便躲到后头。却也因慌乱,仿佛盖身的白布折上一角且褶皱明显.......
才进义庄的两人一前一后,似在查看每具尸首。其一人道:“也不知简大人夫妇长什么样,这哪能瞧出。”
“不是说被火烧过吗?那该有火烧痕迹。”另一回。
简亦柔心惊,这两人竟是冲着自己爹娘而来?人都已死了,这是为何?微微探出头去瞧着二人长相。
其一说:“这,这是吗?怎的还穿这大红的斗篷,这也忒吓人了。”
“那可能是了。离开前应该问问白沭长相。”另一道。
白沭?素府白沭吗?简亦柔心中疑问更甚。
“走吧走吧。白沭只吩咐咱们找简小姐,又不是查简大人夫妇人命案,自有官府呢。”
简亦柔一听两人竟是素远指派来凌洲找寻自己的,有一瞬高兴,可随之一双大手骤然捂上嘴来。简亦柔兀自挣扎着也无法挣脱,只胡乱中用手拍了下身侧柱子。可不敌来人之力,被拖行着向后而去......后逐渐昏迷。
“你可听到什么声音?”其一问。
“并未,你可莫吓人。”另一回。
其一朝后看去,只见柱子之侧毡布随风飘飞,其后洞口的后门吹进缕缕风丝......
另一催促:“走吧走吧。这处阴森森的忒冷了。白日都已如此恐怖了。我看也别住了。现在便去凌安学堂,然后便回吧。咱们也不识简小姐,只怕走过咱们身边也不知呢。这般没法子找去......早日回去复命吧。”
【半月之数,十三日午间萧亦柔被抓!】
不知几何,睁开双眼之时,手脚皆被捆束。见房内一时无人,便准备耳听环境,伺机逃脱。嘴中塞着团布,不大舒服。瞧着捆束极紧,稍微一转手腕,手骨皆痛。听之环境,一时无声,或周围无人,或无人发声。无论如何,还是先解开束缚的好。便以膝合一处,费力得想借此扯出嘴中塞得团布。奈何团布在嘴中已发大略涨,无法拿出。
瞧着与脚绑在一处的手,只得费力弓着身子,忍着疼,只觉得脚骨都非自己的,脚背都一抽一抽的痛之时,才勉力把绑在后头的双手挪到脚前侧。再行费力躬身,以手扯动嘴中团布,牙都被团布带的生疼发颤才扯出团布,扔在一旁,不顾牙发颤,便再次紧紧弓起身子以牙咬绳,以盼咬松好挣脱开来。才见松动之际,便听外头似有脚步之声。且极快极近,简亦柔急忙捡起身旁的团布塞在嘴中,却以舌相抵,并非原本那般紧。侧倒一旁装作未曾醒来......
简亦柔闭着眼睛,身子强忍着不敢打颤。几人进房,其一瞧着倒地的简亦柔问:“平陵刺杀那夜逃走的,是她?”
“是。找人认过了。”
“那还等什么,处置了吧。奖给外头那几个兄弟然后便埋了......”
简亦柔听懂了这人的话,意识到将有人朝自己过来时,急忙翻身滚到深处。随手抓起一个物件便朝着来人挥着,但碍于手脚仍被捆束,旁人见她不过兀自挣扎罢了。十分可笑。
“呦,还挺抗药。没到时候就醒了。正好,喊叫着才有趣。拉出去......”
简亦柔才见他们面上皆遮着半截黑布,头上冠发、乃至穿着皆是一般。甚至此番说话,因站的极近,简亦柔都无法分清是谁所说。只得徒劳的挥动手中木棍。两人近前,瞧着简亦柔无力挥动,其一一把抓住木棍另一端。简亦柔废了大力才不至于脱手。可瞧另一人渐来之势,抓得更近。却不承想对面之人骤然收手,被极大的力所带惯性,朝后重重摔去,撞倒了身后博古架柜。柜子半斜在身后墙壁之上,引得房中人哄笑。
简亦柔可无力去笑,兀自爬起,从博古架柜中空隙爬到架子后头。只三角小空之地仍蜷缩着,自拿出口中团布。
“你既喜欢这房中,那让他们都进来享用吧。”
其一听闻此话,竟真向外招呼一声。其后又进来两人、三人......
简亦柔捡起方才从架子上掉落在近旁的物件便朝着合着空格朝着来人身上砸去。但一丝一毫无法阻止。倒是那手臂进来抓向自己之时,简亦柔慌忙抓起破碎的瓷片,无时间再割开手上绳子,便只得用力朝着那手划去......引得那手上顷刻血染。
被划伤之人大骂一句。
简亦柔欲效仿此法之时,却是两人合力搬开博古架柜。只得在原地一手一拿碎瓷片,拼命挥舞胸前。但却似乎都不如方才那木棍好用。没等划伤人,便被两人拉着双臂拖回扔到正中。那碎瓷片因再行砸向地面而在此碎裂,也割伤了简亦柔的手侧。
早先被划伤手之人过来,一脚踩在简亦柔手腕之上。待要发力之时,门口忽而冲进一人道。“等一等。上头方才有命传来,特点了她不能动。”
“为何?”原先在房之人问。
来人道:“亓官自在安堂查的档案,翻遍八千来卷,就她存档中样貌最像。亓官早先便吩咐各堂各处,找到后先行看押,无论天涯他自要来看的。”
简亦柔思绪随之而走。又是安堂。但随后手腕处剧痛,不觉松开手中瓷片,痛叫一声。
“真麻烦。她失力本就该处死。就当你来时,她已死了。”
简亦柔喊道:“我的任务是探查确认他身份,信号已出,他死不死的与我有何相关。”
来人听闻如此说,示意踩住之人收脚,蹲下身去看着简亦柔,问道:“你可愿陪同亓官完成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