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考那天,考场座位是按入学成绩排的,江颂在第一考场,陈榆初在第六考场。
陈榆初去考场之前,江颂对她说:“初初,我们下次争取都在本班考试。”
第一考场也就是一班,顺序是依次往后排的。
陈榆初不理解,“为什么?”
他是想让她考的好一点么?
江颂笑着说:“因为在一个考场,我写完就能看着你发呆了。”
陈榆初小声说了一句神经就背上书包走了,江颂还是捕捉到她眼中闪过一丝慌张。
到了六班,陈榆初找到自己的座位号后坐下,她脑子里浮现刚才江颂对她说的话。
“我们下次争取都在本班考试。”
……
考完上午,中午学生们回了各自的班上午休。
一见面江颂就问,“这次语文写完了没?”
陈榆初沉默了一下,“写完了。”
“那就行。”
陈榆初忽然想怼他,“写没写完关你什么事。”
江颂被她这样一说,他靠着椅背抬头对着陈榆初笑,“想跟你一个考场啊,所以我在算我俩的分数。”
陈榆初不以为意,“你最好算到高考,看看我俩能不能上一个大学。”
陈榆初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江颂较起了真,“你想跟我上一个大学?”
“?”
“没有。”
“我刚都听见了,你说我俩上一个大学。”
“……”
陈榆初懒得跟他争了,“你爱咋想咋想。”
江颂已经自动忽略掉这句话,他还在那乐呵,“想跟我上一个大学直说嘛,大学老师就不抓谈恋爱了你知道么?”
回应他的是一个无情的背影。
“……”
下午考的是数学,陈榆初做完之后觉得没什么难度。考完后江颂看了眼陈榆初的卷子,她大题的步骤在卷子上只写了零星半点,江颂大约估了个分。
两天的月考结束之后,江颂已经估完了他和陈榆初的分数,下次在一个考场没问题。
他心情大好,放学后对陈榆初说:“这两天都没怎么好好看你,可想死我了。”
“……”
陈榆初说:“月考之后老刘会换座位的。”
“?”
江颂心想:该死,怎么办这茬给忘了。
“你跟谁坐都行,只要不是跟谢淮年。”
陈榆初觉得这人是有点小心眼在身上的。最近谢淮年因为成绩下滑,被各科老师轮着请到办公室喝茶,他忙着补课,找陈榆初的次数也少了很多。
只有江颂一直不放过他。
两天之后,月考成绩公布。江颂以七百一十二的总分比陈榆初高了七分,坐稳了第一名的位置。
好在两人都挤进了年级前五十,下次考试也能分到一个考场。
但是班级第二的陈榆初仍然脸黑了一天。
某人还故意来陈榆初面前贴脸开大,“初初啊,这次班级第一是我,该你答应我一件事了。”
陈榆初懒得理他,“我都说了我不跟你玩那个幼稚的游戏。”
谁知道江颂会出什么鬼点子。
江颂说:“你这周末陪我去摘橙子吧。”
陈榆初愣在原地。
“老周朋友开的果园又到了成熟期,他说现在的橙子很甜。”
“行么?”
陈榆初忘了自己是怎么莫名其妙答应江颂的,她只记得答应之后,江颂很开心的笑了。
回家之后,江颂给老周甩去一张成绩单。
[/]让你联系的果园你联系了吗?
-早就联系好了,这周末就去。
[/]你知道我会考到年级前五十?
-你一直都有这个能耐。
江颂笑着回了一句谢谢。
……
隔天,老刘就把新的座位表排了出来。
许穗去办公室的时候瞄到了,她一进教室就大声说:“榆初,你这次和江颂坐在一起!”
声音落进谢淮年耳中,他向那边的两人望去。
陈榆初沉默了,江颂也有一瞬间不相信,他说:“你没看错?”
“我看的真真的,榆初还坐在这个位置,你坐到我这了。”许穗说。
谢淮年看见,陈榆初脸上并没有不情愿的表情,他移开眼。
江颂喜上眉梢,他戳了戳陈榆初的后背,“老刘这次真给力,知道我怕你跟谢淮年坐一起,直接把我俩排到一起了。”
下午课间,老刘抽空来教室换了个座位。
江颂在陈榆初旁边坐下,他从早上知道和陈榆初坐一起后,嘴角都没放下来过。
陈榆初无语的瞥他一眼,“…你够了。”
“你好啊,陈同桌。”
江颂迎着窗外照进来的阳光,笑着对陈榆初说。
江颂凑近说:“有不会的我可以教你,我包教包会。”
陈榆初声音很淡,“不用了,我就比你低七分。”
“七分,在高考,一分就能压死一万人。”江颂故用老刘的口气说。
“我看你的答题卡,你数学有道大题步骤可以再精湛一下,要不要我给你讲讲?”
陈榆初偏头看他,“我都没看到我答题卡,你怎么看到的?”
“我去办公室主动要看答题卡,顺便把你的也看了。”
“哦。”
江颂把自己的数学卷子翻出来铺到桌面上,“要不要我给你讲讲?”
陈榆初就算跟江颂过不去,也不会跟成绩过不去。
“你讲。”她说。
江颂扬了扬嘴角,拿起红笔开始边讲边做标记。他的思路很清晰,答题步骤也很直截了当,陈榆初听完后点点头,“我知道了。”
江颂看着身边姑娘认真的神情,笑着揉了把她的头。
“啧。”
这一行为也遭受到了陈榆初的白眼,江颂笑笑以此糊弄过去了。
谢淮年这次坐到了他们后方,陈榆初的位置没变,江颂换座位时满眼都是陈榆初,他俩都没注意到,身后有一双眼睛一直在盯着他们。
谢淮年在看到江颂摸陈榆初的头后,陈榆初只是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并无其他反应。
他齿间传来酸涩的感觉,放在桌上的手也不断攥紧。
自从和陈榆初做了同桌之后,这种感觉也太妙了。
以前江颂只能看着陈榆初的背影发呆,现在一扭头就能看到这姑娘的小脸。
每次上课,江颂忽然扭头,看到陈榆初在自己身边时,莫名感觉很安心。
周末,老周来接他们去果园。
这次见面,陈榆初已经没那么拘谨,上车时老周给她打招呼,她也微笑着回一句叔叔好。
没想到江颂也找茬,“你见我怎么不笑呢?”
陈榆初说:“见你没什么好笑的。”
老周在后视镜中看到那个高傲的小少爷受了气又不能发泄,自己窝到车座的椅背上生闷气,老周眼角浮起笑意。
到了果园,老周叮嘱俩小孩,“注意安全,够不到就别执着了,”随后他看向江颂,“别像小时候一样,见树就要爬。”
江颂:“……”
在陈榆初面前,能别拆我台么。
看见江颂像吃了馊饭一样的表情,老周笑道,“你们去玩吧,老样子,我去喝茶。”
老周走后,江颂说:“老东西净拆我台。”
陈榆初还不忘补刀,“那么喜欢爬树是为什么?”
“行了啊你,再说就不礼貌了。”
陈榆初也没再损他,拎着篮子朝种甜橙的园区走,没走几步,江颂就屁颠屁颠跟了上来。
“陈榆初,你对橙子的态度是什么?”
上次她说喜欢的水果里,江颂记得没有橙子。
“还行,除了要剥皮。”
江颂笑道,“这么不想动?”
“嗯。”
这时,陈榆初的手机来了一条消息提示音,她把篮子放到地上。
-下周六家庭聚餐,在陈宅。
-态度好一点,别动不动就板着脸。
陈榆初下意识皱起眉,江颂看了眼她手机,“怎么了?”
“没什么。”陈榆初摁灭手机又放进兜。
可他明明看到她皱眉头的,她为什么不愿意把烦心事说出来,我们一起分担。
江颂没再问,既然陈榆初不想说,一定有她的理由,他如果一味的打破砂锅问到底,会被陈榆初烦。
江颂把话题扯开,“下周二是篮球决赛,你觉得我们班会赢吗?”
“不知道。”
“你来给我加个油,决赛冠军就是我们班了。”江颂眼里带着光,对着陈榆初笑。
须臾,陈榆初看到江颂头顶的一撮发被风吹起,立在空中。
“那你加油。”
“不是现在,是比赛前,你能来给我加个油吗?”
“现在加油,我怕油跑了。到时候加油更有效果些。”
*
摘完甜橙,老周带二人去吃了顿饭,又把他们完好无损的送回小区。
江颂依旧帮陈榆初把篮子提到家门口。
“我能进去么?”
陈榆初一愣,“你来干嘛?”
“我想帮你把橙子的皮削了,你不是不想剥皮嘛?”
陈榆初看着他,半信半疑的让他进去了。
江颂把外套随手搭在沙发上,他挽起袖子进了厨房。
陈榆初在一旁看着他,她见江颂把甜橙一个一个清洗好,然后在切菜台上摆好。
他回头问厨房门口的陈榆初,“有没有专门切水果的刀啊?”
“有,那个粉色刀把的就是。”
陈榆初说完后去冰箱里拿了两瓶果汁,一瓶递给了江颂。
江颂无赖道,“你喂我喝。”
“?”
“想得美。”陈榆初把果汁放到一边,自顾喝起自己的。
江颂扬起嘴角没说话,本来也是逗她玩的。
江颂用刀把橙子切成了四块,然后又把橙子皮剥下,去掉皮的橙子果肉被他放到了盘子里。
重复上面的操作又切了几个橙子,一个盘子里已经摆满了橙子果肉。
江颂把盘子给陈榆初,又拿了一把叉子,“给,吃吧。”
陈榆初接过,但没吃。
江颂好像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你有没有保鲜盒?”
陈榆初从柜子里拿了两个。
江颂又开始切橙子,边切他边说:“我再给你切一点放保鲜盒,然后搁冰箱里,你想吃的时候就有现成的。”
陈榆初一愣,她没想到他会考虑这么多。
“我先给你切两个保鲜盒,剩下的你想吃跟我说,我再给你切。”
“我怕不新鲜了。”
“听没?”江颂见陈榆初没理他,他又确认一下。
“嗯。”陈榆初点点头。
陈榆初看着保鲜盒里剥了皮的,切好的橙子果肉,她嘴唇动了动,却没说话。
江颂注意到陈榆初一直没吃盘子里的橙子,他扬了扬头,“吃啊。”
陈榆初用叉子叉起一个,慢慢送到了江颂的嘴边。
江颂动作一顿,陈榆初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你…给我的?”江颂声音都变轻了。
“嗯。”陈榆初看着他稍有惊讶的表情,点头。
江颂还有点不好意思了,让一个女生喂他吃东西。他勾下头把橙子叼进嘴里,咬了一口后,橙子的果汁溢满口腔。
好甜。
陈榆初忽然觉得气氛变得有些尴尬,她说:“我先去客厅了,厨房有点热。”
江颂看了眼厨房大开的窗户,低头笑了声。
陈榆初在沙发上坐正,又觉得身上很热,她起身去把客厅的窗户开到最大。
直到窗外的凉风灌到她身上,陈榆初捂了捂自己的脸,她又觉得自己的脸在发烫。
就这样,陈榆初站在窗边吹着凉风,不知不觉站了十分钟。
江颂走出厨房就看到这个场景,他说:“别吹感冒了,你站远点。”
“我热。”陈榆初丢下一句话。
“今天才多少度你就喊热,把你丢苏城待几天你就知道什么叫热了。”
陈榆初懒得跟这人扯嘴皮,她的视线落到江颂的衣领处。
他今天穿着白色T恤,领口松松的露出了一片白皙的皮肤。
“苏城那么热,你为什么没有被晒黑?”
江颂自己也不知道这个原因,他从小就闲不住,暑假更是和同龄的小伙伴在小区疯玩。
一个暑假过去,他的小伙伴一个个晒的像小黑泥鳅,这位却丝毫没受影响。
“可能因为我天生就白吧。”江颂笑笑。
“行了我走了,明天记得上课,我的同桌。”
江颂拿起沙发上的衣服。
陈榆初看了眼桌上的保鲜盒,“你不拿一盒?”
“本来就是专门给你切的,我不吃。”
“那你把盘子里的拿回去吃。”
陈榆初刚才从厨房逃走后,把盘子放到了餐桌上,之后一直在窗户边降温。
“行。”江颂知道这姑娘执拗。
江颂换完鞋后,陈榆初把盘子递给他。
江颂站在玄关处,“不说声明天见吗同桌?”
陈榆初看着他没说话,江颂无奈的笑了一下,“那我说。”
“明天见,陈同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