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江颂照例在楼下等陈榆初一起去上学。
陈榆初见到他后,还觉得有一丝尴尬。
江颂直接牵住陈榆初的手,“走吧,女朋友。”
后三个字他咬的特别重,陈榆初想把手抽走,“你别。”
“别什么?”
“有人看到怎么办?”陈榆初还有点心虚。
“看到就看到呗。”
“那你进了校园别牵我。”
江颂笑道,“肯定的,不然等着被抓。”
*
白天上课时,江颂跟以前没什么两样,就是目光一直锁在陈榆初身上。
下课陈榆初去接水,他也拿着杯子跟上去。连许穗都看出来了,江颂突然变的很黏人。
陈榆初说:“我跟他,那啥了。”
她一说许穗就懂了,“在一起了?”
“嗯。”
许穗激动地说:“谁表白的,谁?”
“他。”
“我就知道,他肯定忍不住先表白。”
上体育课,陈榆初遇到了湛赫之。
“我到体育场看看,帮学弟学妹们训练。”
陈榆初才想起来,湛赫之已经报送一本,现在都不用上课了。
“哦。”
湛赫之又说:“最近学习怎么样?”
陈榆初给了一个中肯的回答,“挺好的。”
显然湛赫之没有看过高二的成绩榜。
“挺好的就行,还有一年,加油。”
“初初。”
江颂拿着一杯奶茶站在陈榆初身后。
他和湛赫之对了一个眼神,随后垂下头给陈榆初插吸管,“给,你爱喝的云岭茉白。”
陈榆初不懂江颂为什么要加个前缀,她不知道那是说给湛赫之听的。上次湛赫之来给陈榆初送奶茶,都是随便买的。
“谢谢。”
“你刚去买的?”
江颂嘴角微微扬起,“不是,杨烁请假了刚来,让他帮忙从校外带的。”
三人就这样站在原地,江颂牵起陈榆初的另一只手,“你是?”
湛赫之笑道,“我是陈榆初的学长。”
“哦,学长啊。”
陈榆初看了江颂一眼,江颂的脸一点点沉下来,那双眸子又黑又冷。
她对湛赫之说:“我们先走了。”
湛赫之也没多说什么,“嗯,再见。”
陈榆初把江颂扯走之后,江颂冷哼一声,“再什么见啊,是拜拜。”
“你吃醋了?”
江颂大方承认,“就是吃醋了,哄吧。”
陈榆初嘀咕,“没醋硬吃。”
“你要气死我啊陈榆初。”江颂笑着捏了捏她的脸。
说着他抬起手看时间,“还有半个小时下课,怎么办吧。”
“什么怎么办?”
“你准备怎么哄我?”
*
艺术楼一楼的教室是专门用作考场的,不考试的话几乎不会有人来。
在一个教室里,江颂把陈榆初摁在墙上亲。
陈榆初一只手上还拎着奶茶,另一只手攥紧了江颂的衣领,
江颂的气息急促,他的唇离开了陈榆初的唇,拉开了一条银线。
“学长,叫的好亲切。”
陈榆初嘟囔,“我又没叫他学长。”
“之前他来找你老子都吃醋,知道吗?”
陈榆初没说话,她的胸前一起一伏,刚才江颂来势汹汹,她换气都难。
江颂发现,亲吻是一件容易上瘾的事情,尤其是和自己喜欢的人。
他亲了亲陈榆初的脸颊,“你怎么这么招人喜欢呢。”
“等会儿老师来了。”陈榆初看到他的衣领被自己抓皱了。
“谁来这。”江颂俯身刚要碰到陈榆初的嘴唇,外面突然闹哄哄的。
“那些抽烟的!给我过来!”
“不要以为自己躲在教室里我就找不到你!”
江颂想起来,“有好多人抽烟都来艺术楼这边,老师估计是来抓人的。”
“那怎么办?”
江颂回头一瞥,他看到教室角落有打扫卫生的工具。他递给陈榆初一个抹布,然后自己拿了一个扫把。
陈榆初看着江颂走出门,她也跟着出去。
江颂出了教室,对外面的老师说:“老师,来打扫艺术楼,除了擦桌子和拖地,还干什么啊?”
老师看到他俩后稍微震惊,她扶了扶眼镜说:“这些就可以了。”
“那我们打扫完了,谢谢老师。”江颂说罢要走。
老师拦住陈榆初,“你们有没有看到抽烟的人在这附近?”
陈榆初摇摇头,“我们刚来五分钟,没看到人。”
“好,回班吧。”
死里逃生后,陈榆初呼出一口气。她说:“以后在学校咱俩分开走。”
江颂也没想到老师会来,“还好我们机智,不然孤男寡女在那里指定说不清。”
陈榆初瞥他一眼,“你也知道。”
*
五月中旬,连城流行一种病毒,症状是发烧发热,咳嗽感冒。
江颂那天上完体育课,只穿了一件短袖,又是坐在风扇底下,一冷一热。
第二天,江颂没来上学。
陈榆初以为他迟到了,所以就没管。直到早自习老刘到班上,她交代同学,“最近感冒生病的人很多,大家都注意一点,不要中招了。”
“请假耽误的是学习,学习能耽搁么?”
陈榆初才知道,江颂是生病了。
她最近没有带手机上学,所以不能给江颂发消息。不然还能问问他怎么样了。
她听江颂说过,他父亲很忙,那谁来照顾他呢?老周吗。
陈榆初心不在焉的上了两节课,在大课间,她去办公室找老刘。
到了老刘办公桌前,陈榆初放低音量说:“老师,我要请假。”
老刘抬头看她,陈榆初本身就白,这时皱着小脸,嘴唇也毫无血色,看着一副病恹恹的样子。
“哪不舒服?”
“头疼,刚量的体温,三十七度七。”
老刘叹了口气,“你们现在这孩子,身子骨那么脆弱。”说着她从抽屉拿出请假条。
“请几天?”
陈榆初哪知道江颂几天才能病好,她说:“我好了就来。”
“家长电话填一下。”老刘把病假条递给陈榆初。
陈榆初填的是老周的电话。那天江颂给她了一张老周的名片,说有急事就找他。陈榆初闲得无聊,把老周的电话号码背下来了。
老刘说:“你成绩不错,老师不担心你。等病好了去找谢淮年把课程补起来,有不会的就问他。”
陈榆初点点头,“好的老师。”
她心里的是,我跟江颂都把后面的课程提前预习了,还不如让我教他。
出了办公室,陈榆初面无表情的擦掉嘴上的散粉。
刚才来之前,许穗特地给她铺了一层又一层的散粉,为的就是更像生病的样子。
陈榆初觉得,这是自己上高中以来,干的最疯狂最刺激的一件事。
前一年多的高中生活,她循规蹈矩,每天没有盼头也没有乐趣,除了学习就是学习。
她没有回班收拾书包,直接从楼梯间走了。
陈榆初先回家拿了手机,然后给江颂打去电话。
江颂见陈榆初给他打电话,还挺意外的。这个点,她应该在上课。
“喂初初。”江颂说着又咳嗽了一声。
“你在哪?”
“在家。”
因为生病,江颂的声音比平时还要沉重沙哑。
陈榆初皱起眉,“生病为什么不去医院?”
“我以前生病就是硬抗,睡一觉就好了。”
“知道了,挂了。”
“喂?”江颂看手机屏幕,那边已经挂掉了电话。他轻笑,“挂电话倒是挺快。”
江颂以为陈榆初还在学校,打电话要防着老师,所以没多想。他正准备喝口水时,看到杯子里的水见底,就起床去客厅倒水。
有人敲门,江颂以为是老周。
“我说了我不去医院。”江颂说着开门,陈榆初站在门外。
“你,你不是在学校?”
陈榆初看他还穿着薄睡衣,“你不多穿点?”
“不冷。”
她没说话,随后进屋。江颂还在问,“你怎么回来了?”
陈榆初把她的请假条甩给他,江颂一看,请假原因是发烧。
“你也发烧了?”
“没,我装的。”陈榆初把药放到餐桌上。
“为了回来照顾我?”
“嗯。”陈榆初拿出一个杯子准备给他冲药。
江颂嘴角扬起笑容,作势把她抱住,“你也太好了吧初初。”
陈榆初手上给他冲着药,“那天让你把外套穿上你不穿,生病了难受吧。”
江颂笑道,“不难受,看到你我病一下子就好了。”
“嘴贫。”
陈榆初直起身把杯子递给他,“喝了。”
江颂嘴角的弧度一点点拉直,“苦。”
“不苦不是药,喝了。”
“那我喝完,你有什么奖励?”
江颂的烧没退,刚才陈榆初摸他的额头还是滚烫。他虽是笑着,但看上去还是虚弱。
陈榆初不和一个病人计较,她语气柔下来,“你想要什么奖励?”
“等我好了,你亲我一口。”
反正没损失,陈榆初点点头,“好。”
江颂顺从的把药一口气喝完,他拧起眉,“好他妈苦。”
陈榆初又给他倒了一杯温水,“给,缓缓。”
她把江颂拉到床上去休息,给他掖好被角后,她准备出去,江颂拉住她的手腕。
“陪我。”
陈榆初又坐到他的床边。
见江颂没睡意,陈榆初跟他聊天,“你以前生病,都是硬抗的?”
“对啊,没人照顾我,我也懒得去医院。”
“我身体挺好的,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就感冒了。”
陈榆初轻声说:“超人也有累的时候。”
江颂笑笑没说话。
他又坐起身,把陈榆初抱在怀里,头搭在她的肩上,阖上眼。
陈榆初摸了摸他的头发。二人都没有说话,两颗心却越靠越近,彼此温暖着对方。
像是寒冬终于迎来春日的曙光,你我也得到了慰藉。
江颂睡着后,陈榆初给他关好了卧室门。
她给老周打去电话。
半个小时后,几位私人医生到了江颂家。
见到陈榆初,拎着医疗箱的医生开口,“你好小姑娘,我是周先生请来的医生,说是给江少爷打针。”
陈榆初点点头,“他在睡觉,跟我来吧。”
陈榆初先进了卧室,她把江颂叫醒,那群医生还在卧室外站着。
“我拜托老周喊了医生给你打针,你光喝药不管用。”
“他们就在门外,我喊他们进来?”
江颂还有点睡懵了,他下意识应了,“好。”
医生打针时,陈榆初站在旁边看。她以为江颂是因为晕针或者害怕才不去医院,没想到这人垮着脸盯着针头扎进自己的皮肤。
医生交代了几句就离开了,他们下电梯时,一个医生说:“刚那位就是江总儿子?”
“对,长得还真像江总。”
一个医生打趣。“江总儿子,能不像嘛。”
“那少爷虽然生病,但是眉眼间看得出几分戾气和狠劲,和江总年轻时有点相似,诶刚那个姑娘是?”
“少爷女朋友?”
“那姑娘长得白净水灵,要不说现在的孩子一个个俊秀的很。”
而医生们口中“眉眼间有戾气和狠劲”的江颂,正抱着陈榆初不撒手。
陈榆初也看出江颂刚才表情臭的很,她说:“你刚才怎么了?”
“没什么。”江颂闷闷的说。
“那你对医生们摆个臭脸干嘛。”
“他们是我爸私人医生,我见过他们。”
“这么不喜欢叔叔?”
“我只喜欢你。”
陈榆初没话说了,她让江颂靠在床背上,“等会儿回血了我可没办法。”
“中午想吃什么?”
江颂摇头,“没胃口。”
“我刚在你客厅看到了胃药,你有胃病?”
“嗯,不喜欢吃饭,没胃口。”
陈榆初凑近江颂,语气缓下来,“你好好吃饭,我就多陪你一会儿。”
......
陈榆初中午点的是外卖。她给江颂点了一份海鲜粥,自己吃的是水煮肉片。
江颂知道自己只能喝寡淡无味的粥,他说:“为什么我喝粥,你吃肉?”
陈榆初瞥他一眼,“我又没病。”
“我也要吃。”
“你生病不能吃油重的。”
江颂笑道,“你好坏啊陈榆初,故意当着我面馋我是吗?”
陈榆初没反驳,“你好好养病,好了才能吃这些。”
最后,江颂憋屈的吃完了一晚海鲜粥。陈榆初却面露笑容,“多吃饭病就好得快。
吃完饭,江颂蒙头睡了一觉,醒来已经下午六点了。
太阳已经慢慢落山,整个房间只有微弱的光,显得昏暗消沉。
这种熟悉的感觉又上来了,江颂叫了声陈榆初。
陈榆初推开门走进来,“醒了?”
“过来让我抱会儿。”江颂说着张开了双臂。
陈榆初坐到床边上,江颂把她揽进怀。直到碰到她香软的身子,江颂才觉得安心。
陈榆初抬手摸了摸江颂的额头,还有点烫。她的手凉凉的,江颂嘶了一声。
感觉到江颂的情绪有点落寞,陈榆初问,“怎么了?”
“没什么。”
“就是刚才醒的时候,房间只有我一个人。”
陈榆初也有过这种感受。
那天她醒来时,房间阴暗无光,是江颂的一通电话把她拉回现实。
而今天,她成为了江颂的那束光,他们又何尝不是相互温暖。
“我在。”
陈榆初不会安慰人,她只好学着江颂的样子去安抚他。
江颂低笑一声,“初初,别离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