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就有人将虞府三姑娘认亲的消息放了出去。
虞明诗知道的时候正在用早膳,席玉在一旁研究着桌案摆着的香炉。
“我看这八成是你那便宜爹放出的消息。”席玉昨天虽然没跟她一起去寿光堂,却清楚的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席玉可是流火阁中出了名的会说话,来虞府不过才几天,已经跟丫鬟们混熟了。
“你说那老太太是什么意思?不想你进门?”席玉放下香炉,凑到虞明诗跟前,
“阁里的消息不是说虞家上下都很喜欢这三姑娘吗?”
“邱若雪。”虞明诗将最后一口粥喝完,“查查邱若雪,听虞川和老太太的意思,邱若雪的死或许有蹊跷。”
“有蹊跷?”
话音刚落,门口传来脚步声。虞明诗示意席玉闭嘴。
“生生,你在用早膳吗?爹能进来吗?”虞川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带着几分焦急。
席玉要去开门,被虞明诗拦住了。
“我去。”
虞川见女儿亲自给他开门,面上的怒意消了许多。
“生生,一会让下人们给你收拾收拾,别住这个院了。”
“啊?”虞明诗有些惊讶,“怎么了?”
“我说了你莫怕,院西边那片林子进了贼人。”虞川冷哼一声,“好几棵树上都有人隐藏的痕迹。”
虞明诗身后传来零碎的咳嗽声。
“这就是你在青州的朋友吧?”虞川朝房里看了一眼。
“将军好,我叫席玉。”
“爹。”虞明诗犹豫着开口,“我在这儿住着挺好的,要不别换了。”
虞川饶有古怪的看了她一眼,“你不怕贼人?”
“有爹在府守着,什么贼人不识天高地厚敢来将军府?”虞明诗装作颇为得意的样子。
虞川看了她几眼,还想说些什么,最后也没说出口,“那我给你多派几个护卫来。”
“你还没好好梳洗吧,爹不打扰你了。”虞川从身上取下来一个钱袋,“你待会和你朋友去街上好好玩一玩。”
“我听说了,老二怕你不安全,便拘了你好些天,现在爹回来了,放肆去玩吧。”
虞明诗接过钱袋,上面精致的刺绣与虞川的形象不是很符。
见他走远了,席玉凑过来。
“你是觉得那林子里有问题?”席玉将门关上。
“只是猜测,问问梧明有没有在里面发现什么,等找到机会,咱们去查看一番。”虞明诗转过身,弯腰将钱袋挂在席玉腰间,
“青梨说,这府中的下人没有超过十年的。”
席玉想了想,“你是说,邱若雪死后,这府里的人都被换了。”
“应该是。”虞明诗将头上的发簪拆下来,束成高高的马尾,“梧明住哪儿啊?”
“就在西城的一个客栈,好像叫金元客栈。”席玉拣起一块点心放进口中。
“咱们在盛京不一定要待多久呢,别让他住客栈了,一会出去寻一处院子吧。”虞明诗手上戴着一枚红玉戒指。
“那我也可以出去住吗?”席玉听到要买院子瞬间激动起来,“在这虞府每天都得处处小心,让我也出去住吧。”
席玉,梧明和留在青州没有跟着来的归秋都是她的心腹,是同她共生死的朋友。
“行。”虞明诗从衣柜里翻出一件鸦青色翠竹暗纹长袍。
“这件好看哎,比那些花花绿绿的好多了。”席玉在一旁点评到,“你穿这个出去没准会有哪家小姐抢你当赘婿呢。”
“滚蛋。”
朱记钱庄
朱记是大宋首富,钱庄遍布全国,虞明诗这些年的银钱也全都存在了朱记。
“公子,是要取银子?”朱记的掌柜,向来是眼睛长到头顶上的。
“掌柜的,跟您打听个事,这盛京买个一进的小院要多少银子?”
掌柜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她身后做女子打扮的席玉,眼神中带着鄙夷。
恐怕是背着正头娘子在外养外室的纨绔子弟。
心中虽是鄙夷,但还是回答道:“若是在西城,二百两就够了。”
“二百两,这么贵?”席玉惊呼一声。
“这位姑娘,反正有公子给你付钱,你又何必嫌贵呢?”掌柜低下头将算盘噼啪作响。
“嘿,你什么意思?”席玉有些气愤。
虞明诗将戒指摘下递给掌柜,“取五百两。”
掌柜接过戒指随意看了几眼,更是不屑,“公子是不是拿错信物了,这东西在我们朱记不管用。”
虞明诗笑了笑,“掌柜不妨再仔细看看?”
见她一幅胸有成竹的样子,掌柜又仔细看了几眼,还是未曾看出什么特殊。
想了想,对着日光看了看,原本光滑的戒指竟透出了锦鲤的图案。
这样的工艺,他好像听说过,再去翻册子,确实有以红玉做信物的。
“失礼了,大人。”
完了完了,这是流火阁的人,谁不知道这帮人连皇帝都不放在眼里,想杀谁就杀谁,偏偏皇帝还动不了他们。
“他认出来了?”席玉看着先前趾高气昂的掌柜现在慌张的样子。“不会出什么事吧?”
“能出什么事?他敢说出去吗?”虞明诗嗤笑了一声。
五里巷
“这位公子,您看看这院怎么样?”房牙子推开落了灰的门。
“北面正房,三间,两侧各一间耳房。东西各三间厢房,里面家具也是齐全的。”
虞明诗先进去,席玉紧跟其后,梧明慢悠悠的在后面跟着。
“挺好的,一百八十两?”虞明诗腰间系着的环佩叮当作响。
“对,这家主人要南下了,急着将房子出手,要不价格也不能这么低。”
“明日就可以去官府登记房契。”房牙子又补了一句。
“这么急?”席玉将胳膊搭在梧明肩膀上,却因为身高不够有些吃力。“这怕不是凶宅吧?”
“当然不是,姑娘若是不信,可以去找街坊四邻打听打听。”这房牙子是个中年男子,胡子有些白,听了席玉的话捋了捋胡子。
“成,就这儿吧,你俩觉得呢?”虞明诗从北屋出来,“今天先付定金,明日到了官府在一并付齐。”
“好。”房牙子交代了几句会面地点,将院门锁上便离开了。
“我看这儿真挺不错的,就是临街,吵了点。”席玉嘀咕道。
三人刚出巷子,就听见吵嚷声。
“少爷?少爷!你没事吧,别吓我。”路中间一个小厮拼命摇着怀里的人。
虞明诗见那小厮喊的实在是撕心裂肺,便想上前查看。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那人双目紧闭,面色发白,嘴唇发黑。
“啊,我寻思鬼呢?”席玉跟上来,吓出了声。
虞明诗并未回她的话,而是蹲下替那人把脉。
片刻,她回头看向席玉,“带针了吗?”
“带了。”席玉从发间摸索出一根针尖已经黑了的银针递给她。
“有没有没毒的?”虞明诗无语凝噎。
“有的。”席玉尴尬的笑了笑,从腰上解下一个荷包。
“你是什么人?”那小厮像是才回过神,将自家少爷的胳膊从虞明诗手里抢走。
“医者,看不出来吗?”虞明诗一边回答一边将针拿出来。
“不行,你不能……”小厮阻止的话还未说完,虞明诗已经将针扎了进去。
“他中毒了,不施针护住心脉,活不到日落。”
“啊?”小厮一听,竟是双眼一翻昏死过去了。
席玉站在旁边还没来得及躲,就被两人砸了个正着。
“不是,他俩都晕了,咱们还管吗?”席玉将毒针插回发髻里。
虞明诗看了看周围围着看热闹的人,厉声道:“问问有没有人认识他们两个。”
“我知道,这是朱府的小少爷。”一个拿着杀猪刀的汉子冲虞明诗喊到。
他们刚才可都看见虞明诗身边的丫鬟从头发里拿出一根毒针,就算是想看热闹也不敢离的太近。
“梧明,扶着他俩,去朱府。”虞明诗起身。
初到盛京,她本不该多管闲事,但朱家乃是首富,若是能搭上这条线,对她日后查身世也有帮助。
“你别暴露了。”席玉拽住虞明诗,摇了摇头。
“针都施了,怕暴露也晚了。”虞明诗拍了拍她的手安抚,“没事,我到虞府当天就说了我会医术。”
旁边二楼上,周淮之眉头微蹙,盯着楼下几人,放下茶杯。
“去,查查这虞三姑娘在青州的事。”
朱府
朱夫人原本正同账房伙计对账,听了门房来报的信,急得连账本都没来得及放下就跑了出来。
“我儿子怎么样了?”她一把推开梧明。
小厮这时也醒了,“夫人,我与少爷正要去墨宝斋给老爷买砚台,少爷说不想坐马车,走到一半,他就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那小厮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说着说着哭了起来。
“这位公子给少爷施了针,说少爷中了毒,不解毒就活不过今天。”
朱夫人狐疑的打量了虞明诗几眼。
“让管家去多请几个大夫来。”随后才正眼瞧她们,“多谢几位救我儿子,这锭银子就当做谢礼吧。”
身后的丫鬟闻言递上来一锭银子。
“怎么,朱夫人不信我们主子?”席玉见梧明被推了本就窝火,如今看朱夫人的样子更是生气。
“这……”朱夫人回头看了眼丫鬟。
丫鬟站了出来,“我们家少爷是老爷夫人的独子,公子如此年轻,于医术上怕是差些。”
“切,你们以为金蚕蛊是谁都能解的?”席玉一把拉过虞明诗和梧明,“信不过我们,好像我们非要给你家公子破蛊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