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河边看着路上的车子呼啸而过,发出轰隆隆的回声,路灯的光有些昏黄,这样的河水一定很冷,那种刺骨的冰凉。
进入了6月,空气都变得紧张起来,黑板上的倒计时已经从三位数一下子就变成了个位数,但是对于我来说,依旧显得那么漫长,因为三年了,无数次的想逃离,压抑、屈辱、暴力,似乎对于我来说,每天都活在折磨和煎熬当中,同学们每天看我异样的眼神,没有朋友,我除了用学习和远方来支撑自己,我想不到别的办法,我一遍一遍告诉自己“离开这里,一切都会变好”。
而这几年我也明显的感觉到外婆日渐衰老,她放佛为了我,为了我这几年的学费操碎了心,亲戚邻居该借的也都借到了,我知道,大学的费用不能让她再负担了,她是这个世上唯一爱我的人,我不能失去她,所以在报考的时候,我选择了学费全免的专业,虽然不一定是我喜欢的专业。
高考那天,外婆从村里过来送我去考试,她的头发有些花白了,站在人群中显得那么的矮小,她满脸的高兴朝我挥着手,嘴里学着那些家长的样子喊着“北北,加油!”,那一瞬间我的鼻子有些酸了,我转过身时悄悄的对自己说了声“外婆,我会的”。
高考过后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点,我躺在门前大树下的摇椅上,看着一群小孩的打打闹闹,偶尔也会有小孩手里攥两毛钱跑过来递给我买一根冰棍。
小卖店是我在上高一的时候王二叔帮着外婆开起来的,王二叔家里养猪,总会开着拖拉机进城卖猪,他说现在各村都有了小卖店,就咱们村还没有,买个日常用品一点都不方便,都是他帮着从城里往回捎货,正好我家的位置又在村里中间临路边的位置,看外婆一个人在村里也没什么劳动力,就帮着搞起了这个小卖店。外婆经常和我说,以后出息了,一定要报答王二叔,因为高中我大部分的生活费都是来自这间小卖铺。
“北北,考得咋样?二叔可等着喝你高中的喜酒呢”王二叔一边把车上的货卸到小卖店里一边笑着和我说。
可能这几年在学校的缘故,我变得沉默腼腆,不像小时候那么活泼了。
记得小时候有一次在河边玩耍,看到王二叔正站在河边尿尿,我把手里的“鞭炮”点燃丢了过去,吓得王二叔裤子都没提上就掉在了河里,还好村里的男人没几个不会游泳的,每到夏季来临,总会看到一群光着膀子穿着短裤的男人在河里游泳,其中就有王二叔一个。
后来听说,王二叔回家后发了高烧,三四月的河水还是很冰冷的,加上又被我吓了一大跳。那是从小到大外婆第一次打我,哇哇大哭的我被外婆拽到王二叔家道歉,二婶也并没有责怪我,和外婆说“男孩子有几个不淘气的”,临走时二婶又把外婆拿的一筐鸡蛋还了回来,摸着我的头说“娃,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拿回去给娃吃吧”,那一瞬间,我仰着头看着二婶的脸,这应该就是母亲应该有的样子。
“二叔,亮哥回来了么?”我低着头并没有回答王二叔的问题而是反问道。
“那小子,出去三年了都没回来一次,估计早把这个家忘到屁股后去了,你以后有了出息,可别忘了经常回来看你外婆”王二叔的语气里充满了对亮哥的责备,但是我却听出了满满的想念,我点了点头,没有回话。
亮哥是王二叔的儿子,我比他小两岁,便叫他“亮哥”。亮哥其实应该还有一个哥哥,名叫王大亮,可是在他五岁的时候因为一场高烧导致脑炎,那个时候村里还没修路,进城的路非常难走,还没送到医院就没了呼吸,后来又过了两年又有了亮哥,因为可能王二叔一家对死去的孩子心怀愧疚和想念,便给亮哥起名叫“王亮”,而村里很多人都叫他“二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