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下了好多天的雨,四月初八的这一天,终于迎来了艳阳天,梅羽和蓝螳长舒了一口气,提起身旁早就准备好的瓜子花生、炮竹甜蛋,对视一眼后异口同声地说:“开张了!”
晚开业一天、就少赚一天的钱啊!
庞不闻拿起铜锣敲了一锤子,此刻的他早没有一丝富家公子的矜贵模样,倒像是个十足十的伙计小厮。开张梅羽心情好,他拍了下庞不闻的肩膀,说了句:“努力!”庞不闻就乐乐呵呵地站在禧园居的门外热情又卖力地敲了起来。
禧园居便是梅羽蓝螳那日从房牙子手里花了一千五百两买下的那座六层楼的新名字。
名字是北岩安取的。
禧园居这边有了动静,对面春熙台的姑娘们全都围在一旁朝着禧园居的方向看过去,然后姑娘们就各个双眼瞪大,眼里散发着幽光,嚯!十多个俊朗有型喜气洋洋的汉子!
可真养眼啊!
姑娘们只知道对面被人买下来近些日子都在修葺忙活,却不知道对面是准备干什么,老鸨原先还很淡定,一副胸有成竹的架势,就算对面依然开妓院同她们打擂台也打不过她们!可随着对面迟迟不开张营业,老鸨就越发的没有了底气。
没准儿是在憋个大的呢?
老鸨伸着脖往对面瞧着,当她看到十多个俊朗小伙子并排站在外面手捧瓜子花生甜蛋等吃食招揽了一批又一批女子后,老鸨眼睛都快看直了。
对面……莫不是男妓院?这个念头一出,就挡都挡不住了。老鸨眼神从那一张张脸上划过、停留、再划过、再停留。
啧啧啧、那些小伙子,当真能称得上头牌二字!
老鸨咽了咽口水,她曾听说京城那样繁华的地界里有男面首。但那都是公主郡主们私底下的乐趣,这小小的吴州城,不该出现这样的地方才对啊!
老鸨蠢蠢欲动,双眼直直盯着一个高鼻络腮胡看起来最为年长的宽肩男人。瞧瞧那腰、再瞧瞧那身板!简直了不得!
老鸨正准备扭着腰走过去仔细观摩观摩,便见一辆马车停在了对面。
马车一停。对面那十来个俊男纷纷停下手里的动作,朝着那辆马车看去。老鸨便也随之看去,车夫掀开帘子,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从里面伸了出来,老鸨险些忘了呼吸,她微张着嘴,注视着从马车里走出来的绝世容颜。
乌发如墨、剑眉白面、凤眸薄唇,鼻梁高挺,这是绝佳骨相啊!
那人站直了身,竟然比方才自己看上的胡子男还要高一些,老鸨终于想起了呼吸,她深吸了一口气,按着自己的胸口难掩激动。
“这才是头牌啊!”
光看上一眼,老鸨就有点双腿发软呼吸不畅,她好像终于明白公主郡主们豢养面首是何等乐趣滋味了,一定如蚀骨**一般!
然而下一瞬,老鸨便看到堪称绝色的头牌朝着马车里伸出细长的手腕,一只同样纤细的手从里面伸了出来,搭在了“头牌”的手上,看起来比“头牌”小了许多。
老鸨捂起了嘴。
北岩安牵起萧瑾甡,扶着萧瑾甡下了马车,一举一动细致入微,极尽体贴。
梅羽蓝螳和他们身后的十一暗卫及庞不闻全是单身,没一个人不牙酸。小橘下车后,眼睛就一直盯着蓝螳,她怎么觉得,他好像比之前瘦了呢?会不会是因为累的?
萧瑾甡和北岩安走在最前面,梅羽、蓝螳和小橘跟在两人身后,其余“壮丁”依旧在禧园居外招揽生意。
禧园居之前一共六层,梅羽等人买下这栋六层楼后手里的钱就没剩多少,拆拆补补也只够修缮一层,他们也根本没想过一口气将这六层都修葺了,即便他们人手充足,这也不是一朝一夕便能搞完的事情。目前只开放了一层,毕竟几人手里的银钱有限,只能边赚钱边继续改造楼上的五层。
来过这里的和没来过这里见热闹走进来的宾客一进门大多都愣了愣,这怎么和他们之前想象的有点不一样?
众人眼花缭乱,因为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的地方!
原本一间间紧闭的卧房全都变成了一间间无门的“商铺”,有人嘴快喊道:“我看到锣鼓街的馄饨铺了!咦,怎么换了人,让我尝尝味道一不一样?好几天没吃是真得想啊!”
有人腿脚贼快地转了一圈冲着进来的人说:“这里好像锣鼓街!不过不是露天的,那以后是不是下雨了我们也能出来逛了!”
这样的经营模式是之前从未有过的,很新鲜,而里面的这些店铺,又是大家伙熟悉的,一传十十传百,没过多久禧园居就挤满了人。
萧瑾甡和北岩安站在未开通的二楼朝下看去,两人相视一笑,禧园居的名字虽然是北岩安提的,这样摸着石头过河头一次的经营模式却是萧瑾甡提出来的。
毕竟原本梅羽他们是想开一间大酒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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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边的绿烟和明焰搭伙在一进门的铺面卖炒瓜子和烤地瓜,他们之前卧底有一些经验,红山不擅长弄吃的,便用仅有的从萧家赚来的钱从茶园进了批新茶,支了个茶水铺,想着若是有人逛累了就能在这间不大的茶水铺里喝口茶歇个脚。
黄鹂索性也自己占了一间铺面,他不卖任何东西,铺面里只有他和一方石桌,他打扮成书生模样,还在此之前特意“请教”夫人画了个白面妆。石桌上写着“三文一局,胜者白送一两”的字样。至于是比什么,当然是比他最擅长根本不可能输的掰手腕了,起初梅羽等人听黄鹂说完,都纷纷说他奸诈。尤其是当他们看到黄鹂的这身书生打扮和虚弱妆容时,即便还未开张,他们都能预想到黄鹂赚钱不手软的模样!
黄糖有样学样,也不卖吃食和饮品,他也同样是一个人一间铺面,与黄鹂相似的石桌上罗列整齐的笔墨纸砚,他的身后则是他前些日子拆门拆累了放松时随便画的人物肖像,不同于画师雅士的意境留白,山水花鸟,黄糖的画上只是犹如通缉令一般逼真的人物。其实他能画的更像,但北岩安说这样对于常人而言便足够了,没多少人想在自己的画上看到那么多真实的瑕疵。黄糖将一副画像的价格同样定为了三文钱。
蓝狐没和蓝带蓝紫搭伙,而是独自去林子里砍了些竹子,然后交给绿竹让他帮忙将竹子做成一个又一个碗大的竹圈,蓝狐虽然没有孩子,却见过许多孩子拿着竹圈套石子。看起来玩的很是开心。蓝狐将自己的打算告诉了桔杏,桔杏便从外面用五十文钱买了许多小孩子喜欢玩的东西,她还自己学着缝了几个布包充数,没人知道蓝狐和桔杏在搞些什么,直到开业前一天,桔杏将买来的那些小玩意按一定的顺序零散分布在不大的铺面里,又在铺面外画了一道线,蓝狐手里拿着大约五十个竹圈,笑眯眯地说:“一文一圈,套到的东西白送!”
除了绿竹以外众人才恍然大悟,绿竹抱臂站在最后笑着摇摇头,其他人看着地上那些小孩子的玩意都没多少兴趣,梅羽粗略衡量了下,离线进的大多不值一文钱,离线越远则价值越高,最远的一排竟然还摆了一块碎银!除此之外的东西大多价值也在十文以上。
蓝螳笑着走上前,他的目标便是那块碎银子。他递给桔杏十文钱,他以为他会让桔杏和蓝狐二人明白赚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谁料前五圈他竟然一圈都没有套中!不是差一点就是圈飞出去砸在地上。
这怎么可能!蓝螳他可是飞暗器的好手!指哪打哪从无败绩!
梅羽嘲笑他并从他手里抢过一个竹圈,绿烟、明焰、红山、红锈也纷纷学样都从蓝螳手里抢了一个,黄鹂、黄糖看了眼桔杏没有插手,蓝带、蓝紫抱臂站在蓝狐身侧也没有动手。五人挨个投出去,竟也没有一人投中!最后是绿竹好心说道:“别试了,那些竹圈我都做了手脚,是不可能按照你们想的轨迹飞出去的!”
蓝螳等人:“……”
绿烟、明焰睨了眼绿竹:“都是北边兄弟,你怎么不早说!”
绿竹摇头晃脑伸出舌头做了个鬼脸:“你们不是总说我玩竹子木头不务正业嘛?”
得!比黄鹂还要奸诈的奸商出现了,奈何蓝狐长相憨厚又正派,桔杏笑得甜美一脸无辜,众人:行吧,祝你们早日发大财!
绿竹笑着将剩下的竹子削出花来,他准备多削一些,做些竹蜻蜓,竹子摆件拿出来卖。反正竹子只要上山砍就好,又不需要什么本金,即便赚不到多少钱他也不慌,因为梅羽说目前这些都是暂时的,而且梅羽还一直夸他他做的那些小玩意独一无二,一定会有人买。
被蓝狐抛弃的蓝带和蓝紫:现在我们去学铁砂掌和胸口碎大石还来得及吗?
最后是梅羽叹了口气给二人指了条明路,梅羽叫来蓝螳支起锅烧好水,将和馅、包馄饨、煮馄饨、下馄饨、盛馄饨一个步骤不落下地教给蓝紫和蓝带,蓝紫:“太快了,能不能再教一遍?这是怎么拧的?”
梅羽扶额:当初主子可只教了我们一遍诶!
蓝带眨眨学不会的眼:我是哑巴,我不说话。但我真的没学会!
梅羽又教了两遍,蓝带和蓝紫才终于有了那么一点样子,梅羽点点头拍板说:“蓝带动作比蓝紫快一点,馄饨包的也比蓝紫包的好看一些,那蓝带以后就负责包馄饨煮馄饨吧,蓝紫你再去和蓝螳学学怎么跑堂招揽顾客。这样正好,蓝带也不用说话可以继续装哑巴!”
蓝带:你礼貌吗?
已经跟着梅羽学了整套流程的蓝紫:“你早说啊!那我不就不用学这些了吗!”
蓝螳在一旁笑着说:“那可不行,当初主子也是这么教我们的!而且有时候人多忙起来,你也得去帮蓝带包馄饨!”
得知梅羽和蓝螳被主子亲口承认收为徒弟羡慕不已的蓝带和蓝紫眨着眼说:“那我们是不是也约等于是主子的徒弟了?”
梅羽抱臂笑着说:“你们充其量也就算是主子的徒弟的徒弟吧!”
庞不闻灵机一动抱着拆下的木门说:“要不我也学学包馄饨?”这些日子他已经知道这些人口中的主子就是南安先生这件事了。
梅羽伸出一根手指,在庞不闻面前挥了挥说:“你还不够格,瞧你那肩膀头子,还得再练练。”
庞不闻:“……”
梅羽和蓝螳将馄饨铺子交给蓝带和蓝紫后,二人也并没有闲着,他们准备在二楼或者三楼开一家属于自己的炒菜馆,梅羽掌勺、蓝螳跑腿、被北岩安特意交代的红锈管账。
至于二楼和三楼为何还没有开始修葺的主要原因,便是因为几人手里没什么钱。
所以,只开了一层楼的禧园居目前的首要目标便是赚钱!
庞不闻:“收我为徒,我有的是钱!”
梅羽:“收起你的钱,我要自己赚!”
庞不闻:“为何?”
梅羽:“你不懂,自己赚钱才踏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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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花生核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