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淮中南路。
暴烈的电音鼓点响彻上空,来往人潮窥伺每一处角落,共同造就繁华深夜。
任启秋在这里的一家夜店做巡查,除此之外为了赚钱,还会做一些额外的“节目”。
“秋哥,A3的客人要求‘那个’,经理让你过去。”和他同样穿着的寸头男人走向正在执勤的任启秋。
“嗯。”
任启秋清楚他被安排了什么,和寸头交换了位置后,匆匆走向舞池后方的卡座区。
在过去之前,他特地按照大多数客人所喜好的那样,将左手的袖子拉高几分,露出银色的金属腕表,表盘上的冷光会在镜头下不断闪烁,着重强调那只强劲有力、骨节分明的手。
夜店内场此刻突然换了音乐,似乎是为了迎合客人的喜好。在暧昧性十足的曲风下,各色炙热的视线都齐齐瞄准正在步入A区的高大身影,期待他能带来某种心跳加速的画面。
而在A3的卡座里,他需要配合的“男主角”已经就位,正被反手绑住,跪在茶几上。
耳机里不断传来经理催促的声音,于是他快步走过去,在镜头和起哄声下抓起跪在面前的漂亮男人,掐住他的下颚,单一只手就遮住他大半白皙纤细的脖颈。
而这时,场内的音乐正好逐步推进到**。
作为Alpha的他像上位者一样居高临下地审视着这个弱小猎物,似乎只要稍稍用力就能将他粉碎。
他接过身边递来的洋酒,将瓶口对准被他压迫到微张的小嘴里。源源不断地液体进入猎物的喉咙,也不给予任何喘息的机会。那张像小鹿一样可怜动人的脸揉皱在一起,眼泪和酒液不受控制地从眼角、嘴角溢出,滑过他的虎口,最后汇集在地上。
“我也要!我也要!”
任启秋开了个好头之后,离他最近的女客人被氛围感染,激动地跑上来接替了他的角色。
他抬头看向站在吧台处的经理,见对方没有继续的指令,于是他拉下袖子,逆行在那些挤过来凑热闹的客人中。
“三、四、五……可以啊那家伙,这票赚大了。”接替任启秋站岗的寸头数着远处酒保不断送进人群的洋酒,语气中不乏羡慕。
任启秋没有搭理他,视线重新落回A区的卡座,眼见经理又带着几个纤瘦高挑的Omega挤进人群,看样子是去分摊“火力”。
在这之后就不再有他的任务,于是做完今天最后的清场工作后,任启秋便返回休息室换上运动服。
他习惯在工作过后从店里直接晨跑回家。
现在这份工作对外表十分看重,就他目前的情况来说,晨跑回家是他能维持身材的高效又免费运动。
不过他刚跑到家门口,就被一群搬家工人挡住了路。
他一边躲开那些庞大的纸箱,一边往楼上走。直到看见那些搬家工人出入的是自己家门,他这才想起房东前几天说过有新房客要搬进来。
他目前住的是个两室一厅的合租房。上一任室友因为工作调动搬走,隔壁的副卧一直空了三个多月无人问津。
“师傅剩下的摆外面……”
听到有人进屋的动静,客厅里的男人从层叠纸箱中站起来,正好和刚进屋的任启秋撞上视线。
新搬来的房客倒是长得漂亮,巴掌大的脸藏在碎盖狼尾中,五官精致立体,像是异邦人,而深邃的眉眼之间却有那种典型的Alpha气场,天生自带高人一等的傲气,一眼望过来就把他推出了同一等级。
不过他虽顶着一副美人相,个头却比任启秋还高上几公分。那副宽肩窄腰的身型无法被宽松休闲装遮掩,长期健身的痕迹若隐若现,浑身散发着优质Alpha的气息。
在任启秋打量他的时候,新房客率先迈过纸箱朝他走来:“你就是和我合租的任先生?”
“啊?”任启秋先是明显一愣,随后将视线从他脸上移开,又含糊了一声,“啊。”
一向沉稳的他难得会像现在这样失了分寸。
“我叫凌千盛。要搬的东西稍微有点多,先放外面几天。”
凌千盛似乎对他这样哑巴式的回应并不在意,自顾自地也不和他商量就直接交待起来。
“哦。”
任启秋倒是无心在意这些。他眼下只想在客厅这些杂乱的箱子里规划出一条快速安全的逃脱路线。
“对了,你……”
凌千盛正想说些什么,但屋外的搬家师傅打断了他。
“靓仔,这几个箱子放哪儿?”
“放门口。”
凌千盛的声音冷了下去,这次他直接越过任启秋,对屋外的工人吩咐道:“剩下的都放外面。”
等他说完再回头,任启秋已经不打招呼就往屋里逃。
他这一路跑得匆忙,中途几次抬脚都撞到纸箱,疼得他也不敢多有逗留。
他虽然面上板着一张脸,不苟言笑得像个正经人,但是内心已经经历了一阵又一阵的狂风暴雨,此刻更是慌得不行。
他关上房门之后,整个人都是木的。
他确实没想到,新搬来的房客会是以前暗恋过的Alpha。
对方看样子已经不记得他了,但是最开始就因为脸而喜欢他的任启秋怎么可能记不得他。
从进屋看见他的第一眼,任启秋就认出他了。只是名字还没从他口中说出就突然演变成了一场自我介绍。
任启秋的心变得有些空落落的,他好像从十七八岁的自己手中扔掉了什么。
但是他又不死心,他不觉得凌千盛会忘记他。
那时候在高中,他是比凌千盛大两届的学长。因为在同一个社团的缘故,任启秋作为带教,自然就和他熟络了起来,时常都一起泡在美术教室里。
虽然他们相处的时间不长,但至少也有半年算是形影不离,怎么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完全把他当作陌生人吧?
看见镜子里的自己一脸苦相,任启秋也没想到这么大年纪了还会这么脆弱。
不过,他不觉得自己是个很矫情的人,只不过需要点时间去消化那些冲击。
等他再次从颠倒的睡眠时间中醒来,他比之前冷静了许多。
他开始自我安慰,他们现在是十年后重逢,那半年相较而言连个整数都没有,确实不值得在凌千盛脑海里留下什么痕迹。
于是,他变得毫不在意,就好像从没接受过那些冲击。
“叩叩。”
这时听见敲门声响起,任启秋又爬起来过去开门。
“我想和你聊聊同住的注意事项。”
凌千盛站在门后,脸上依然是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神情,连语气也是那种命令式的傲慢。
“好。”
任启秋跟在他身后,发觉沙发和茶几那边已经被他整理出来,虽然看过去像一片被纸箱包围着的“绿洲”。
“坐。”见任启秋还站着不动,凌千盛像主人招呼客人一样对他说道。
任启秋没说什么,将高大的身躯都挤进单人沙发里,有意不和凌千盛过多接近。
凌千盛靠在沙发扶手上,侧头看向他:“我听房东说,你是晚上工作的?”
任启秋大概猜出他的用意,便解释道:“对,我一般都是晚上9点左右出门,第二天早上7点左右回来。我早上进来只会路过客厅,你要是觉得吵,我会再多注意点。”
“没事,等你回来我大概也醒了,我这学期都是早上第一节有课。”
“有课?”任启秋下意识脱口而出,但话一出来他就觉得有些越界。
凌千盛倒是不介意:“嗯,我在附近的美大读研。”
“哦。”
任启秋虽然仍旧板着张脸,但心里着实替他高兴,他选了一条非常适合他的路。
这时,凌千盛突然将话题指向了他:“你呢,什么工作要干一个晚上?”、
任启秋原本不想透露过多的**,但为了让自己死心,他还是有意把那份窘迫都揭露。
他没有任何的隐瞒,沉下心开口道:“夜场的保安。”
“Alpha去做夜场保安……高级俱乐部?”凌千盛没有说些什么鄙夷的话,只是思索了一会儿后又问向他。
“不是,普通的夜店而已。”
“普通的夜店请你……”凌千盛重复着他的话,很快就得出一个结论,“给的很多吗?”
“嗯。”任启秋这次重重地点了点头,心里赞赏凌千盛这种一眼道破真相的能力。
他工作的店里看中了Alpha的优势和外形,给出了他高于市场价两倍的薪酬。
见他这个反应,凌千盛又下出一个结论:“你很缺钱吗?”
“还好。”任启秋心里有些纳闷,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
不过,所幸凌千盛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主要作息上没什么问题,其他也就没什么了,客厅的东西我这几天会整理好。听房东说你住的主卧带浴室,那客厅这边的就给我了?”
任启秋点点头:“可以,之前一直都是住副卧的房客用的,他搬走之后我也没用过。”
“好,其他地方到时再看着分区吧。”凌千盛说着,看到茶几上的外卖,便转头看向任启秋,“你吃饭了吗?我点多了,一起吃点?”
任启秋看出他心情不错,连同自己的心情也跟着变好。
但尽管这样,他仍是拒绝了他:“不用。”
“那你吃什么?自己做饭吗?”凌千盛突然来了兴致,边进一步问他,边下意识看了眼被他的箱子堵住的厨房。
“我等饿了再说。”任启秋不想和他更近一步,便想方设法后退。
“哦。”
凌千盛也耗尽了耐心,回应了他一声后就提起外卖回屋。
见凌千盛关上房门,任启秋顿时松了一口气。
强装自己不认识他还真的挺累。
有几次他差点就想和他套近乎,逼问他还认不认得高中时有个学长叫任启秋的。
但是,他都忍住了。
他也清楚他对凌千盛的在意和以前那种单纯的喜欢不一样,反而只是介怀他不记得自己这件事,并对此感到有些不甘。
仅此而已。
他在他身边会紧张,那也只不过是以前的习惯和回忆影响他做出无法控制的生理反射。
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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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