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歌漫行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黑漆漆的洞口透进几丝光亮，二人走进去，像是要被吞没了一般。道路通往地下，越是深入，越是宽阔起来，水声也越来越大了。

走到尽头的时候，先贤惊讶地发现这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本应该有一阶楼梯的，顺着楼梯下去就是宽阔的类圆形场地。但是现在这一切都被一个巨大的泛着紫光的地底湖泊所取代了，周围多出的八个洞口不断涌出水流，向这个地底湖泊击打而去。在这里的一切无不透露出诡异，但是阿银却没有任何想要惊讶一下的意思。

“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下去看一看。”阿银询问着。

“你一个人下去太危险了，我不放心，我与你一同去吧。”

“也对，一个人太危险了。”阿银看了看先贤。

先贤褪去衣物，伸出手，阿银化作一条银螭，盘在了他的手臂上。紧接着先贤扑通一声跳入水中，而后便是长久的寂寞，水面上只有倒挂在溶洞上的石笋水滴滴落而留下的阵阵涟漪了。

不一会儿，一个一身玄衣的男子从其中一个洞口掀开了水帘走了出来，他额间有一金色印记，深不见底的眸色，好似将一切黑暗都吸引过去了，他沉思片刻后打开了随身携带的玉髓盒，捧着微微发着白光的种子撒向了神秘的紫色湖泊之中，之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先贤潜入湖泊之后，几番搜寻，未见异常，就在他快要准备上浮的时候，发觉了这个湖泊底好像有漏洞。他小心翼翼地游向那里。还没有等到他靠近，那个漏洞好像长了眼似的向他袭来，他条件反射的想要把手臂上的阿银丢朝一边，但阿银死死地盘在他身上。最后二人一同被这个漏洞所吞噬了。

二人被恐怖的压力逼迫着，掉入了一片空白之中。先贤对于世界的感知全都消失了，阿银的灵魂在先贤的眼中，成了一团混沌。星星点点的紫色，从顶空飘落，阿银从先贤的手臂上爬下来，化做人形。那飘落的星星点点的紫色，逐渐在二人脚下堆积起来，然而，先贤并没有发现，只要是落在了阿银皮肤上的，全部都凭空消失了。

“方才，为何不走？”先贤问阿银。

“前路漫漫，想陪着你看到尽头。”阿银面不改色地说出这种话。从来没有人对先贤说出过这种话，所以他不知道这话还应不应该有其他的什么含义。

“虽然我现在感觉很不好，但是不要担心。”先贤得到回答之后也没有想要继续追问的意思，只是习惯性地对身边的人进行安抚，尽管身边的人可能并没有那么慌乱。他接住一捧飘落下来的紫色，发现是些闪烁着的细碎玉石，只觉得这个东西似乎有着什么力量在逼迫着自己靠近它。

阿银这次没有回应什么，他只是看着低着头的先贤，先贤只着一单衣，还滴着水的乌黑头发上闪烁着紫色，眼眸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变为原来的淡淡金色，他真的很好看呀，阿银心里是这么想的。

正当他想伸手抚去先贤头上的玉屑之时，这漫天飞舞的紫色停止了动作。一头银发的男子从远处走来，一身白衣，不管离再近，都不能看清他的面容，这才是真正的一片混沌啊。

“我等你很久了，先贤大人。”他行了行礼。

“何出此言，我们不曾见过。”先贤捏紧手中的紫色玉屑。

“我知道你有一件想找的东西。”银发男子回道。

“代价是什么？”先贤平静道。

“没有，等你走遍山河，自然就找到了。这里，相当于一个起点，路途遥远，望珍重。”语毕，眼前的所有东西都破碎了，二人回到了溶洞里。

脚下踩的是实地，湖泊消失了，所有东西变成了原来的模样，那个螭的雕像似乎变大了一点，其下的紫色脉络愈发深沉。唯一能证明刚刚不是幻象的，只有先贤手中硌得他发疼的玉屑了。

还没有等他们反应过来，地动便发生了，阿银紧紧护着先贤向洞壁靠去。良久，地动停止，地面以雕像为中心，裂开一个大口，深不可测，紫色脉络连同雕像坠入洞内不见踪影。溶洞顶出现了一丝丝裂痕，石笋开始掉落，先贤与阿银闪身回到台阶上，先贤顺便烘干身上水汽，穿上衣服。状似液态的泛着紫光的物质开始沿着裂纹生长，最终，整个洞内变得明亮起来，地面上的大坑也逐渐隆起，变为一处普通的平地。

“阿银，我们走吧，你带我逛逛白天的柰城吧。”先贤眼中难掩失望，转身离去。

阿银深深地看了一眼洞内的景象，白衣男子凭空出现在洞中央，向他挥手道别： “答应你的事我做了，你以后可要还的哟，虽然，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最后白衣男子留下一串笑声在阿银脑海之中后便消失不见了。

阿银不多做停留，旋即跟上先贤。

走在残阳斜照的道上，二人回到柰城，将药草换了钱之后，阿银带着先贤去了自己经常去的那家羊肉馆，两碗羊汤二斤肉，二人与店中的人格格不入，但也没人去刻意关注他们，只是和酒友笑谈着些趣事。

“这家老板十分豁达，熬的羊汤也是当地一绝，看着是个普通人，其实是个散仙。可惜的是行踪不定，今天没有碰到，要是有机会碰上，我们可以再来。”

“嗯。”先贤轻轻吹走飘在汤上面的油花，喝下一口，原本失落的心情都被愉悦取代了，果然，食物就是一样很奇怪的东西。他抬起头笑着对阿银说： “果然很好喝啊，开始期待和那位老板见面了。”

阿银看着先贤露出笑容，心里一块重石也落地了，跟先贤讲起来自己这一路而来的所见所闻。

“我们在的这个地方是君影国的边界，夜都是中心，那里有全国最好的糕点。”

“哦，是吗，那一定要去好好尝尝。”先贤弯着眼笑着：既然这样，那就任性一次，满足你的要求吧，想一起看到尽头是吗？刚刚在漫天飞舞着紫色玉屑的时候，说出那样的话，不管是什么要求，背后是什么理由，都不想再深究了。尽管是被骗，那又怎么样？至少那句话，是真的。要绕多大的圈，他都愿意，就让他自私这么一回吧。

就在阿银停顿的时候，他就扯了一方衣角，小心翼翼地将无意从空白空间之中带出来的东西包裹起来，放在怀里了，上面的气息他是再熟悉不过的，但是既然不想被找到，那就假装没有发现吧，毕竟就算不是阿银的缘故，自己也不甘心就此折返，要解决自己心中最大的疑虑的途径也就是要了解一切的全貌罢。

天色暗淡下来，天边的云霞翻出最后几抹颜色，最终还是隐没到黑暗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