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声寻你 第45章 第 45 章

温寻猜得没错，江声隐的确是在几天前就查清楚了事情的大概经过。

具体说，应该是温寻被网暴的第二天，也就是年初八的时候，他回来山城查的。

要想查清楚当年的事情，首先就得从温寻爸爸妈妈的那两起案子入手，江声隐四年前不是没有想到这一点，但因为他从H国回来得太晚，很多证据早已被销毁干净，方雅玲办公室内唯一的监控也被警方拿走，留作案底了。

江声隐作为一名普通公民，自然接触不到警方内部的案底资料，事情也就此被搁置下来。

但他心里始终过不去这个事儿，他始终想弄清楚，当时温寻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怎么会毫无预兆地就要跟他分手，老死不相往来了？

所以那时候江声隐也想了一些办法，走了很多关系，但因为他当时毕竟还年轻，很多方面也只是个初出茅庐的新人，对方后台又大，他自然是查不出什么的。

如今过了那么久，对方竟然又翻出当年的事情企图再次控制温寻，这是江声隐绝不能忍受的。

他很早之前就说过，他自己怎么样都行，但他绝不能，也做不到眼睁睁地看着温寻被别人控制，被欺负，她是他唯一的底线，谁都不能触碰。

所以那天，江声隐看到温寻眼中一闪而过的迷茫和不知所措时，他便在心里下定了决心，这次无论如何他都要查清楚真相，为温寻的父母亲人讨回公道，给她这么多年受的委屈一个交代。

他不是什么舍己为人的英雄，也不想在温寻心里留下特别的印记，如果可以，他只想在未来的某天，温寻偶尔想起他这个十八岁初恋男友时，脸上浮现的是开心的笑，她会想，自己当年果然没有看错人，这样就好。

当然，就算她会把他忘掉也没关系，毕竟人都要走各自不同的路，都会有新的生活，遇见新的更好的人。

温寻如果遇见新的人，有更好的生活。

江声隐遗憾之余也会觉得高兴，替她开心的。

但这些都是后话，江声隐现在要做的是先查清当年那两起案子，他得搞明白那个背后操控全局的人到底是谁。

江声隐开着车上了高速，风驰电掣往山城赶，又在脑海里迅速梳理一遍事情的大致经过，接着，他突然想到一个人，便直接把电话拨过去：“你在出警吗？”

“不是，大哥……我刚在桌子上眯一会儿，而且这才早上六点不到，不知道的还得以为您白无常催魂呐！”电话那边周一澄很无语，连着就是好一阵毒舌攻击。

大家都是从小的交情，江声隐也不跟他客气，他回：“得了吧，我要是白无常你就是黑无常，比我长得丑还不受欢迎，好不到哪儿去。给你两分钟刷牙时间，完了赶紧滚出来，帮我查点事儿。”

周一澄：“……”

他就知道，江小少爷没事不会给他打电话的。

周一澄现任夕城市市局刑侦一队大队长，只要是合法范围内的，查点事情并不难。

闻言，他抓起车钥匙起身往外走，嘴上不忘故意欠一把：“哦，你先说事儿，违法的爸爸可不干。还有，少套近乎啊，我可不想跟你一对儿。”

“没事儿还要被人拿出来算计，网暴啥的，是吧？”

“……”江声隐碍于求人办事嘴软的原则，就没再跟他掐。

但他听出了对方最后一句的话外音，于是他忍了一秒，问：“你也看出了昨天晚上的事跟当年的案子有关？”

周一澄发动车子往外开，一边招呼他手下的小兄弟帮他跟韩副队请个假一边点头回：“嗯呢，一看就是对方怕你俩复合成功，故意搞破坏的。哎，你说会不会是对方暗恋你，你又不知道，所以才害得你前女友家破人亡的？”

“啧啧，罪人啊江声隐。”

江声隐很无语，但他忍住了：“这位周大队长，你是不是电视剧看多了？咱还能不能有点最起码的职业操守啊？”

周一澄：“哦，行。”

“不是电视剧的问题，是真有这个可能，我给你梳理一下你就明白了。”周一澄说：“当年她家出事正好是你不在，温寻也联系不上你的时候，对吧？这次也是，怎么前几年她被黑了那么多次，都没牵扯出案子，偏偏这回跟你碰面不过几天，对方就很戏剧性地出现了？你不觉得巧合么？”

江声隐：“你也说了是很戏剧性的，也就是说，这些所有都没有实际性的证据，而一切都是出于假设，对吗？”

周一澄：“聪明。但证据先不着急，你先听我把话说完。”

“下一步我们就要推理一下，你跟温寻共同认识的人里谁有这个动机，并且有这个能力能做到如此天衣无缝的，既要躲过警方的层层调查，又要在你俩面前做到完全透明。”

“还能精确把控你不在的时间点，我大胆预判一下，不排除熟人作案。哦，还有一点，一个重要细节，对方的经济实力应该不比你俩差。”

“为什么要特别强调经济实力，这点很重要？”江声隐听着他的话，一边扩展自己的思路一边继续追问。

“嗯嗯，要是实力比你差的，不可能让你当年的调查陷入僵局，毕竟就算你江声隐是初出茅庐的新人，但你大哥江董事长可不好惹。这一点你比我清楚，嗯？”

那确实，别的地方不好说，但就山城这一块儿，他大哥江声明的实力确实是不容小觑的。

周一澄在红灯路口将车速减慢，抽空捡起墨镜戴上，此时正值日上三杆，十字路口车流不息。

他一脚踩着刹车慢慢往前开，眼前忽然走过一大一小两个男孩儿，大的看着十五六岁的样子，他身上穿着实验高中统一配发的校服，手里紧紧牵着一个幼儿园模样的小朋友，眼睛注意着前后的车，一边快步往对面走。

周一澄眯了一下眼睛，随口闲聊般问：“江声隐，嫂子跟你大哥的关系怎么样？”

江声隐一时没反应过来，“嫂子？我嫂子还是？”

“温寻。”周一澄提醒。

江声隐闻言，立刻意识到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江声隐看着窗外愈发拥挤的道路眨了眨眼睛，扶着方向盘的手指也无意识敲了两下。

江声隐虽然从小就知道，他大哥江声明是个不折不扣的生意人，很多时候他也能做到绝对的理智，知道什么对自己更有用，甚至可以说，江声明在某些方面是很冷血的。

这点从温寻家公司陷入金融危机时，江声明没有丝毫出手帮忙的表示，就能看出来。并且温家对于江声明而言，也完全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但江声隐还是不相信，他大哥会对温寻的家人做出那样赶尽杀绝的事儿，而且，也没有动机支撑周一澄的这个猜测。

总不至于是江声明看中了温寻家的公司，为了达到目的，不惜害死温寻的父母，又用某些方法逼着她离开自己的。

“不是我大哥做的，”江声隐很笃定地说：“我大哥虽然在生意场上不讲感情，但他还是讲原则的，他跟温寻家从没发生过不愉快的事儿，他没有动机去杀人。”

周一澄闻言继续提醒：“你又跑题了，我问的是他们两个人的关系怎么样。”

江声隐不明白他问这个对案件调查有什么帮助，但还是回答说：“只能算认识，不很熟。”

“嗯，就是他对你这个女朋友秉持的是无所谓的态度，不管她是温寻，还是别的张王李赵，”周一澄说：“对你大哥而言都没区别，是吧？”

“对啊，又不是给他找女朋友，他管那么多干什么？”

“那你家的别人对她也都是这个态度么？比如你爸你妈，你外公外婆，他们对你找女朋友这个事儿也都很无所谓？”

江声隐说：“那不一样好吧，我爸妈他们是家里的长辈，我大哥他又……哎，等等。”

他说着，忽然意识到什么：“你是不是想说，我大哥他作为从小把我带大的人，其实他扮演的也是我家长的角色？而且还是一个不喜欢温寻的家长？”

没等回答，江声隐又说：“如果这个观点成立的话，那他就不是完全没有作案的动机了，或者说，他至少可以帮着真正的凶手掩盖一些案件真相，这也就是为什么我当年想了那么多办法，还是连一点线索都查不到的原因。”

话毕，江声隐不由轻轻闭了下眼睛，他试图用这种方式让自己的思路尽量清醒，然而情绪还是不可避免地受到了影响。

江声隐忽然想，若两人的推理正确的话，那他往后要怎么假装问心无愧地去追温寻，用坦荡荡的目光面对她，又要怎么面对自己从小那么崇拜，那么敬重的大哥江声明呢？

江声隐一直知道，温寻家出事自己不在，是自己对不起她。

可如今梳理下来，自己的大哥却成了作案动机最大的嫌疑人，他是有些无法接受的。

他大哥怎么会帮着别人害温寻呢。

他大哥明明是这世上除了温寻和黄女士之外最疼他，对他最好的人。

“案件调查就是不停推理和推翻猜测，相互博弈的一个过程，在找到决定性证据之前，谁都有被怀疑的可能。”周一澄听着电话那头突然沉默下来，就知道江声隐陷入了理智和感情的博弈战中，他抓起手边的矿泉水喝一口，吊儿郎当道：“在我们警方眼里，连你也是怀疑对象。”

江声隐干笑了声：“谢谢啊，多少有被安慰到。”

他也觉得口干，拿起旁边的水瓶子灌了两口。

周一澄笑笑，没说话。

江声隐也没再说，两人约好见面地点，就把电话挂了。

江声隐出来的时候是凌晨五点多，他一路开得都很快，与周一澄在山城某辖区公安局碰面的时候，也不过上午十点一刻。

“昨晚上跑了一夜的现场，饿死了，先找个地方填饱肚子再说。”周一澄说完自顾自地往前走，看着似乎比江声隐还要熟。

江声隐点头跟过去，抬手要了两碗豌杂面，边吃边说：“我看这片儿你比我熟啊。”

周一澄：“嗯，之前在这边待过。”

“是么？我都不知道。”

“特殊任务，谁也不知道。”

江声隐点头，本来想再闲聊两句，但他吃面都跟嚼蜡似的尝不出味道，别说聊天儿了。

等周一澄三下五除二把肚子填饱，才抬头看过来问：“你想先从哪儿入手？当年警方的案卷有用的信息应该不多，不然不至于直接封案，或者先去档案室找找监控？”

江声隐表示同意，一边结了帐起身跟着往外走：“案卷看不出什么的话，会不会监控也被删了？现在过去还能找到有用的信息么？”

“所以才去市局档案室嘛。”周一澄说着回过头，忽然很认真地问：“知道市局怎么走？”

江声隐斜眼瞅他一眼，言简意赅：“废话。”

“哦，那开你的车吧，我车没油了。”

江声隐：“……”

他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说：“扣死你得了。”

市局档案室属于保密区域，江声隐作为非正式工作人员是进不去的，把周一澄送过去后，趁着没事，他又回家把当年收集保存下来的新闻摘抄、网上的截图，还有从周边群众那打听来的信息等全都找出来，仔仔细细看了好多遍。

终于，在窗外太阳将要西沉的前一刻，在一大堆模糊的图片里看到了一抹熟悉的人影，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大哥江声明。

与此同时，手边的手机响起来，是周一澄发来的一张被放大了好几十倍，因而显得很糊的监控截图。

江声隐点开截图一边把电话拨过去，“收到了，你说。”

那是案发当天方雅玲办公室对面一个角落里的监控截图，当时距离案发还有不到两分半的时间，摄像头悄无声息转过来，刚好拍到了对方的侧脸，那人戴着帽子口罩，身上穿着黑色的冲锋衣，走过来的时候一路都很小心地避开了摄像头，一看就有很强的反侦察意识，但在进门的一瞬间，可能是察觉到了什么，他突然抬头看了眼摄像头的位置。

紧跟着，周一澄发的视频录像也过来了。

视频显示的时间是夜里十点多，外头天已经完全黑了，走廊里也没有开灯，一切都如死一般寂静。

甚至就像是方雅玲提前做好了准备，又把秘书等人都支走，自己在等对方过来一样。

虽然只是一闪而过的画面，但江声隐还是从他的身形体态和眼神里看出了那个人是谁。

周一澄：“眼熟不？”

江声隐点头，说：“是赵雨辰。”

周一澄清了清嗓子，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江声隐主动问：“还有别的发现？”

周一澄嗯了一声。

“距离案发半小时前后，雅铃集团旁边的摄像头拍到了他和受害人单独见面的过程，大概五分钟不到。赵雨辰走后没多久，方雅铃又在同一地点见了另外一个人，根据身形与外貌特征推断，那个人很可能是你大哥江声明。”

江声隐说好，他知道了。

至此，事情已然有了大概的轮廓。

猜得没错，应该是赵雨辰趁江声隐不在，设计害死了温寻的爸爸，在除掉一个竞争对手的同时，也能更好地接近因为家庭变故受了打击，感情与心理防线皆处于脆弱敏感期的温寻，便可轻轻松松取而代之。

然而事态地发展并不像赵雨辰预料得那般顺利，因为温寻的妈妈方雅铃，在公司治理上的能力并不逊色于温东胜，很快，她就让人心惶惶的雅铃集团重新步入了正轨，家里和温寻的状态也一天天好起来。

就连温东胜的“意外”车祸也有被翻案的可能，赵雨辰自然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便开始利用温寻的人身安全威胁、甚至逼迫方雅铃就范。

想到这里，江声隐又急匆匆往北京赶。

赵雨辰在京城那么多年，就算再小心，也必然会有蛛丝马迹的线索。

可还有一点，江声隐始终想不明白，那就是江声明在整件事情里扮演的是什么样的角色，他为什么要帮着赵雨辰隐瞒真相这么多年，而温寻当初又是听了他们谁的话，毅然决然地非要与他分手的。

很快，时间来到外婆突发心梗的那天早上，江声隐手里已经有了足够多的证据，如果他想，甚至随时都可以将赵雨辰送进监狱，也查清楚了他大哥江声明一直以来对温寻所做的一切，以及他们的合作关系。

从疗养院到市医院这一路，温寻始终安安静静坐在外婆身边，手也紧紧牵着她的手，看着心事重重的样子。

江声隐也想了些办法安慰她，但是温寻却如同被人监视了一般，总克制着自己的情绪，试图用冷漠将他推开。

外婆被推进手术室，温寻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就说要去打电话。

江声隐其实已经看出来了她要去找江声明，但他嘴上却没说，只是笑着嘱咐她快点回来。

温寻也同意了。

结果江声隐过了几分钟再追过去，看到的就是温寻整个人被江声明掐着脖子提起来，差一点就丢了小命的那个画面。

“臭小子手劲儿还挺大，刚差点被你一拳送走了。”江声隐安抚好温寻的情绪追出医院，看到江声明还没走，正在自己的车跟前抱着胳膊懒懒地晒太阳。

江声隐抿了抿唇，主动走过去说：“是你先动温寻的，不然我不会打你。”

他知道江声明是想利用温寻扳倒赵雨辰，同时在这个过程中让温寻逐渐失去自主力，长此以往她就成了江声明手中的提线木偶，两人也再无回头的可能。

“我就是怕你这样，为了一个女人白白断送了自己的前程，才出手帮赵雨辰的，”江声明说：“结果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是这样，一点长进都没有。”

江声隐没有说话，但也没有转头离开。

实际上，直到现在他还是不太能接受他大哥江声明居然只是为了拆散他跟温寻，就利用温寻妈妈对他的信任控制她，骗她离开自己，又帮着凶手隐瞒事实这么多年的。

“怎么？觉得难以接受？还是觉着，你从小到大认识的大哥是伪君子？是个薄情寡义毫无人性的人？”江声明整个人椅着车身，下巴微抬，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盯着他的眼，冷笑道：“阿声，你知道吗？很多时候我多希望你是个女孩儿，那样的话，就算你调皮一点，任性一点，心软一点，都没关系，因为有大哥在，大哥会帮你处理好一切。”

“可是你偏偏不是，你是一个男人，男人就要以事业为重，我江家那么大的产业你得用肩膀扛起来，你不能一心只纠结于自己的小情小爱，你得有你的事业，你没有资格迷恋感情，我也没有，所以我从来不在乎我身边站的人是谁，只要她对我江家有用，不管她是谁，不管她是不是我心里的人，我都可以娶回来三茶六饭的养在家里，做我江声明名义上的妻子。”

“你以为我就没有喜欢的人吗？你以为爸妈那么多年形同虚设的婚姻，他们就不想离婚有自己的自由吗？江声隐，你有的时候真的很幼稚，真的很像一个长不大的小孩！”

江声隐从小就听他讲这些大道理，不说听得耳朵长茧子，至少也可以脱稿背出来了。

以前他从来不与他争辩什么，是觉着没必要，因为他们只是性格不同，三观不合，俩人又不是连体婴儿，谁都有各自的生活，他实在犯不上跟他犟什么。

另外，还有一个原因，是他大哥毕竟是从小费时费力把他带大的人，很多事情，自己忍一忍也就过去了，江声隐并不想让两人之间的关系闹得太难堪。

可是如今时过境迁，他才意识到，两人并不是性格不同，三观不合那么简单，而是他们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因为江声隐永远也变不成他大哥心心念念的那种“完美继承人”，而江声明也接受不了他这样一个平庸、无能，优柔寡断的人是自己从小辛苦带大的弟弟，是江氏几千员工未来的掌舵人。

想着，江声隐挪开视线，看向面前人头攒动的街景。

他没有接江声明的话，而是把自己的决定很平静地阐述出来，“抱歉，让你失望了。”

江声明：“什么？”

江声隐还是自顾自地说：“我知道我不配做你的兄弟，不配做爸妈的儿子，也不配做江家的人。我会找合适的机会召开记者招待会，宣布和你们脱离关系，辞去在公司担任的所有职务，以后我的事也请江董事长不要再插手了。”

他最后说：“温寻父母的事，我也会亲自找赵雨辰把账算清楚，如果到时候波及到您，烦请谅解。”

话音未落，他的脸上就被江声明狠狠给了一拳。

“江声隐，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江声明被他气懵了，他不顾形象地看着他怒吼。

江声隐躲闪不及，脸上霎时一阵火烧火了，他抬手抹了把嘴角的血迹。

两三秒，江声隐抬头看过去，脸上的表情没多大变化，“你还打吗？不打的话我要去给温寻买早餐了。”

江声明没吭声，抬手又是一拳。

江声隐也没躲，就站着让他打。

好半晌，江声明打累了，终于停了手。

他看着面前偏着头，模样很倔的江声隐，感觉自己要被这小子气死了：“你不听我的话了是不是？好，那我也不逼你，你自己去跟爸妈交代，他们要是同意你离开江家，我不会再说什么。”

“我是个成年人，可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江声隐可能是怕一会儿回去温寻看出什么，他一边说一边掏出手帕蹭着脸上的血迹：“我已经决定了，您不用再管我，我也不会去征求爸妈的意见。”

“什——”

“大哥，我很感谢你从小对我做的一切，感谢您不辞辛苦的照顾我，给我讲了那么多道理，教我做人的原则和底线，”没等对方再说什么，江声隐就直接打断道：“但我现在已经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和认知，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更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样的生活。”

“我做不到让您满意，让爸妈骄傲，让公司上千名员工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

“但我至少可以做到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做到让自己问心无愧。”

江声隐最后深深朝他鞠了一躬，眼神坚定道：“对不起，大哥，请您谅解。”

话毕，他转身，迎着晨起的朝阳大步向前，再没有回头看江声明一眼。

人总是要做一些看似没有意义，却能让自己真正回归自己的事，这一刻，无关对错，只是他自己乐意。

转身离开的那一瞬间，江声隐便决定不会再回头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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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第 45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