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云微醒来身侧已经没有人,就连温度也没有留下,看来人已经离开有好些时候。昨晚,是两人自那夜过后第一次相处,想到这云微不禁拉住被子盖住脸,也不知到时候宋叔叔和宋岚姐姐知道会如何生气。
“公子。”宋北习惯早起练会功夫,可当他今早看着李霁从云微房里出来,恨不得当场睡过去只当自己没睡醒。可偏偏身为当今太子的李霁还走上来跟他打招呼,更是屈尊降贵的陪他过了几招,简直就是身体力行的告诉他,是真的。
云微这会已经穿好衣服,正背对着宋北梳头发,丝毫没有注意到宋北一进来就东看看西瞧瞧,直到云微叫了他三次才猛然回神:“宋北,你怎么了?”
“啊,我,公子……”宋北张张嘴,“昨晚让我去隔壁睡,是因为太子殿下要睡那小榻吗?”
云微:……
云微表情僵硬:“是啊!太子殿下低调来此,我怕惊动大家,所以昨晚上没有告诉你。”
宋北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也不知信没信,转而去收拾床铺。可当看到枕头上的褶皱时愣住,随即又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的模样,“公子,我们今天回去吗?”
“嗯。”
这边,鹿山别院的一众人也开始收拾行李准备返回京城,至于安提亚则要准备返回安息,向安息国王禀告这些时日发生的事。
“太子殿下,我安提亚鲜少佩服人,你是一个。”安提亚手臂还缠着纱布也不消停,骑着马和李霁并肩而行,“什么时候来安息,我做东。”
李霁目光从关押梁王的马车上收回,梁王李清已经贬为庶民,只待回到京城就押入大牢,秋后问斩,“我来安息,王子当真欢迎?”
安提亚面色一僵:“太子说笑了,我自然是认真的。”
李霁冷笑一声,一抖缰绳往前而去。
大部队行动缓慢,反倒是云微轻车简行比李霁他们还要早两天抵达京城。不过几日不在,京城就多了些异域面孔,宋北打听消息回来说这些都是随安息国使臣来的商人,这几天在京城赚了不少钱。
“这香料闻着还挺香。”云微拿着宋北买回来的一块香料道。
宋北在外驾着马车,“安息以宝石和香料为盛名,从安息带回来的香料可谓是千金一两,可眼下这些商人竟然在京城摆摊,也是下了血本。”
云微点点头:“宋岚姐姐之前说要扩展生意,莫不是和这些安息商人?”
“对,虽说每年府中车队会去安息买卖货物,可毕竟路途遥远,再加上人生地不熟,若是能定下固定的供货商也能省心不少。”宋北道。
对此,云微深以为然。
别院的事传到京城的时候百姓也恐慌了一阵,可很快见京城没有发生大乱子也安心下来。毕竟谁当皇帝和他们这些平头百姓有什么关系,能吃饱饭才是重中之重。
“小姐,公子回来了。”宋府下人飞奔进去。
听到消息的宋岚立刻停下拨动算盘的手,虽知道云微没事,可刀剑无眼,她也怕云微伤到哪里。
“宋岚姐姐。”云微高兴地迎上快步而来的宋岚,“姐姐这些日子可还好?”
“好。”宋岚点点头,上下打量一番云微才道:“瘦了,宋北你是如何照顾云微的。”
回来路上云微已经和宋北通过气,让他不要告诉宋岚在别院发生的事。再加上人好好的,自然宋北也乐得报喜不报忧。
云微自然而然地转移开宋岚的注意力:“宋岚姐姐不知,这几日我在别院担惊受怕,好在我不过一届白身,那些叛军也看不上我们,倒也有惊无险。”
宋岚哼笑一声:“莫要让我知道你诓我。”
“怎么会,云微怎么会诓宋岚姐姐。只是不知这几日姐姐的生意谈的怎么样了?”云微乖巧道。
说到生意,宋岚脸上露出笑意:“只要给够甜头,自然不在话下。”
云微一喜:“恭喜宋岚姐姐。”
宋岚勾勾嘴角,又像是想到什么,开口:“如今太子已立,想必春闱补办也该提上日程。你这孩子倒是运气不错,和太子殿下结下善缘,想来以后太子殿下看在往日情分也不会为难你。”
闻言,旁边的宋北欲言又止,万一自己想多了呢?反倒是宋岚视线一直注意着二人,随即开口:“云微你去鹿山别院第二天,你那两位同窗也告辞离开了,不过走的时候说给你留了宝贝,你去看看吧。”
云微不疑有他:“嗯。”
待云微离开,宋岚目光落在宋北身上:“跟我来。”
在别院时,立李霁为太子的诏书已经昭告天下,接下来就是太子册封大典,接过太子金印,只要皇帝不厌弃,李霁就是板上钉钉的皇太子
不过在此之前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就是,迎贤宁皇后遗骨回皇陵。
自岳家的污名被洗清,皇帝恢复贤宁皇后谥号,朝廷百官也知这一天迟早要来。
夏夜,银白月光下一道黑影快速掠过一道道屋顶,最后在宋府围墙外停下。李霁抬头看着比往日要高的围墙,为日后去提亲捏了把汗,随即一个纵身进了围墙。
云微院子里的小池塘荷叶青青,在屋里微黄烛光下隐约可以看到几个莲蓬。不时几尾鱼游动,荡开圈圈涟漪。
李霁低头整整衣衫,明日就要启程去接母后遗骨回来,又得好几天不能和云微见面了。上前敲敲门,许久,屋里也没有动静,李霁思忖片刻,是不是又看书睡着了。遂试探地推开门,僵住。
宋岚抄手站立,冷笑道:“太子殿下大驾光临,实在是有失远迎。”
李霁巡视一圈没有看到云微的身影,宋岚却是早猜到他要问什么似的,开口:“云微我让他搬到我院子里去住了。”
“宋姑娘聪慧,想必早就知我心意,还请成全。”李霁躬身一揖,言语中尽是诚恳。
宋岚震惊李霁对自己放得极低的态度,可李霁看上的人是云微,她看着长大的弟弟。拧眉:“你是太子,你迟早要立后,六宫十二院,届时你要云微如何自处?”
李霁再次拱手:“皇室宗亲,适龄孩童不少,届时我会挑选一个品性好的过继,李霁此生只许云微一人。”
宋岚心神一震,不过很快就正色下来,李霁是太子,所背负的太多,如今一切不过是他美好的想象,“若陛下相逼,百官死谏,太子之位不保,殿下又当如何?”
“宋姑娘也太过小瞧我。”李霁勾勾嘴角,眉宇间皆是自信从容。
此时宋岚才想起李霁的手段,身在冷宫却能跑到军中摸爬滚打出一番功绩,而如今与他最有两个竞争的梁王安王落败,其中未必没有李霁的手笔。至于那个位置更是指日可待。随即宋岚又忍不住忧心,云微若和这人在一起到底是好还是坏?
见宋岚动摇,李霁继续说:“我知宋姑娘担心云微,李霁在这也愿用我性命起誓,此生不负云微,若有负心愿受五雷轰顶之罚。”
宋岚闻言嘴角抽搐,心道:若是发誓有用,这世上还有那么多痴男怨女吗?
“行了,好话谁都会说,太子殿下还是拿出行动来看吧。”宋岚道。
李霁颔首:“这是自然。”随即目光看向宋岚,“今夜来我是有事见云微,还请宋姑娘行个方便。”
此时宋岚终于反应过来哪里不对劲,感情前面铺垫那么多,这人就是想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名正言顺的见云微。咬紧后槽牙:“太子殿下好算计。”
李霁故作不知:“宋姑娘说什么?”
宋岚冷哼:“宋北给殿下奉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