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云骁稳稳地抱着谢如归降落到地面,初四、初六和初影等人已经在牵引绳下候着了。
“报告将军,十二已经抵达,会护送崔大人回京。”初四朝初云骁行了一礼,言简意赅地汇报,“这次来袭的人,全部伏诛,无一活口。没有搜到任何身份凭证,应该都是死士。”
初云骁整了整护腕,听完初四的汇报后,朗声回道:“无妨,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接到我的信号,并派出死士伏击的,在西戎只有一个可能。”
“是二皇子一派。”初四心领神会。
初云骁转头看向初六,眼神中带着几分期许:“六哥,事情都已办妥了吧?”
“那是自然。”初六从怀中取出一叠纸签,语气笃定,“死者的资料都在这里了。我也亲自剖尸检查过了,发现了一些有趣的线索。。”
谢如归来了兴致,不自觉地竖起了耳朵。
“虽然死者头骨碎裂,但尸斑形状与正常钝器击打致死的情况不符。而且伤处几乎没有血块……”他做了一个后仰的姿势,与维普的死状如出一辙,“按照你们的描述,他死时应该是仰面倒地,可他的头部伤痕,却不该是这种样子。”
说着,他又从另一只袖中掏出一个小陶罐。盖子刚一打开,一股恶臭便扑鼻而来。初影被熏得直接干呕了几声。
“六哥,你又下厨了?”初影捂住鼻子不耐道。
话音未落,初六已在他额头上狠狠弹了一记。初影疼得双手捂住额头,结果鼻子没手捂了,只得灰溜溜地躲到一旁,小声嘀咕:“你们就欺负我!”
“看里面,这是从死者的胃里取出来的。”初六指着坛内那浑浊之物,“虽然大部分已经消化,但我在残渣里发现了一些特别的东西。”
初云骁摩挲着下巴,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笑,“让我猜猜,是茴香?”说着,他意味深长地看了谢如归一眼。
初六颔首:“正是。”
初云骁若有所思:“那可真有趣了。本以为大皇子是这场阴谋的中心,没想到死的却是他们的和谈大使……”
谢如归不解:“那神秘人的目的是通商换城,如今这维普死了,和谈还要怎么进行下去?”
一时间思考陷入了死胡同,众人都沉默了下来。还是初云骁率先打破了僵局,“在这里苦思再久也没结果,先回府吧。”
说着,他们几人上了马车,而谢如归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初云骁讶异地望向她:“小阿离是忘了什么东西吗?”
“初将军,我们本就只是因为雀东湖之约,如今事了,该散了。”谢如归朝他恭敬一礼,语气淡然,“我们桥归桥路归路,阿离就此别过。”说罢,她便转身欲离。
不知怎的,初云骁下意识地伸手拉住了她,这一举动,竟让两人都愣在当场。
谢如归有些不解:“初将军?”
望着她疑惑的眼神,初云骁脑中一片空白。他只觉得,无论如何都不该让她就这样离去。一起携手查案的点点滴滴,转瞬间涌上心头。本以为两人好不容易建立起的默契与信任,难道就这样说散就散吗?
马车上,初四等人交换了然的目光。
半晌,初云骁才终于开口,声音有些低哑:“你要去哪里?”
谢如归垂下眼帘,轻声道:“我有我自己的使命,将军也知道这不过是个假身份……最好就停止在这。”
话语里透着决绝,却又仿佛掺杂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她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望进初云骁的眼眸。
四目相对,有太多复杂的情绪在眼神中流转。不舍、犹豫、担忧……还有一些连彼此都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良久,初云骁才恋恋不舍地松开了手。他退后一步,深深地看了谢如归一眼,嘴角扯出一抹有些勉强的笑:“那……保重。”
“将军也是,多多保重。”修长的背影渐行渐远,却始终挺拔如松。
直到那抹红色完全消失在视野中,初云骁才收回目光,默默攥紧了拳头。有些情感,他还不敢细想,但此刻心中的失落和不舍,却是前所未有的强烈。
虽然将军在一个人沉默惆怅,但在马车前室坐着的初四等人,在前面倒是讨论热络。
“老六,你还不信我,我就说阿骁在二十岁时必有一情劫。”初四一脸得意。以前初六最是瞧不起他的卦象玄学之术,如今初云骁这对男女之事完全一无所知的榆木脑袋都能突然之间开窍,最是狠狠打初六的脸。
“你得意什么,我看这八字都没一撇。”初六冷着脸,不屑道,“万一真如你这乌鸦嘴所说,三孤命格在二十岁不破,阿骁可就真惨了。”
初影也参与讨论:“但我觉得那个‘神医姑娘’似乎也对将军有意?”
初四初六两人齐刷刷地回头:“小孩子懂什么,别掺和大人的事!”
“……”初影只好默默缩回车里,面对初云骁这个独自出神的沉默石像。
……都不带我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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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边,谢如归骑着初四带来的快马先行返回了京城。幸亏初云骁的府邸就在谢府隔壁,她将马交还给将军府门卫后,自己则简单一变装,转头就溜回了府里。
仅短短三日,却于她而言如同数月之久。
回到了闺阁里,她立刻叫来了月梅安排了沐浴和晚餐,狠狠补了那因为牢里和打斗消耗的体力。
她本以为月梅会对她这几日闭门不出感到可疑,却没想到这小姑娘根本没往那方面想。只是高兴小姐终于多吃了点,她总觉得自从了贤寺受伤之后,小姐消瘦了不少。
而谢如归倒是相当满意最近的身体情况,经过她的积极锻炼,在这次的塔楼突袭战里,她感觉自己的状态至少恢复到了前世的五成左右。至少不再是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小姐了。
只是不知道初云骁和崔书锦那边进展得如何。她泡在热气蒸腾的浴桶里,回顾前几日的惊险得如同做梦一般的经历,不由想到。这一切还和谢家和沈继礼有各种千丝万缕的联系。
沈继礼密会维普,证实了维普是二皇子一派,他们的目标应该只是杀了大皇子,方便西戎权利交接。那维普会是被谁所害?她应该去找父亲探探口风吗?
依旧是一团乱麻,谢如归累得将脸埋进热水里,咕噜噜地冒着泡泡。
这时,月梅推门进来了:“小姐,大公子回来了。”
哥哥回来了!
自从重生回来,她还一直未见到谢殊,一直是她心中的遗憾。谢如归立刻吩咐月梅帮她穿戴整理一番,迫不及待地想立刻见到谢殊。
谢殊所居的栖梅居如其名,庭中种满了梅花。可如今已到春时,花已落尽,新叶抽条,倒是绿意盎然。
“小姐,慢些,大公子又不会跑!唉,你的鞋!”月梅在后面追着,她没想过怎么小姐现在跑得这么快。
谢如归提着裙摆,一路奔至栖梅居,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赶紧见到哥哥。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身着素白长衫的男子。他背对着门口,似乎在出神地望着庭院中的新绿。
听到脚步声,男子缓缓转过身来。西沉的金乌将他的身上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衬得他面如冠玉,气质清隽,宛如谪仙。
“哥哥……”谢如归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只能怔怔地望着眼前这个日思夜想的身影。
谢殊看到妹妹,原本如纸白惨白的脸上漾起了一抹温柔的笑意。他缓步走到谢如归面前,语气轻柔:“怎么了?满头大汗的,连鞋都没穿好?”
听见哥哥熟悉的声音,间将谢如归拉回了前世的记忆。她想起那个如地狱般燃烧的夜晚,她只能看着哥哥的身影消失,连个尸体都见不到。
如今,时间倒流,故人重逢。谢如归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悲喜交加,泪如雨下。她一头扑进谢殊怀里,紧紧抱住了他,声音哽咽:“哥哥,我好想你……”
谢殊愣了一下,旋即回抱住妹妹单薄的肩膀,一下一下地轻抚着她的发,安慰道:“怎么了,我不过去了庄子几日,别哭呀……”
谢如归埋在谢殊胸前,泣不成声。
谢殊无奈地叹了口气。他拍了拍谢如归的后背,柔声道:“好,以后哥哥绝对不丢下如归一人,我保证。”
良久,谢如归才止住了眼泪。她微微离开谢殊的怀抱,上下打量着他,心疼地说:“哥哥,你又瘦了。是不是身体又不舒服了?我去帮你熬药……”
谢殊摇摇头,笑道:“我没事的。反而是你,突然哭成个小花猫。”
他伸手替谢如归拭去脸上的泪痕,指尖的温度让谢如归感到一阵安心。
“对了,哥哥听说你提出要退婚?”谢殊突然想起此事,低头询问在他怀里撒娇的谢如归,“我记得你一向喜欢庆之。”
庆之是沈继礼的字。沈继礼当初金榜题名时,便在谢府与谢殊一拍即合,两人成了莫逆之交。可再好的情谊在功名面前一文不值,在谢家倾覆后,沈继礼也未曾给谢家遗孤的谢殊求过情。明明他应该深知,以谢殊的身子骨,断是撑不过流放边疆从军的。
“我只不过是不想嫁人,不想把自己的人生困于那四角宅院里……”
“可我听说,你可是冷声拒绝了庆之多次。如果只是不想成婚,你何必做得如此绝?”谢殊脸色一沉,“他可是做了对不起你的事?”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哥哥。可沈继礼对不起她,也是发生在未来。若是要让他因未来之事而负责,也确实强人所难。可谢如归却是再也难以将心交给这个曾经撕碎了自己的人了。
“那倒没有……”她低声嗡嗡,却是不想再继续了,“哥哥,别讨论外人了,我只想这几天好好陪你。”
谢殊对着妹妹这异常缠人的模样倒是忍俊不禁,像是回到了儿时。
“好呀,我见这几日雀东湖上媚柳抽枝,黄金蕊盛,八万春色正盛,我带你去一趟?”
听到“雀东湖”这三字,谢如归脸色一下变得十分难看,“啊,这就不用了吧……”
她可是在雀东湖上整整两日,见到的风景可太“特殊”了……
初影:“天天说我是小孩子,你们这几个大人不也都是光棍……还说阿骁呢,人家说不定是最先脱单的!”
初四和初六:“你小子真是皮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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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好像有点感冒发烧,周四报名参加了一个马拉松(还不知道能不能跑),下一章预计周五左右更新。谢谢各位观众老爷~~~掉的收回来了,喜极而泣呜呜呜(冷宫妃子抚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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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二十二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