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笙有禧 第25章 笙笙有禧

闻禧站在镜子前，盯着自己白皙细长的腿几秒。

想到夜里的蚊子，犹豫片刻后，还是决定换掉穿上的短裤，找了条长裤换上。

白色短袖和蓝色格子裤，她的穿着向来休闲。

考虑到一会儿吃火锅，口红也会蹭掉，干脆也懒得涂，扎了个高马尾，素颜朝天，手机往口袋里一放，简简单单出门。

离约好八点在大榕树底下集合的时间差不多了。

闻禧和爷爷奶奶道别，顺带掩上院子的门，踩着小白鞋，身子轻转。

小心查看着来往车辆的倏忽间……

熟悉的身影，不经意间撞进眸中。

世界仿佛拥有片刻静止。

夜里的清荷镇，气温明显没有白天高，加上今天下过短暂的一场雨，这会儿倒凉快了些，空气是清爽不黏腻的。

赵云笙身着一件黑色短袖，在荷塘边的木质横栏上倚靠，姿态极为慵懒。

他的一旁是孤独的路灯灯柱，光束流淌而出。

如同暖黄且轻盈的云朵，温柔地抚过他的脊背。

鬼使神差般，闻禧没有再踏出去半步，望着眼前的人和景像是完全融入在一起。

顷刻间她有些晃神，思绪也随之有些发散开来。

仿佛眼前的一切，只是过去无比寻常的一幕罢了……

中考后的那个暑假，车祸醒来的闻禧，在历经整整两个月的暑假后，身体已然恢复如初。

只不过依旧不开口说话，问什么也都是摇头表示不记得。

但下意识地却格外排斥与任何异性近距离接触，这其中包括最疼爱她的爷爷和一向愿意亲近的赵云笙。

暑假结束后，闻禧以一名高一新生的身份，进入江州一中的高中部，再度和赵云笙成为学长学妹。

那时候的她，还未恢复记忆，对什么东西都像是缺乏了感知，且对什么也都不大感兴趣，每天的日子仿佛过得有些行尸走肉。

加上身体原因，她并未参与高一新生的军训，多数同学面对的都是新同学，所以即便她没有说话，似乎也没有人放在心上。

当然她也不会有朋友。

和那时候有关的事情，闻禧大都不太记得了，只是依稀有些印象。

毕竟即便没有了以往的记忆，也并不会影响她过着一个普通高一学生的生活。

每天高一晚自习结束铃声一响，伴随着广播播报的天气预报，闻禧便会和其他学生无异，独自收拾好东西，走出教室。

也正是那个时候，赵云笙的身影和今日这般，如出一辙地出现在眼前。

但那时候身上穿着校服的赵云笙，是一个洋溢着青春气息的翩翩少年。

他脊背微弯，手肘撑在水泥砌成的横栏上，一副等人姿态。

看到她出来后，他并不会跟上前，只是眼睛没来由地亮一下，脸上其实表情都没有。

闻禧和他也并不会有太多的眼神交流，多数时候，是面无表情地从他身边经过。

而后如同陌生人一般，沿着熙攘拥挤的楼梯，走出教学楼。

再穿过能依稀闻到青草气味的大操场，咚咚咚响的篮球场，以及那棵离校门口已经不远了的，有着上百年历史的大榕树。

上52路公交，隔着好几排的座位落座。

从始至终，两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但前往的是同一个方向。

……

“哔——”

车子从身边飞驰而过，闻禧的回忆也随之被打断。

赵云笙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回过头来，两人隔着不足五米宽的马路对望。

半晌，闻禧收回思绪，跑到有他的马路对面来。

见状，赵云笙缓缓挺直背。

闻禧借着微弱的路灯，瞧见他的眼尾扬起一个浅显的弧度。

赵云笙轻声问，“好了？”

闻禧轻点了下头，意识到他等的人是她，却没有太大的意外。

他和她是邻居，两家离得这样近，出于礼貌会在这等她也没什么奇怪的。

赵云笙单手插进兜里，“走吧。”

闻禧收回眼没再看他。

只觉得人还是得有点定力才行，不能太过沉迷于太好看的东西。

“走里边来。”，赵云笙说着，步子边往外挪。

闻禧下意识看过去，也没有说什么客套话，自然而然地和他换了位置。

他在外，她在里。

空气里夹杂着荷叶的清香，地上两人的影子被拉得老长。

赵云笙不自觉地侧头，只觉得她今天话少得过分。

再联系起傍晚时分，在球场时她的反应。

他收回眼，一时间也没有开口。

两人便一路沉默。

直到走出去没多远，还未到达大榕树，闻滢和闻子俊从后边跟上来，这样的沉默才被打破。

……

距离荷花节还有一个月，但或许因为临近暑期，近日陆陆续续多了好些旅客，沿途的店铺也逐渐热闹起来，颇有节日的氛围。

如果步行，其实是有些距离的，但因为几人一路谈笑。

颇有种小时候，小伙伴们成群结队一块出门游玩的乐趣。

所以这路程刹那间，也从心理上缩短了距离。

走到后半段时，周腾似是想到什么，忽然说，“闻禧，你的名字和我关注的一个博主——“vincy-闻禧”，名字一模一样，好巧啊。”

众人：“……”

话音一落，闻滢和闻子俊两姐弟先是一怔，两秒后，笑得走不动道。

赵云笙倒是在一旁没什么反应的样子。

“周哥。”，闻子俊话都说得不利索，“有没有可能，那就是我二姐？”

周腾啊的一声，登时瞪大眼，显然不太相信眼前的事实，再度反问，“真的啊？”

闻滢瞄一眼他的手机，接过话，“你没刷到过她给我拍的婚礼纪实片吗？”

话毕，他即刻解锁手机，往下滑，惊呼，“还真是！”

望向闻禧的眼底多了几分赞赏，随后，很快又觉得抱歉，“这个视频我没刷到，不然也不会有这次乌龙，抱歉。”

“……”，闻禧无所谓道，“没关系，不知道很正常，我没露脸。”

……

没聊几句，就到达目的地。

这个火锅店的位置特别好。

是一栋两层楼的仿古建筑，横亘在河上，他们所在的是二楼包厢，靠窗位置。

可以俯瞰古镇全景，河中游船摇曳，河的两岸灯火通明以及人头攒动。

纵然是来过此处无数遍的闻滢，也不由得连连称赞。

点好锅底和菜，又各自轮番去拿调料。

闻禧过去调料台时，赵云笙凑巧也在，气氛陡然间又变得有些怪异。

她刻意来的比较晚，没想到还是和他遇到了。

她的动作慢吞吞的，似是一点也不着急。

赵云笙正准备要离开，然而余光中却瞥见她的举止有些反常，脚步不由分地又停在一旁。

眼神在她的侧脸和手上的动作，上下来回打量。

“……”，片刻后，终于忍不住出声提醒她，“那是香菜。”

听到他的声音，闻禧的动作稍顿，这才看清即将被她放进碗里的香菜。

朝着他道了声谢，盛着香菜的勺子被搁下。

在场其他人都是吃过晚饭来的，火锅不咋吃，多数时候就是闲聊。

只有闻禧闷头吃，偶尔抽空参与一下话题。

中途，周腾起身要去拿水果，问她，“闻禧你想吃什么水果？我去拿。”

闻禧没觉得有何不妥，只觉得对方是出于礼貌，便摇了摇头，说了句不用。

但闻滢意味深长地瞥他一眼，戏谑道，“怎么不问我？”

“……”

话音刚落间，周腾不好意思地挠了下头，果真又问了一遍闻滢。

桌上的气氛一下子又热起来。

周腾刚离开不久，赵云笙坐在一旁，沉默地喝了口冰水后，兀自起身，前往洗手间的方向。

……

包厢里，闻禧中场休息，瞄着窗外，有些神游。

手肘忽地被人一捅，她顺势看过去。

闻子俊关切地问她，“二姐，你怎么一晚上都心不在焉的，不开心吗？”

闻禧飞快否认，“没有，你看错了，我没有不开心。”

闻子俊哦了一声，倒没再说什么。

反倒是闻滢，鬼鬼祟祟地，往调料台和赵云笙离开的方向分别瞄了眼。

而后意有所指道，“闻禧，你有没有发现，我同事周腾，对你格外热情。”

“……”,闻禧淡定地喝了口酸梅汤，“你看错了。”

闻滢啧一声，“你怎么总是一副对男人不感冒的样子，还真打算不婚啊？”

“……”，闻禧，“是你总觉得谁对我都有好感，你对我也太迷之自信了点。”

“我那是作为女人的直觉。”，闻滢说，“你对周腾不感冒？那赵云笙呢？他那么优秀长得又俊，极品中的极品。你们合作了一个礼拜，怎么样？有没有小鹿乱撞？”

边说边朝着闻禧挤眉弄眼。

但换来的却是闻禧头也不抬地否认，“没有。”

闻滢：“……”

可提到赵云笙，回想起前两日的所见，闻禧还是多说了两句，“你也说了他是极品，像这种极品都是很抢手的，能流入市场？说不定人家有女朋友了。”

闻滢摆手，“不可能。”

闻禧冷笑一声，“怎么就不可能？”

“我结婚的时候，我婆婆说要给他介绍我堂妹，他没拒绝，那就说明他肯定是没有女朋友的。”，她对赵云笙的人品打包票道，“赵云笙就不太可能是那种有了女朋友还出来相亲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