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生不息 第9章 跳楼女孩

全民反诈，与法同行。活动进行到第三天中午突然有意外发生。

田生他们正端着市局食堂统一配置的快餐填肚子。就着东南西北风吃了一嘴沙子，刘星宇吃的快了还不停地打嗝。

一男人满头大汗的跑过来上气不接下气地在大老远外就喊上了，“警察，警察同志，年华小区有个学生要跳楼啦，你们快过去看看。

此时刑警小队领导赵越，派出所中队长陈程的电话也响了。警力过来还要时间，正好年华小区就在他们隔一条街，算是他们离的最近。接上阶命令所有人立即赶往年华小区，疏散群众，安抚跳楼人情绪并且必须解救下来。

时间紧，怕那学生一冲动就跳下来。大家不敢耽搁甩开膀子就跑。

24楼啊，摔下来成哪有活路。还是个学生，大好的青春年华是因为什么事如此想不开。

一部分警力在楼底上疏散群众给马上赶过来的警察和消防车腾路，要在最合适的位置铺建填充气垫。另一部分人迅速坐电梯上了24层。

一层四户，跳楼这孩子家的大门是开着的，是个打扮的很非主流的女孩子。十五六岁的样子，一脸烟熏妆，大黑眼影已哭花晕染的乱七八糟，紫色嘴唇爆炸头每一根缕头发都朝着不同方向各自生长着。她正坐在大敞着窗户的护栏上与屋里的人对峙着，穿着破破烂烂的乞丐装，大腿露到腿根，小腿布料垂挂着，是老年人永远搞不懂的时尚。明明是最美青春年华身体肌肤都处于最好的状态，什么都不抹不画也是最美的年纪，她却涂着厚厚的妈都认不出来粉底，本该无忧无虑的学生时代她的眼里却是绝望的死气。声音嘶哑着嘲进来的人们大喊，“滚出去，都滚出去……”暴躁又不安。

小队长赵越忙不跌的答应，“好好，你可不要动啊，千万不能冲动。叔叔帮你把人撵出去！” 楼道走廊里围着看热闹的人不少，赵越与众警察连轰带劝的把相关的都人撵走，迅速清场。跳个楼有什么非要看不可的，观看别人的痛苦是能减轻自己的悲伤还是怎么回事？ “散开，散开，都散开！”

自己的狼狈不堪终于少了人的围观，女孩也不在嘶声力竭的喊着滚，麻木地侧坐在窗户的护栏上，看着远处的天，看看脚下的地，

24楼的高度望下去还是有些晕眩，跳下去？活下去？

跳下去貌似比较容易，活着好痛苦。

女孩的身体动了动，田生瞬间出了一身冷汗大喊，“等一下。”

女孩回头看她，手无意识的摸了摸自已的小腹。

田生从赵越与刘星于的中间挤到屋子里。

房间空空荡荡的，是个一居室的小户型。摆设也不多仅一个破旧沙发和一张双人床，床上有两套枕头被子，洗得干干净净的。沙发边是两个塑料小凳子。

田生盯着女孩的眼睛，慢慢走到房间里，她想进来跟女孩谈一谈。

也许是同为女性或是田生也不大的年龄，女孩并没有排斥她。

田生走到半截被女孩出声制止了，“别再往前走了。”

“好。那我就在这里，和你说说话好不好。” 田生停住脚步，“我叫田生，你叫什么？”

女孩看着田生一身干净利落的警服，目露羡慕，“怎样才能当上警察？”女孩平和的与田生问话。

这是好现象，赵越心里舒了口气，心态平和就行，楼下的充气垫还差点时间，刚才指挥中心通知他这边让尽可能的多拖延一会儿。

田生低头看看自己的制服，微微笑了笑，“也想当警察吗？考警校比较容易。”

“要很多分吗？”

田生正想回答时，女孩儿却又自问自答，“呵，多少分。多少分和我又什么关系！我哪是上学的料！我是白痴！我是累赘！没有人要我。”

没有人要我？田生脑子里快速转着，想找到女孩跳楼有原因，“你跟谁住在这里？”

“奶奶。”

“奶奶呢？”

“前几天死了，最后一个爱我的人死了！”

“爸爸妈妈呢？”

女孩笑容嘲讽，“离了！ 十岁那年终于离了，他们再不离我就要被打死了。凭什么他们吵架最后都是我挨打呢？都来打我，单打双打混合打我都经历过，冬天穿着睡衣提着我衣领把我扔雪堆一晚饭上，不让我吃饭，不让我睡觉，要不是邻居通知我奶奶我早冻死了。冻死了啊，”女孩说起往事情绪又崩溃的大哭，“早知那时冻死了多好，比现在啪叽摔下去摔成个肉酱肉饼的好。”

田生嗖的站起来，怕不行这女孩一个激动就真这么下去了。

万幸，女孩的委屈还没有说完，田行在她扭头看楼底下时迅速往她那边迈出一大步，表情依然是假装出来的风轻云淡，“你父母做得不对，他们非常不是东西。警察叔叔给你教训他们去，你下来。”

“我哪知道贫僧在哪啊，离婚后他们都有家了，我是个皮球是瘟疫，踢都踢不急哪里告诉我住哪里。”

听到这里刘星宇是真的愤怒！怎么有这样的父母，虎毒不食子。怎么下得去手打，殴打一个弱小的无反抗力的孩子！

田生借着说话的机会又往前走了几步，见女孩还是一脸警惕地看着她，田生指指低矮的窗台，“我坐一会，刚才让你吓得脚崴了。”

女孩扯了扯嘴角，倒是露出了一个笑容。

一个窗户三米左右，一头是女孩高高坐在护栏上，另一边田生矮矮的坐下揉脚，“下来好不好，坐下来谈。”

女孩摇摇头。

“那你坐稳点，那只脚别踩在栏杆上，先放进来。”

女孩看看门外的几个叔叔，也迈着挪着小碎步进了屋，或蹲也盘腿坐地上就那么安静地看着她。不像电视里演得一个箭步冲上来，或者拿着大喇叭站着说话不腰疼不停嚼嚼嚼的……就那么眼含担心的看着她，倒都是些温柔的人。这样静静地仿佛在陪着她的感觉很好。

刘星宇在女孩看过来时，柔声对她说，“听那个姐姐的话，先把那只腿放进来，坐进来有什么事我们慢慢说行不，生活虽不美好，但也没你想像的这么糟。”

女孩看向田生，田生就那样平和地看着她，“你叫什么名字，我们聊了这么久，还不知你名字。”

“我奶奶叫我白霜降，爸妈叫我白眼狼，后来我有了男朋友白可爱，白乃心，白美丽后来是白狗子，白粘人，白麻烦……”

这孩子是有点幽默细胞在身上的。

“再后来就叫我孩子他妈，昨天我们分手了，他说他烦了腻了让我去死。”

“孩子他妈？”田生惊讶出声，“怀孕了吗？几个月了？”没有显怀，月份应该不大。

白霜降凄惨笑笑，“两个月，男朋友妈妈不认，不要我，男朋友真是乖巧又听话，我们相处了大半年，大半年的美好时光有了爱情的结晶，呵呵，这娃也是个可怜孩子。爹不疼娘不爱的。不，我其实是还是有点爱心的，比起被冰冷的产钳夹出来，扔进托盘混进垃圾堆还不如跟着妈妈一起死。”

刘星宇与赵越互相对视了一眼，完蛋，这闹不好可就是一尸两命了。

田生心里也暗暗着急，这姑娘也是犟的不行，就是不下来。

楼底的气垫已经准备好，这种情况下可以试着强制施救。田生不经意地往二十五楼指了指，赵越点点头，示意救援绳索也准备好了。

田生让刘星宇坐过来，然后她站起来往外走，“霜降，要不要喝水？我去给你拿瓶水。你再想想啊，再想想世界上的美好的东西，总有让你留恋的。你等我一下，我见门口有饮料，你喜欢什么味的。”

白霜降想了想，”雪碧。”

“行，坐着不许动啊。你可以跟那个哥哥聊聊天，他女朋友也把他甩了。”

“.......” 说反了吧田生生。

”哦，哥哥你其实长得还行，就是太胖了。女人要不喜欢肥肉喜欢的是肌肉。”

“是我甩的她！”

“随便吧，这世间的情啊爱啊我真是看腻了，无非是你不爱我我爱你，我不爱你我爱他。无趣极了。”

年纪小心思倒是成熟。刘星宇，“既然看得如此透彻还有什么想不开的，下来吧。”

“就是看的透，才觉得没劲啊。我活个什么劲，谁都不爱我，我也没人去爱。活得像孤魂野鬼一样。”

刘星宇没有田生镇定，他嘴上说着话，脚却小幅度得往白霜降那边挪，想把她拉下来。

“叔叔，别动了。你快不过我。我挺喜欢和你们说话的。好久没人正眼看我，好久没人这么耐心地陪我，也好久没人如此温柔的跟我说说话了。”

哎，这可怜巴巴的语气，“你下来，哥哥还能抱抱你。”

白霜降突然就哭了，被刘星宇一句话给说哭了，哭着哭着又笑了，笑容哀伤的样子还不如哭。

”要不要抱，下来。”

”不要了，不用了。”白霜降把头靠在墙上，仰着头看着远处的天空发呆。

刘星宇看向赵越，赵越也不知该怎么办，只能摇摇头。田生估计是二十五楼了，现在等等看是什么情况吧。

刘星宇一大团缩着肩膀靠在另一边的窗台上也往外看去，只是他的眼神不停的往上飘，他看见了一根吊索在白霜降看不到的角度正慢慢的被放下来。

二十五层未住人，物业早就来打开了门，吊索根本找不到一个稳妥的地方固定，窗户的护栏倒是能固定，可用力一摇还带晃荡的，有极大的安全隐患，几个警员只能把绳子的一头都捆到自已身上穿成串，另一头的人选却成了问题，他们这不群人哪个体量都不轻，人高马大份量一百八，下坠力可不是开玩笑的，不仅在一击完成任务不能惊动跳楼人员，也得保证已方人员不被拖下来。

田生来到二十五层一下就看明白了，”我来！”

那几个消防战士目光有些怀疑也有些不放心，“还是我们来吧。”

田生拿起绳子的一头利索的把自已固定好，“别废话了，我没逞强也不想现在去寻死，下面是个十六岁的女孩，我能踹动她保证完成任务。”

一个消防队长点点头检查了两边死扣，又用对讲机提醒楼底下人，”行动开始，小心接应，人在哪不消防气垫必须给我到哪。”等地面回复，“收到！一切就绪。” 消防队长对着田生点头，轻声命令，“行动。”

田生连个犹豫都没有直接扶着窗台跳出窗外。

静若处子动若脱兔，翩若惊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