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遠徵最後被推出角宮時已經天光大亮了…他居然上了所謂該死的戀愛追妻課上了一晚上,最後還是被上官淺嫌棄的踢出來的!
不過被洗腦了一晚上也不是沒有效用的,宮遠徵現在好像稍微的理清楚了自己對惜音到底是什麼樣的想法、為什麼自己看到惜音和那該死的男人對話時會那麼不爽,還有為什麼…自己會那麼在意惜音和那個男人的過往。
他在害怕…害怕惜音會選擇那個所謂的前.未婚夫,害怕…自己不再是惜音的唯一,雖然他現在冷靜後來回想,也覺得自己很可笑。
但他當下,就是真的怕了…本來他們七夕一塊出宮遊玩應該是個很開心的夜晚的,但先是遇到醫館有人鬧事、他不得不去處理;後來又是惜音遇到人販子差點受傷,搞的難得的出宮遊玩敗興而歸不說,他家惜音應該嚇壞了…上官淺至少這件事情沒有說錯,他昨天應該好好哄哄惜音的,她昨天該有多害怕阿…而他卻將他一個人丟在黑漆漆的地牢門口…
想到這,他一路小跑回徵宮想找惜音,卻意外的發現往常不怎麼出徵宮大門的惜音居然不在!
宮遠徵心頭莫名的升起一抹恐懼,他猛地抓住路過的侍女,幾乎是咬牙切齒的問:「…夫人呢?」
那個路過的小侍女膽子都嚇破了,跪在地上哆哆嗦唆的說著不知道,最後還是赤杓聽到動靜、走出來才免了這個可憐小侍女被宮遠徵擰斷脖子的危險可能。
「大小姐帶夫人出去透透氣了。」赤杓恭敬的擋在了小侍女面前,精準的提供了宮遠徵想要的資訊。
宮遠徵瞥了眼明顯有些為惜音抱不平所以對自己略有不滿的赤杓,沒說話,轉身就往商宮去了。
可想當然爾,他撲空了。
他先是在商宮等,只是他等了又等,等了好半天依舊沒有等到人,終於忍不住爆發,在揪住了無數個被今日暴怒的徵宮宮主嚇破膽的、可憐且無辜的侍衛和侍女後,他終於問到了惜音和宮紫商的去向。
侍衛營。
宮遠徵聽到這個答案時,臉都黑了一半,鬆手讓那個可憐的侍衛離開時,對方臉上那重獲新生的表情差點沒看笑了剛好回到商宮來拿東西的金繁。
宮遠徵秉持著〝我不舒坦,你也別想好過〞的心理,冷笑一聲、無情爆料:「笑什麼笑,你夫人、我堂姊,去了侍衛營!還帶著我的未婚妻!」
然後,他心滿意足地在金繁臉上看到了和自己一樣的、黑如鍋底的臉色。
兩人最後是一起來侍衛營捉人的。
而此時此刻已經進到了侍衛營中的兩個女人在做什麼呢~
「紫商姐姐,我們來這裡做什麼?」惜音不解的跟在宮紫商身後走進了侍衛營,然後…在看到一大群**著上半身、正揮汗如雨的訓練著的侍衛群,紅著臉轉過身:「非禮勿視!紫商姐姐,我們是不是、是不是走到侍衛們的訓練區了?我們該出去的。」
宮紫商直接一把將人按在了訓練區旁的板凳上,語重心長的告訴惜音:「溫妹妹,你看看你,這漂亮的大眼睛都給你哭腫成這樣了,怎麼能不來這裡療癒一下你可憐的眼睛呢。」
惜音:???
「你看!」宮紫商大手一揮,指向了正尷尬但恭敬的**著上半身打招呼的侍衛們:「我們宮門裡,有這~麼多的優秀兒郎,溫妹妹!」宮紫商動作誇張的將惜音的手一把握住、放在胸前真摯的說:「你何必在小毒娃這顆歪脖子樹上吊死呢?」
「紫商姐姐…按道理,我是你堂弟的未婚妻…」怎麼會有人慫恿自家堂弟的未婚妻找旁的男人呢?
「那又如何!」宮紫商說的正氣嶺然:「我宮紫商可不是那種因為一點血緣關係就不顧我們這間姊妹情誼的人!說吧!這麼多的侍衛,你看上哪一個了,姐姐我幫你把人叫過來!讓你好~好~的和他培養一下感情,爭取早日踢了那個死魚眼的歪脖子樹!」
「遠徵挺好的…」惜音眨眨眼,默默抽回自己的手…
大哥!二哥!宮門這地方好可怕!!哥哥快來救我!!叔父來也行!!!
「哪裡好?那臭小子要是對你好,我能一大早就撿到一個哭腫眼睛的美少女?」宮紫商可不相信惜音口中的〝遠徵挺好的〞這句話,聽上去就是欲蓋彌彰罷了!肯定是宮遠徵那臭小子欺負人家小姑娘,人家溫妹妹這麼溫軟可愛,哪裡是宮遠徵那個渾身上下都是奇毒的臭小子的對手?肯定是被欺負的狠了,才會一雙眼睛都哭腫了!人家宮子羽對自己的未婚妻就很好、她就沒看過雲為衫哭腫眼睛!
「遠徵真的挺好的,我們只是…昨日夜裡起了點爭執而已。」惜音沒有解釋太多,在她看來自己和宮遠徵吵架的原因屬於小倆口之間的問題,這種私事就沒必要到處和人說了。
「發生什麼事了?宮遠徵那傢伙居然對你急眼了?」宮紫商滿臉的八卦,將自己一張臉往前湊了湊,滿是好奇的說:「溫妹妹阿,你要知道你可是整個宮門我最敬佩的女人了!你要知道宮二、宮三這兩兄弟可不是什麼好相處、好脾氣的公子哥。」宮紫商繪聲繪影地說:「宮二那邊,雖說上官淺是成功擄獲了宮尚角的心,但相處時總還是能感覺到大部分時間是宮二做為主導的一方。你就不同了!你不僅降伏了宮遠徵那個臭脾氣的小毒娃,還能把他吃得死死的,他在你面前就像是個乖巧純情的大男孩,根本看不出來是那個江湖聞風喪膽的毒藥天才、宮門上下最嚇人的玉面閻羅。」
「宮門裡,大家不是應該最害怕角公子嗎?即便不是角公子,也該是執刃大人吧?」惜音茫然,她家遠徵沒這麼嚇人啊!再說了,論宮家的下人們最害怕哪一宮的少爺,怎麼也輪不到年紀最小的徵宮才對吧?
「哎呀~這你就不懂了吧~來來來姐姐跟你說啊!這些小道消息可都是我親自去問過下人們、統計出來的。」宮紫商擄起袖子開始說:「角宮是戰鬥力最高,且手握經濟大權,但是宮尚角這個人雖說冷酷無情了點,但對自家人那是沒話說的,只要確定是宮門的人,即便只是個侍衛、僕從,他也不會隨意打殺下獄,是個可以講裡、明是非的少爺,所以基本上只要不犯原則性的大錯,即便被罰、角宮的處罰也不至於要命,所以在下人們眼中,宮尚角是最受尊敬的少爺,不是最可怕、最需要敬畏的。」
「羽宮那邊,宮子羽…現在得喊執刃大人了,我老是習慣了、還喊他的名字…執刃大人在當上執刃以前是個什麼德行,溫妹妹你大抵也略知一二的,再加人執刃大人其實心特別軟,若是當真做錯了事情、犯到了他手上,只要不危及宮門,基本上都不會受到太嚴重的懲罰,而且他對待下屬、僕從們一向都相當親切,甚至會記住身邊的每個下人的名字。前陣子他接手了執刃之位後甚至還集結了宮門的力量重創了無鋒,所以在下人們眼中他也不是最令人害怕的少爺,反而是最受愛戴的一位。」說到宮子羽這個自幼就和自己相當親近的弟弟,宮紫商臉上、眼底滿滿都是驕傲,卻在說到自己時,眼底的光芒黯了黯:「我們商宮…如今的宮主是我、而我只是個女人…誰都知道我爹只是在等我年幼的弟弟長大而已,而且我這個商宮宮主整日裡就三件事,吃飯、睡覺、找金繁,整日裡遊手好閒、不務正業,下人們一開始根本就沒把我這個女宮主放在眼裡,後來還是我連續設計了好幾個神巧機關,連長老都誇讚了我,我才逐漸在商宮站穩腳跟的。」說到這裡,宮紫商像是突然意識到自己說這些讓現場的氣氛突然凝重了,連忙揚起笑容、開玩笑似的說:「哎呀!溫妹妹,你知道我的~我連心上人都是個侍衛,怎麼可能對下人們太過苛刻呢?否則那不是打我們家金繁的臉嗎?」
惜音默默的握住了宮紫商的手,無聲的聲援著她,而宮紫商也能感覺到來自惜音的溫柔,她笑了笑,刻意扯開話題、繼續說到徵宮來:「現在,宮門前山四宮就只剩下你們徵宮沒提到了。我想…我同意你之前的說法,遠徵弟弟大概就像你說的那樣、他太過年幼就接手了徵宮,如果不狠一點,大概也很難在徵宮有他這個宮主的立足之地。可偏偏你家宮遠徵阿…說他狠的有理由、說他不狠就難以撐起徵宮吧,可他也真的太狠了!溫妹妹,你可知道這天下奇毒榜的前十種毒藥的創作者,他一個人就給占了六、七位,偏生這些毒還各個有其難熬的地方…你說你不怕痛吧!他就讓你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血肉被腐蝕、露出皮肉底下的森森白骨,看著他在自己的骨頭上面一刀一刀的刻花;你說你不怕死吧,他就讓你享受被萬蟲撕咬、血肉一片片剝離卻又死不了的窒息感。」
「每個被帶進地牢的人在進去之前都信誓旦旦的說自己不怕疼,其中也不乏有好幾個江湖有名的硬骨頭,壞事做盡還惹到了角宮,後被宮尚角帶回來審問的…可他們熬過了宮尚角的所有審訊都能一聲不吭的,卻沒有人能在遠徵弟弟手下走過三盞酒。」
「一個也沒有。」
「但…溫妹妹,你知道嗎?遠徵弟弟的特調佳釀一共有十道,而這十道佳釀是有順序的,每一道都比前一道還要『精采絕倫』。」
惜音呆愣愣的握著宮紫商的手,一時無語…
她是在原身嫁進宮門前的一個月才來到這個世界的,嫁進來前的這一個月她都努力的用來適應這個世界、適應新的身體了,哪裡有時間去打聽江湖上的事情。
宮紫商還在繼續說:「剛開始我和執刃大人聽聞遠徵弟弟也選了新娘,而且還選的不情不願的時候,我們都很擔心你,擔心他會欺負你一個遠嫁進山谷、沒有娘家庇護的小姑娘。」
惜音眨了眨眼,覺得雙眼又有一些微酸了起來…突然覺得之前好幾次都對這位心軟的執刃大人有些太過尖酸刻薄了點。
「還好你不知道為什麼,竟能將宮遠徵這個死魚眼吃的死死的,我們都很替你高興…當然也很替那個臭小子開心,畢竟…就像你之前說的、徵宮太冷清了,宮遠徵有了心上人陪伴也是件好事。」宮紫商慶幸的說完後,話鋒一轉,突然調侃起惜音來:「只是…溫妹妹你是不是把遠徵弟弟拿捏的太透徹了點?你要不跟姐姐分享一下你是怎麼拿捏住這小子的?我回頭也去拿捏拿捏我家金繁~」
「哪有什麼辦法…真心換真心而已,再說了姐姐你和金侍衛之間,分別就是姐姐在拿捏金侍衛阿。
「還喊什麼金侍衛,喊姊夫~」宮紫商故做害羞地嬌嗔著說。
惜音沒有順著宮紫商的話乖乖喊人,只是推託著:「成親後會改口的。」
「聽說你連喊宮尚角都還沒有改口喊哥哥?還是喊的角公子?」宮.八卦大王.紫商挑了挑眉,八卦而誇張的問:「怎麼?我可聽說了徵宮上下現在都是喊你夫人的,你不改口…是怕和宮遠徵成不了親嗎?難不成…是宮遠徵那小子欺負妳嗎?還是你不想嫁他?沒事的,這麼多侍衛呢!你選一個!姐姐我幫你!!你不想嫁宮遠徵的話,我回頭找宮子羽…我是說執刃大人一起解決你們的婚約!」
惜音微微垂下自己的眼,聲音有一些低:「…不是不想嫁給遠徵,也不是和遠徵的相處出現了問題。」
宮紫商配合的彎腰、傾身,順著惜音的劃湊上前問:「所以~那是什麼問題?」
「…我總覺得,從之前在羽宮爆發金丹開始、到後來和無鋒之魍對戰之後,我…好像越來越嗜睡了。」可能是因為宮紫商剛剛的那番話有些觸動她、也可能是前一天晚上跟未婚夫吵架導致幾乎徹夜未眠所以精神有些恍惚,惜音今日不知怎麼的,突然就這樣說起了自己藏在心裡好些日子的話。
宮紫商是一個很好的聽眾,在聽到惜音擔心的原因是〝嗜睡〞之後,半點沒有鄙視或是看不起的意思,依舊認真地順著她的話繼續說:「嗯,嗜睡?然後呢?」
「…可能紫商姐姐沒辦法理解為什麼只是嗜睡我卻那麼緊張,主要是…我能感覺到,我好像每透支一次靈力,就虛弱一分。」惜音思考了一下措辭、盡可能讓宮紫商全部都聽懂:「我知道自己鼎盛時期的狀態,所以也知道,我現在有多虛弱…昨夜遇到的那個人販子,我應該要能打得贏他的,可是…我卻完全打不贏。」
宮紫商一開始聽到〝嗜睡〞時確實沒有太過上心,甚至差點下意識的開口調侃惜音不會是懷孕了吧?畢竟…依照宮遠徵黏人狀態,他們小倆口當真…沒忍住提早圓房,也不是沒有可能。
誰讓宮二這個哥哥在前面做了壞示範呢?
宮二:???
可在說到打不過人販子時,宮紫商的神情就明顯凝重了幾分。
「我不敢和遠徵說…我怕他擔心,我之前身上有傷痕的時候他就恨不得掐死溫家。」惜音笑了笑,幸福的笑容中帶著一抹苦澀:「他對我有多好,我都知道的…所以才會一直不敢跟他說。」
「你該跟他說的。」宮紫商露出了今天最嚴肅的表情,格外的認真:「宮遠徵是醫者,他能幫你的。」
「我不知道該從何說起。」惜音低下頭,像是個做錯事的孩子一樣乖巧挨訓:「我總感覺、感覺這和身體沒有關係,這…是我來到這裡的代價,我總是覺得這個問題遠徵也好、月長老也罷,他們幫不了我。況且…即便撇開這些不談,他每日裡試藥、製毒已經夠累的,我不想再給他添負擔…」
「你錯了。」宮.知心大姊姊.紫商上線:「溫妹妹,我們都看的出來遠徵弟弟對你有多不一樣,你若出事…我不敢想他會有多瘋。」
惜音眨眨眼,眼底晶瑩的眼淚就這樣落了下來。
「就算你這問題徵月二宮當真幫不上忙,你也得讓遠徵弟弟知道這件事情才行!宮遠徵那小子的個性…他絕對會想盡辦法幫你,你得讓他幫忙,這樣之後即便你真的…他至少也能告訴自己,他盡力了,只是造化弄人。」
惜音垂下眼,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情緒低落的模樣讓宮紫商心疼的忍不住傾身過去抱了抱她。
「好了!我們不要說這些不開心的事情,來!」宮紫商有意提振惜音的心情,再次說:「快!快看看這些侍衛小哥哥們,你看上哪一個了,踢了宮遠徵那貨趕緊跟這些侍衛小哥哥們處一處!」
「…我喜歡遠徵。」
「嘖嘖嘖,溫妹妹阿,人生怎麼可以這麼早就在一棵歪脖子樹上吊死呢?再說了,宮遠徵有他們好看嗎?」
嘖嘖嘖,她可愛的溫妹妹喔~怎麼就不懂得欣賞這些侍衛的曲線美感呢?
「遠徵好看!」剛剛還哭過,所以現在眼眶裡還掛著眼淚的惜音委委屈屈的、小聲的這麼說。
宮紫商誇張的挖了挖耳朵:「你說啥?」
「我說,遠徵好看!比他們都好看!」惜音這次明顯大聲了許多,語氣上也理直氣壯了許多。
宮紫商八卦的摀嘴:「唉呦~溫妹妹,你這是~~看過嗎?」
惜音茫然:「…什麼看過不看過的,紫商姐姐你也見過遠徵的。」
宮紫商有些好笑的說:「不是,我說的是…算了算了,溫妹妹,你說遠徵弟弟好看,那是哪裡比這些侍衛小哥哥好看啊?」
溫.超級理直氣壯.惜音:「臉好看啊!」
宮紫商翻了個白眼,沒好氣但又忍不住八卦的問:「不是,溫妹妹,我問的是、是…衣服下的模樣?」
「為什麼要看衣服下的模樣?我又不是醫者…」
「不是,這跟是不是醫者根本沒有關係!我的意思是你有沒有看過…遠徵弟弟的曲線美啊~?」
惜音茫然的眨眨眼,正想問些什麼時就看到宮紫商一臉吃到〝嗶——〞的表情,然後她便被一雙強壯的手臂從腰間穿過、從身後被人一把摟住了。
熟悉的氣息從身後猛然出現、包裹住自己,惜音卻只覺得委屈。她噘著嘴,委委屈屈的轉頭看向身後的人,軟軟的、撒嬌似的喊:「遠徵…」
宮遠徵被惜音這委委屈屈的聲音喊的心都快碎了,環抱住她柔軟腰肢的手忍不住又緊了緊…他彎下腰,將人一把抱起,往徵宮走去。
離開前,他當然不會忘記遙遙的嫌棄一句自家堂姊:「少帶壞我家惜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