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之多米诺 第31章 Case Two - Chap7

随着向义昭初步结束介绍，萌萌伸着脖子左右一看，自告奋勇地打了头阵，她灵活的手指在键盘上跳着舞，很快就在屏幕上罗列出三位死者的生平经历和社会关系；概要已经在会议前发给大家人手一份，萌萌简要地提取概括了其中的重点给众人复述了一下。

【田广博的生平】

萌萌先从情况比较复杂的田广博开始介绍，她举着激光笔指着死者的社会关系图示，说道【田广博，在黎越高中保安处任职已经三年半了，入职的岗位就是副处长，并于去年年初升任处长。田广博原籍是外省一个县级市的，从小成绩差，中专混了个毕业证就来粤港打工；现在未婚独居，于一年多前在白云区的一个老小区贷款购买了一套二手的小型单人公寓，名下没有车辆登记信息。他父母都在老家做些小生意，平时日子过得还算不错；有一个亲姐姐田姝，也在粤港工作，目前是港南区一家高级私人会所的包间领班。昨晚案发之后，我们马上就通知田姝了，她只说自己周末业务忙走不开就把电话挂了；我今天早上又给她去了一个电话，她推脱说这几天上夜班太累了，要休息补觉，明天（周一）下午一定来认领。田姝的语气和态度全程都很不耐烦还非常冷淡，好像对这个亲弟弟的死活不管不问更无所谓，只是让我们先不要通知他们在老家的父母。】

萌萌说着流露出一个十分同情的神态，放低了声音道【不过说来我也可以理解她；早上田姝在电话里给我透露了一些零碎的信息，怎么说呢，其实更像是没头没尾的抱怨和无奈吧。她先是说田广博原来有个谈了好一阵子的女朋友，都准备谈婚论嫁了，但那女方家里全是本地户口，要粤港的房车不算，还开口要了很高的彩礼钱；就是把他们家掏空了连一般地段两居室的首付都负担不起，所以多年前就分手了，当时田广博还在电话里大骂家里人没用。之后田广博就一直和不三不四的各种女人鬼混，根本没有固定的女朋友；后来变本加厉，甚至□□都是家常便饭。】

萌萌说着说着声音也高亢起来，为田姝和她父母抱起了不平【接着田姝还说，她这个亲弟弟生来就是个讨债的；他们家老来得子，田广博小时候被父母宠坏了，学生时代起就不务正业，中专毕业后来了粤港这个花花世界，爱赌爱玩爱惹事，还不好好工作；本来在他和前女友分手前夕，田姝给他介绍了港南区会所里的保安工作，他上班才两个月不到，就和VIP客人和领班经理起了冲突，当场被开了，竟然还不接受调解，最后连累田姝挨骂扣工资被降级。最过分的是，田广博刚来粤港的时候玩的野，手气又不好，之前在外面赌博欠了不少钱，都是家里头和田姝一直陆陆续续接济他，帮他还的钱；后来一家人受不了才断了他的供，从那以后田广博就再也不回老家了；此后那些年他除了隔三岔五伸手要钱，也不跟父母和姐姐交流，要不到钱就对家里人破口大骂。直到他不知通过什么门道，竟然找了份私立高中的体面活儿，才算稳定下来，收入也还成；但他有时候仍旧跑到田姝上班的地方伸手要钱，不给钱就当场给她姐姐难堪；逢年过节，别说往家里寄钱寄东西了，连个给父母去个问候的电话都没有。田姝最后说了，是家里上辈子作孽欠了他的，父母就当没生过这个儿子，现在他是好是坏，都和他们无关。】

萌萌说着又调出一长串田广博在老家和粤港一路以来的“光荣奋斗史”，大家看着此人丰富多彩的人生阅历，都惊叹不已自愧不如。这田广博就如他姐姐田姝口中描述的那样，是个标准的“讨债鬼”。从初中开始就呈现出“规律性”打架斗殴的“爱好”，后来就翘课偷钱抽烟喝酒打牌“五毒俱全”；中考成绩简直灾难，家里托关系才让他进了中专，还补考留级一年，终于勉强熬了个结业证书。从小地方跑到了粤港这个大染坊之后，他更是变本加厉，吃喝嫖赌“四项全能”，最后欠了一屁股赌债被人打到住院，家里上上下下砸锅卖铁，父母掏了棺材本，好不容易凑钱帮他还清了赌债，他还跟家里断了关系；之后就自己在粤港东一天西一天混日子，啥来钱的活儿都干点。但也不知三年半前，即从田姝工作的那个会所被开除后不久，他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应聘上了黎越私立高中的保安处副处长的职位，仅两年就顺利升为保安处一把手，接着还在粤港买了间单人公寓。

萌萌特别指出，虽然田广博至此就不再频繁出入各大街道派出所了，但根据民警今天对其保安处同事的初步走访，表明田广博即使身处学校重要职工岗位，依旧本性难移；平时自己身上花钱大手大脚，却处处爱贪学校和同事的小便宜；还脾气暴躁，自己有一点不顺心，动不动就对保安处的下属大呼小叫；平时值班还喝的酩酊大醉不省人事，或者干脆就不请假直接缺席；最让人反感的是，不管白天晚上在校内巡逻的时候，他常用不太正经，或是很下流的眼神盯着看学校里有些姿色的女教师，女职工，和女学生，举止言语都污秽粗鲁不堪，他那些手下也不敢说他，导致学校很多女性教职工和学生都是尽量躲着他走；他还认为是自己有气场，威信高，能镇得住场子。

文佳媛看着此人与自己格格不入的人生走马灯，发问道【萌萌姐，有一点我不太明白，要进高中任职，即使是私立高中，虽然不是正儿八经的教师岗，但其他职工岗也至少得做个比较严格的背调吧，特别他还是管安保这块的事物？这田广博他在住过的区里各个派出所都挂上号了，又是怎么做到一进去就是个副处长？难道是因为他长相凶恶能打架嘛？还有，他入职之后身上这么多的劣迹，不但没人举报投诉他，还能让他这么快就升官儿吗？】萌萌双手一摊，两眼一番，吐吐舌头说道【嘿，你问我，今天我看着还纳闷呢；所以他姐姐才说不知道他搞了什么门路才进的私立高中。今天抽调人事资料的时候，黎越那边当班的办公室小姑娘几句话都说不利索，问了半天才吞吞吐吐地说当时是分管总务处的副校长亲自领着人来上任的，他们就是按领导要求，走个手续过场而已，具体情况她也不清楚。我看啊，八成是搭上了什么关系户吧，仗着上面有人罩着就胡作非为；再说了，私立高中除了会收钱，还是收钱，连自己的学生都管不住，对员工也只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说不定田广博这种混混，真的就是招来给学校镇场子的；这种事儿在私立学校那样灯下黑的地方，多的去了。】

如此看来死者1号也不是什么遗世独立的无暇白莲花，虽然警方办案要摒弃“受害者有罪论”的想法，但田广博如此“放荡不羁”又“令人发指”的性格和作风，无意中肯定是增加了身边具有杀人动机的相关人士。当然案子还是要办的，但在座众人心里头，指不定因为社会又少了一个毒瘤而身心舒畅呢。大家在下面随意互相交流了一下，根据目前掌握的线索，还未看出有什么特定的人员有什么必要的理由会对田广博欲杀之而后快，所以暂且放着，先看下一条。

【孔立武的生平】

向义昭给了萌萌一个回归正题的眼神，萌萌会意，转向死者2号，继续介绍道【孔立武，在黎越高中担任体育老师已经满两年半了，在此之前他都是在粤港市各个健身房里做私教，但经常跳槽，而且每家做的时间都不长，基本都是三个月左右，最多不超过半年。孔立武入职黎越高中之后先是担任足球课和游泳课的老师，这两门都是黎越高中体育特长生的升学强项。据他同事所说，孔立武本人专业技术过硬且全面发展，田径运动也擅长，连排球和篮球都打得不错，人还特别勤快，乐于助人，经常帮其他老师代课，平时和暑假还负责多项特长生集训班，和学生们都打成一片，在老师和学生中声望比较高，所以于去年九月份开学，就顺理成章地升任了体育组组长。】

说完基本工作情况，萌萌又跳回到孔立武的社会关系图示，说道【孔立武他也不是粤港本地人，目前单身独居，在黎越高中江东老校区附近租房子住，名下有一辆经济代步车，无房产登记信息；他除了在黎越两个校区担任体育组长，还在江东区另外一所私立高中干相似的活，所以整体收入还成。他在粤港没有任何亲属，我们查了他的原籍资料，根据当地村里派出所老民警反映，孔立武早年父母双亡，从小寄人篱下，是吃百家饭长大的，成绩水平一般，反正顺利念完书找个普通工作，打份工养活自己应该是没问题，但他之前在当地县里的寄宿高中，高二刚开学就卷入一起和另一名舍友的恶行打架斗殴事件，虽然是对方先主动打人，孔立武是被动方，但他反抗时，把人家也伤的很严重，所以最后双方都被判定为寻衅滋事，被学校开除学籍肄业。再后来他伤养好了，也没法读高中了，好在他身体素质不错，就自己考取了粤港市的体校，出来后一边训练念书一边打工挣钱，这么多年就再也没回过老家。】

萌萌从手边拿出一叠打印的资料分发给大家，继续说道【我们今天试图联系他老家的那些亲戚来认领尸体，祖辈的老人家年纪大了肯定来不了，那些和他同辈的或是叔伯之类的旁系亲属，都支支吾吾的说不清楚，我听着他们在电话里头的态度，好像都不大愿意来，连人怎么没得他们也不太在意，我也猜不出他们这态度是为什么。不过要我推测啊，会不会是为了当年高中打架的事儿，就去查了查学校的学籍档案和派出所的出警记录，两边都是简单写了几句学生之间的肢体冲但没有具体细节，总之最后那件事算是双方私了了；所以我觉得有可能是亲戚家里帮他赔了大笔钱，现在还是有点膈应，才不愿意理睬他的死活？】

萌萌说着望向桌尾旁的欧仲霖，想听听他的看法；欧仲霖没有什么回应，倒是长桌侧边的姚剑辛先开口发话了，他指着文件说道【关于孔立武老家这些亲戚们的态度，我个人觉得不是钱财的原因；这孔立武毕业后在粤港工作了好些年了，我们这儿的健身房私教可不便宜，他虽然经常跳槽但钱应该没少拿；再按你之前说的，他在黎越也还算踏实肯干，不只一份工作，私立高中工资也不低，他可能陆陆续续给家里亲戚还钱了。要我看啊，打架什么的都是十来年前的老黄历了，孔立武这么多年都没回去过，和老家那些个亲戚早都生疏了，现在人都不在了，人家更不愿意大老远掏钱跑一趟粤港而已。这孔立武在学生时期范的事儿，应该不是我们本案的重点；你说这小地方的男孩子，谁年轻时候不犯点混呢。我们还是别跑偏了，先从常规思路看看有没有他被害的理由；像这个年纪的男人都会遇到的，情感啊，钱财啊，工作人事啊，还更可能有所发现。】

欧仲霖点点头肯定姚剑辛的看法和思路，但他还是补充道【还有，我相信每个人之前的经历或多或少都会对他今后的思想行为举止造成直接和间接的影响。孔立武在去黎越当老师之前，一直在不同健身房之间跳槽对吧，但他在黎越平平安安呆满了两年还被提拔了成组长。萌萌，你明天分别联系一下他之前呆过的所有健身房，一家一家地核实他为什么会频繁地跳槽。你们看看孔立武的学生时代，和田广博的经历可是完全不一样，在那次高中打架斗殴之前，就算成绩平平，但他还算老实，基本没做过其他出格的事儿；而在那之后他就高中辍学，离开了老家再也没回去。我觉得造成那次事件的原因，说不定就和他之前一直工作不稳定的行为有关，也不一定和他被杀的原委有关；还是保险起见啊，萌萌你有时间的话，想办法联系一下孔立武当年的高中班主任，以及涉及那起打架事件的另一方学生，说不定在他们口中能掏出点什么。】

萌萌点点头应下了，她又接着姚剑辛的方向继续说道【据黎越高中体育组其他的老师反映，从来没听孔立武提过他有女朋友或者亲密、暧昧的女性朋友之类的；我们今天还抽空联系了就住他对门的房东太太，房东倒是很满意孔立武这个租客，说他这个小伙儿，平时看起来挺和善的，人也收拾地很清爽干净，见面都会打招呼很有礼貌；在她那里住了快四年了，平时按时交租交水电从未拖欠过，垃圾分类搞得很好，偶尔出门遇上了还能帮她搬点重物；还有什么，别看孔立武一个五大三粗的年轻男人，家里头倒是布置的井井有条，卫生还搞得很干净，多次上门，他房间里也没有什么异味，比她其他房子里的男租客要好多了。不过房东也证实了，从没见过他带女人回来胡混瞎搞，平常基本上只有几个固定的男性朋友过来玩，打游戏看电影，喝酒吃火锅什么的。】

萌萌接着又调出孔立武的其他档案信息，说道【孔立武在江东区住的这几年倒是没有留下严重的不良记录，都是点小打小闹；比如几张超速罚单，但他每次态度良好，交钱积极；还有什么和朋友出去玩酒喝大了和别人有点肢体冲突，但道歉赔钱私了；最过分的一次是酒驾，看时间那时候他还在当私教，事发是血液酒精浓度还不高，且距离短，最后罚了款，驾照被扣了6个月。】萌萌缓了口气，调出更早的记录，说道【先前孔立武刚来粤港没多久，租住在比较便宜点的白云区，还没在健身房打工的时候，他身上的记录就比较离谱；他喜好喝酒打牌赌钱，有几次欠钱多了还动手打人，被对方找上门泼漆殴打进了医院，是房东报了案，之后他就被房东赶了出去；他后面应该是想什么办法还了钱，找了工作才搬到了江东区，此后就没有欠钱被打的事件发生了。】

萌萌说话的同时，向义昭随手翻着田广博和孔立武的资料，末了放在一旁说道【看来孔立武都27、28岁了，但没什么感情生活啊，这么说能给他带来麻烦的大概就是钱财上的事儿了。鉴于他的前科，是不是最近私下里又开始赌钱还赌的太大了，这回终于兜不住了，或者赌债欠到地头蛇身上了，这下才让人痛下杀手？欸，不过要真是欠多钱了，打一顿完了，接着还得继续压着他干活还钱呢；话说不是债主才是最怕他突然死亡的嘛，而且和欧队昨天说的报私仇也不搭嘎。所以你们说孔立武的死会不会是由赌钱而引起的其他私人恩怨？我是不这么认为。至于田广博嘛，按这个混蛋犯得事儿和人嫌狗烦的性格，私底下想弄死他的人应该排到老城门口了，什么样的理由都有，欠钱，欠情，私仇，多的去了。】

罗敏娟对比着手中两份资料，此时也接话道【我们还是先回到欧队之前提的一个思路上来，孔立武和田广博两个人身上有什么相似的地方或者共同之处，会让同一个人对他们万分憎恨，以至于要同时以同一种手段残杀他们呢？他们身上肯定得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交集吧，是不是之前一同干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或者是进了黎越之后一同做过什么过分的事；还好巧不巧地，刚好得罪了同一个人？我猜测这凶手很有可能是两个人各自圈子中交集处的某人，但是藏得比较深，面上看起来谁都不会怀疑；不经意间孔立武和田广博就触着那人的逆鳞了，才导致某人谋划了这起杀人案？】

萌萌闻言调出一张入职黎越高中的入职表，有点俏皮地说道【欸，娟姐说的这个方向，可能有点谱儿；我在查找和比对这两位死者的背景时，发现一个有意思的点；黎越高中入职申请表上有一栏可填写申请推荐人或保荐人，你们猜猜孔立武的写的是谁？田广博！说明他俩在此之前已经认识了而且还一直有联系，不仅只是进了黎越之后才变成处得来的同事；而且田广博能作为孔立武的推荐人，两人入职时间就差一年不到，说明两人的关系不一般。我顺着这一点又查了下孔立武之前在白云区的地址，发现那地方离田广博买的二手公寓还蛮近的，就差了几个街口。还有，接下来才是最关键的一点，孔立武早年在白云区打牌喝酒输的多了，和人打架进了局子，是田广博去派出所交钱保的他出来。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呀，看来孔立武开始在白云区混的时候，不知怎么的就和田广博勾搭上了，田广博这人虽烂，没想到前前后后还是提携孔立武的“贵人”呢。不过今天我能查到的，也就这么多了，之后接着往下挖可能会有新的线索慢慢浮现出来。】

大家正讨论得热火朝天，此时荣浩和毛威在下面窃窃私语了一阵，提出另一个看法道【欸欸欸，我突然有点想法啊；我们寻找这两位死者的相同之处当然是个可取的思路，不过这会不会是凶手故意设的障眼法？也就是说，凶手本来只打算杀害田广博一人，但TA进入306之后，发现孔立武碰巧也在；或者TA在对田广博行凶过程中，孔立武突然到访；所以凶手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两人都杀了还摆出相同的死法，伪装成对两人的杀仇，以误导警方的侦查方向？如果我们去拼命去挖掘两位死者过往的交集并试图在其中缩小嫌疑人范围，但实际上凶手只和田广博一人有过节，那我们会不会遗漏潜在嫌疑人？】众人听过荣浩的新思路也纷纷点头表示确实是有这个可能性，一时间会议室里分成两派，争得难舍难分。

向义昭看了一下时间，见大家立马要进入“两军混战”模式，而荣浩提出自己的看法后功成身退，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他只好cue了一下时间和流程，转移视线，催促萌萌先将最后一名死者的基本信息介绍一下，等一下大家再深入讨论细节问题。

【段淳铭的生平】

萌萌接着又盘点起死者3号的生平，这条年轻的生命在世上留下的痕迹，比起他的两位“前辈”，就短暂且平淡地多了。萌萌一边在屏幕上放着文档和照片，一边介绍道，段淳铭，黎越高中高二12班结业生，开学高三。在黎越这所全市中考成绩倒数“人才”的聚集地，他高二期末考成绩仍旧能排在全年级16个班的倒数，而且从高一到高二成绩一直稳定在那个位置，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但他同时也是校足球队的实力前锋和明星球员，高一和高二在球队效力，陆续赢了几场市级和省级比赛，所以段淳铭也不是一无是处，应该就是投胎时点错了技能树。

段淳铭是个纯种的粤港二代土著，父母都是本地人，事业稳定，家庭条件很不错，在粤港这超一线城市，双方都有车有房，无贷款有存款。可惜他父亲是做国际商务咨询的，母亲是头部券商从业者，两个人一年到头都是全国各地甚至全世界飞来飞去，常年不着家，性格不合婚姻也不合，见了面就大吵大闹；他小学才上了个开头，父母就双双出轨草草离异了，他被判给了父亲，母亲保有探视权。他母亲在离婚后没多久便再婚搬去了外地定居，还给段淳铭生了一双同母异父的龙凤胎弟妹，之后除了每月给他打上不少的钱零花以作“心理补偿”，逢年过节放假生日包个大份红包和邮寄一些昂贵的礼品，加上挂个电话淡淡地问声好，平日里也就再没管过他的生活和学习。

这些都是段淳铭的父亲在电话里哽咽着说的；段淳铭的母亲接到警方的电话后，也只是一阵沉默，然后才低低地说了句“知道了，谢谢告知”，就挂了，也没说来不来看上她儿子最后一眼。萌萌后续还了解到，段父离婚后几经情场沉浮，在段淳铭上高一的时候，段父才最后定下一任适宜结婚的女友，但考虑到段淳铭对这位“准后妈”的恶劣态度，就只能一直同居但压着没有扯证结婚，不过家里的“二少爷”已经迫不及待地呱呱坠地了，像极了大号练废了要迫不及待重开小号的样子；而那张结婚证，只准备等儿子去上大学之后再做安排。段淳铭从小跟着爷爷奶奶长大，老一辈可怜这个孙子没妈照顾，宠得没边，小学开始就无法无天，打架是家常便饭，也不会念书，天天惹事；中考成绩不行，花大钱上了黎越，从高一开始在江东区住校，即使自家就在港南区，他暑假也找各种借口不回家，寒假就是过年没地方去了，才勉强回家待上几天，见了自己的父亲也说不上几句话就吵架翻脸，其余时间都是出去住酒店，或者和朋友去酒吧和会所娱乐消遣。

听到这儿，下面有人吐槽说，段淳铭才多大岁数啊，各种社会人的操作还挺熟练的啊；这么点大，毛还没齐呢，去什么会所酒吧，人家能让他进吗？接着旁边就有人回应道，这有什么难的，要不用他老爸的，要不然用那些混社会朋友的会员卡，有钱去哪里消费不成啊；再说，这孩子看起来小时爷爷奶奶肯定没少喂，长得高高大大的，看他的体检资料，初三就有一米八了；还有，你瞧他这些日常照里，虽然用的都是好牌子，但穿着打扮一点儿也不正经，流里流气的，看起来就是去这些场所的小混混嘛。后方又有人探着脑袋接话道，现在的孩子啊，都早熟地很呢，跟我们那时候怎么能比啊；你别看这些初中高中的年纪小，还是上学的时候，平时手机电脑平板，动漫游戏玩乐那样少得了他们了？家里又宠上天，浪费成性，要是有点权钱的，更是各种不良习气耳濡目染；他们懂得的东西都来自大人，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呢。成年人多多少少有点是非观，有点法律道德的顾忌；半大小子气死老子，小毛孩子混蛋起来，私下里能做出什么谁知道呢。

萌萌看着几个老油条刑警一唱一和地调侃死者好像不太礼貌，就轻咳几声，回到调查细节上来；她接着介绍道【段淳铭的父亲还说了，现在这孩子已经长得人高马大，马上成年了，既不能随意打骂，心里又觉得亏欠他，也舍不得不去管他；他爷爷奶奶年纪大了折腾不动了，早几年就回老家颐养天年了，偶尔来看看小孙子，家里平时只有一个阿姨按点钟来搞搞卫生；他在电话里还特别交待嘱托我，这事儿千万不能告诉段淳铭的爷爷奶奶。目前段淳铭的父亲在外地出差，在接到警方的通知后，立马买了最近一班的机票往粤港市赶来，但最快要也要明天上午（周一）才能来市局认领尸体并谈话。】

段淳铭的父母都是那种把结婚生子作为完成社会任务的国家“好公民”，只生养不教养。孩子小的时候自己工作忙，便将孩子丢给祖辈带，平时就是给钱让他花；品行不正成绩不好也不在意，总觉得自己从小也是这么放养过来的，等孩子大了成熟了就好了。此类父母从没想过，这个时代的孩子们从出生开始所接触的信息和世面，与上一代人完全不是同一个维度；他们历经多年手机和电脑屏幕中那虚幻的花花世界的荼毒，等这批孩子的枝叶不受修剪地长大了，只能越长越歪，家长和社会最终将自食苦果。

望着屏幕上这个孩子生前的照片，放荡不羁的笑容，阳光青春的脸盘，和健美壮硕的身躯；虽然他不是大人们口中那种“别人家的孩子”，甚至成长过程中不少言行举止还相当出格，但他这个灿烂年岁如流星般的黯然陨落，在还未成型的阶段就被提前审判，盖棺定论，也让人无比唏嘘。罗敏娟在座位上抿紧了嘴唇，细数这个孩子的成长史，心里直犯嘀咕，想着家里的小兔崽子必须现在就给他掰直溜了，初中三年不管怎样，就是把枝枝叶叶都给他折了，也一定不能让他长歪了。

毛威这个从军属大院里摸爬滚打成长起来的粗神经青年，一时没转过弯来，他有点不以为意地说道【要我说啊，这个段淳铭，他除了比较骄纵，爱混爱玩，不会读书，和家里的关系不好之外，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出格的行为吧？能踢足球说明他至少有一技之长，和教练队友也能相处；想着考体育特长生说明他还有点上进心，没有自甘堕落；自身家庭条件也还行，至少他这辈子不用为钱发愁吧。在学校和舍友相处平平淡淡的，但至少还有个好哥们，就是和同学有点无关痛痒的小打小闹；我从小到大，身边也不少这种同学啊，提到这种男生，我们一般都是调侃一下就过去了，不会特别关注他，也不会和他起冲突，说不定有时候还能混到一块儿玩呢；我实在时看不出来有什么人会和他有深仇大恨，以至于要杀人嘛？】

文佳媛对她师兄的“一根经”感到无语，她也不急着纠正，只是指着段淳铭的照片说道【我倒是看这个男孩子长得挺周正的，浓眉大眼，身材也有料，家里经济条件好，还是黎越有名的体育健将，他在学校应该很受女孩子们的欢迎吧，我们有线索表明他有女朋友吗，或者正在暧昧的女生？还有，他和舍友的关系融洽吗？我觉得他私下里要是和什么人有仇怨，一般亲密的女友，或者关系好的舍友，应该是最早知道的；他们就算不知道细节，也应该能看出什么端倪。】文佳媛说道这里，毛威才有点回过味儿来，他激动地比划着说道【对呀，是不是段淳铭男女关系混乱，干了什么脚踩两条船的混账事儿，所以被渣的女生因爱生恨痛下杀手？还是说，他也算个高富帅，女人缘又好，导致他的同学或舍友嫉妒心作祟，钻了牛角尖残杀同学？这样的事这些年来在寄宿学校里可不少见了。对了，那个和他一同留校的舍友任祺，不是好哥们么，那人真的可靠吗？】

欧仲霖看着两个小孩的脑洞已经不受控制地在古早言情狗血网文的套路上越走越远，只能先打断他们无端的猜测，说道【好了好了，你们俩也别见风就是雨；这三名死者之间到底有无关系，杀害他们的凶手是否为同一人，以及凶手的杀人动机到底是什么，这些猜测我们先稍微往后放一放，时候到了该出现的总会出现。童主任，杨主任，你们今天尸检和痕检有什么进展嘛？先给大家讲讲重点吧。】俩小孩说得兴致正浓呢，听大家长发话了，只得吐吐舌头，乖乖坐好。

被轮流压榨了一天的向义昭听这话，觉得是时候展现自己真正的技术了，难为他今天早上还没睡醒呢，就两个科室来回跑了好几趟催了一天，也跟着两位主任后头被使唤了一天，现在可不得好好表现表现。向义昭清清嗓子，准备起身，还没等他的胳膊腿打直呢，就被童淑馨和杨浙宏两人一左一右按在椅子里，熄灭了兴奋的小火苗。童淑馨和杨浙宏这两位打配合多年的老伙计一合计，杨主任表示这两天自己吃太辣坏了嗓子，让童主任女士优先，自己先歇歇在补充其余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