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角宮時,下雨了。
宮遠徵看著雨幕,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著魔似的走到了上官浅種地白色杜鵑花前默默地摘了一朵還沒開的花,然後失神的走向了角宮對面的廊庭前、呆愣愣地望著手中的白花,聯手上被划破了一到血痕也不在乎。
「公子…?」惜音不知道宮遠徵怎麼了,但她能感覺到宮遠徵的情緒突然就很不好,比剛剛在角宮裡摔茶盞時還要低落很多。她默默地跟在宮遠徵身後、默默的坐到了他身邊小心地問:「沒事嗎?你…不喜歡下雨天嗎?」
宮遠徵大夢初醒般轉過頭、委屈的目光專注地看著惜音。
宮遠徵不發一語,但…好像什麼也不用說,心裡那股委屈和難過就舒緩了很多。
「惜音…」如果不是場地不對、如果現在是在徵宮裡,他都有點想要抱上去了…
他還記得,他家惜音抱上去軟軟的、香香的,而且…惜音幾乎從不拒絕自己、總是能撫平自己心底的焦慮和不安。
宮遠徵伸出沒有捏著花的那隻手輕輕地牽住了惜音的手,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不安的孩子在努力找尋一個港灣一般低聲地問:「對惜音來說,我是最重要的…對吧?你說過的…你…」
「當然,在我心裡,宮遠徵是最重要的。」惜音走近他,雙手握住宮遠徵的手、看著他的雙眼堅定的說:「我說過的話永遠算數,你是最重要的,這一點不會改變的。」
「在哥心裡,朗弟弟是最重要的…但沒關係,就算在哥心裡我只能排第二也沒關係了,我有惜音了!我也有把我排在心裡第一位的家人了。」宮遠徵看著自己被緊緊握住的手,勾唇微微一笑。
上官浅撐著傘走到了兩人身邊:「遠徵弟弟…心情不好嗎?」
趁著上官浅說話、宮遠徵的注意力被分走的時候,惜音伸手拉過宮遠徵的另一隻手、那隻被花枝勾破皮開始流血的手,熟練地從腰間掏出一個小瓷罐替對方上藥。
這個小瓷罐還是之前宮遠徵自己給惜音的,之前做燈籠時他就勾破過手指頭,也跟現在一樣不在乎自己的傷,所以惜音便默默的收起了那個放著外傷藥的瓷罐。你看!這不就用上了嗎?
宮遠徵似乎也習慣了,任由惜音做出處理自己的傷口、替自己整理衣服等等親密的行為,對於惜音在自己身邊做些什麼,他的容忍度都很高,完全沒有上官浅、甚至是徵宮下人印象中的抗拒和排斥人的模樣。這邊溫惜音正在處理傷口、那邊上官浅便順著白花將話題扯到了朗弟弟的身上。
提到朗弟弟,委屈的宮遠徵還是下意識的收緊了手,被惜音皺著眉頭、溫柔的撥開他緊握的拳頭重新再上一次藥。
宮遠徵像是沒有感覺到未婚妻正親暱的靠在自己身邊替自己上藥一樣、好像兩人一直以來都是這樣相處的一般自然的就這麼直接跟上官浅聊了起來、就這麼…聊到了十年前的宮門大劫。
十年前,無鋒憑藉著宮門的善良、偽裝成與他們交好卻備受追殺的霹靂堂殺進宮門,女眷和孩子們都被藏到了宮門後山的密道裡、男人們…則幾乎全數戰死,就連四宮宮主也只有宮鴻羽和宮流商僥倖存活。
他們徵宮…一夜過去,便只剩下他一個孩子了。
「無鋒久攻不破,只能被迫撤退,但宮門也因此…付出了巨大的代價。」宮遠徵默默地、顫抖著手將惜音正在替自己包紮傷口的手抓緊、再抓緊…好像這樣就能撫平他對十年前的慘案的痛楚:「後來…我一直生活在自責的陰影裡。」
上官浅下意識的問:「那時候尚且年幼,為何要自責?」
「因為…是我最後一個到的暗道大門,正是因為我的晚到,才重新打開了秘道的大門,朗弟弟…才趁機偷偷跑出去,想拿回哥送他的、最心愛的短刀。」宮遠徵沒有看向上官浅,只是看著空無一物的地板,哽咽著自責:「本來死的應該是我…而不是他。如果那樣…這輩子,哥也不會如此痛苦了…」
惜音皺眉,顯然對宮遠徵的話很不贊同,但礙於上官浅還在場、她還不確定宮遠徵說這段話是為了試探上官浅還是為了其他什麼,也就強迫自己坐在原地、不動聲色的一邊替宮遠徵包紮一邊觀察著上官浅的反應。
提到十年前的宮門慘案和宮遠徵自責為什麼死的不是自己、這樣哥哥就不用那麼痛苦了的時候,上官浅明顯是動容的。
雖然不明顯,但確實有!
惜音不想再繼續聽宮遠徵說他的那些悲傷過往和他對自己的自責,總覺得只要再多聽兩句她肯定會受不了、肯定會在上官浅面前失態,所以…她乾脆默默的退了下去,去取繃帶了。
「惜音…」本來看上去好像一副理所當然的由著未婚妻擺弄的宮遠徵突然停下了話題、伸手揪住了惜音的袖子:「你去哪?」
「遠徵弟弟還真是離不開溫妹妹阿。」本來因為宮遠徵的話而不自覺染上幾分感傷的上官浅輕浅一笑,眼底帶著些許戲謔。
宮遠徵微微噘起嘴,有些孩子氣的嘀咕著:「…為什麼要分開?夫妻一體…惜音既然是我的新娘,和我待在一起才是正常的吧。」
上官浅怔愣好一會兒,直到惜音離開去取繃帶為止她都沒再說話。
當惜音從角宮取了繃帶回來時,上官浅和宮遠徵還在對話,惜音默默的站在了轉角處,這個位置恰巧可以將廊庭裡的畫面看的一清二楚、甚至聽到兩人的對話,但對方如果不特意看過來,幾乎不會發現惜音。
上官浅和宮遠徵的最大交集就是宮尚角,所以他們倆人不意外的正在討論宮尚角。
其實…從第三者的角度看、從遠處這樣觀察,上官浅對宮尚角的喜歡,即便沒有直白的說出口,又何嘗沒有從眼睛透露出來?
上官浅…希望你,不要讓我們失望啊…
宮遠徵:「在哥心裡,朗弟弟是最重要的…但沒關係,就算在哥心裡我只能排第二也沒關係了,我有惜音了!我也有把我排在心裡第一位的家人了。」
溫惜音、上官浅:你明明就超在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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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正文.第48章 朗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