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苑华庭 第22章 游湖

赏完了菊花，一群人又在许王的邀请下到园内的东湖泛舟游湖，张嘉华不喜欢参加这种活动，无奈今日是两位王爷邀约，她不能拒绝。

一众人上了船，游船豪华宽敞，沿着一条芦苇沟和有岩石山峦的湖边行驶。

许王中央而坐，襄王坐其右，众人往下而坐。

襄王手中握着夜光杯正饮着葡萄酒，林如意有坐到襄王身边，襄王觉得林如意烦人，也不理会。

“殿下，奴家陪您喝一杯嘛。”林如意已经端起了酒杯。

“林姑娘你自便就是。”

许王见了却说，“林姑娘，听闻你琴艺超群，可否为大家献上一曲？”

林如意盈盈一拜，“殿下所求，小女子荣幸之至。”她走向古琴。

“襄王弟，本王一直听闻林姑娘琴艺超群，机会难得，襄王可有什么想听呢？”

“二哥，就弹一曲林姑娘最擅长的便是。”

“二位殿下，那我就弹一首《凤求凰》可好？”

许王哈哈一笑，饮下一杯葡萄酒后，赞：“《凤求凰》甚好！”。

林如意含情脉脉，素手拨动琴弦，琴声优美动听，林如意的琴艺很好，加之她时常练习《凤求凰》，所以整首曲子流畅娴熟，婉转美妙，让众人忍不住专注倾耳听。

一曲完毕，林如意起身，“殿下，小女子献丑了！”

“林姑娘琴艺高超，真是不错，我父皇果然好眼光，襄王弟你说是不是？”

襄王听完琴曲，难得心下也柔软许多，再看林如意也不像之前那么厌恶，“林姑娘琴艺高超，这首《凤求凰》弹的很好，定是下了一番功夫的，姑娘辛苦了，休息一会吧。”

林如意得意，她回到襄王身边，襄王却看向张嘉华问：“嘉华姑娘可会弹琴？”

张嘉华起身，“回殿下，我琴艺不佳。”

“嘉华姑娘最是谦虚，本王可不信，可否赏脸弹上一曲？”

林如意心中哼哼，她算是完全讨厌上张嘉华了，她心气高又善妒，见着自己心仪之人总是对张嘉华另眼相看，她真是银牙紧咬，恨不得上前就给张嘉华两个耳光，她阴阳怪气说：“殿下，张姑娘看着瘦弱，一双小手看着力气就是小的，要是没弹好，姑娘家可是会伤心的。”

“林姑娘的琴艺一绝，让人好生羡慕，珠玉在侧，妹妹我不敢献丑。”

襄王不再强求，许王倒是问张锦芝道：“锦芝姑娘会一手好画，今日可要为好好画上一幅。”

张锦芝嘴角扬起，作画她拿手的，她起身一拜，软糯地说：“难得良辰美景，自然要画一幅献给殿下，只是殿下，锦芝一人作画未免单调，何不叫众位姐妹一起？”

“这建议不错，不知众位佳人可愿意赏脸？”

林如意自是乐意，今日出门前她已经和张锦芝商讨过要作画的事，所以她是有所准备的，她看到正在起身的张嘉华，突然妒意上来，便说：“华妹妹可会作画吗？如果不会也没关系，我们三人画完了你来鉴赏也是好的。”

襄王蹙眉，一旁的华永淳肚子里冒火，他真想拿块抹布塞上林如意的臭嘴。

张嘉华无奈又不屑，她并不搭话，只是安静走向中央已经布置好的作画处。

娴静沉稳的陈雪娴冷眼旁观众人，她是个聪颖的女人少女，对厢内几个少女脾性及心思已是几分明了。

张锦芝居中，左手边为林如意，她特意将自己右边位置空出给陈雪娴，因陈父是许王手下得力一员，所以张锦芝有亲近陈雪娴之意。

“陈姐姐画工应是极好的！”

“我画工不好，只能简单画上一幅，等会画好了，锦芝妹妹不要笑话就好，倒是妹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京中女子无不称颂！”

“陈姐姐也会取笑妹妹我了！”张锦芝娇羞，这是她第二次接触陈雪娴，她仔细观察后料定陈雪娴对许王和襄王都没有兴趣，又见陈雪娴有素养，是难得的大家闺秀，所以对她颇有好感。

一炷香的时间后，四美都完成画作，众人一一赏画，众美的画作中属张锦芝的最夺目，她画的的牡丹图。

“鲜艳的牡丹花雍容华贵，栩栩如生，大家仔细看，这牡丹是否如同真的一样？”许王赞许。

林如意夸道：“可不是，论画，我只服锦芝妹妹一人！”她知道自己技不如张嘉华，长相也是被张锦芝比了下去，心中不免有些失落，不过她对张锦芝没有任何不满，她已是把张锦芝视如最贴心，最好的姐妹。

“所以人如其画，锦芝妹妹就是华贵的牡丹嘛！”

许王哈哈大笑，“想不到夸人的话也能从你嘴里出来？夸得好夸得妙！”

“殿下，我也是常常夸人的好吧，我是见着好的才夸，见着不好的我才不会嘴不由心去夸的，那多假啊。”

“三弟，你看，本王才说一句，她这巧嘴啊就能有两句等着，也是个妙人不是？”

襄王只是点头。

林如意喜，“襄王殿下，您看看我的画如何？”

林如意画的是菊花，她的画工不错，线条流畅，用色鲜艳，整幅画饱满，菊花在她的笔下显得活泼有张力。

“今日赏菊，见菊花落英缤纷满地铺金，觉得甚是美好，菊性向高洁，我偏爱菊花……”林如意不等襄王开口，已经滔滔不觉地说起来。

最后襄王不耐烦了，毕竟林如意笔下的菊花开的风华正茂，而她嘴里的菊花确是另一番风雅清丽之风，他打断林如意的话，“林姑娘画工不错！”然后转而看向陈雪娴的画，却见陈雪娴也是画的菊花。

林如意初瞥一眼，眉头皱起，再仔细一看陈雪娴的画，陈的菊花只是寥寥几朵，又不如她的菊花那么精神饱满，反倒是有点蔫蔫的没精神似的，林如意得意，两人同画菊花，画的不好的才是丢脸。

“陈妹妹同我都画的菊花，只是妹妹这菊花显得单调了一些。”有了陈雪娴的画不是更能衬托她的画工了得嘛，乐也！

“是单调了，不如林姐姐的画，妹妹是献丑了。”

张锦芝仔细看着陈雪娴的菊花图，她懂画，自然看得出陈雪娴稍简单的菊花图中线条和整幅画的布局所体现出的画者的上好画工。

“陈姐姐的画也是很好，和如意姐姐的画各有千秋！”

陈雪娴含笑道谢，她看到陆长庭正认真看她的画，她嘴角扬起，突然问陆长庭道：“陆公子看的这么认真，不知是否有提点之处？”

几个月前陈雪娴坐着马车去第一楼吃饭，通过车窗她看到不远处从第一楼正面走出一个极为俊秀非凡的男子，因为男子太过俊秀，她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只见他身边的护卫脸上铁青，张嘴骂骂咧咧，而男子脸上却从容。第一楼门口几米处有个衣裳破烂的妇人带着一个瘦弱的幼童在乞讨，男子先是走过了那对乞讨的母子，后又折回去站着看了一会后才摘下钱袋放到那妇人手中，陈雪娴的马车已经靠近了两人，她听到男子对身边的护卫说：“送他们回去后再回府。”

陈雪娴想再仔细看看那男子，可惜马车已经到达第一楼门口，她下了马车只是看到男子独子远去的背影，似乎多了一分寂寥的意思，他心中有些动容，她不免感叹：“好一个好心且心细的男子！”进了第一楼后她才得知原来刚才的男子是陆侯府的二公子陆长庭，且刚在楼内被徐家的纨绔徐达旭羞辱过一番，想不到那陆长庭被人一番羞辱后能面色从容，不卑不亢，又能慷慨解囊相助他人，心细地让护卫护送弱小的母子回去免得在他们在路长遇到劫匪白白抢了钱。陈雪娴虽深在闺阁也是有所耳闻陆侯府的二公子是个内敛寡言不善交际没什么才学空有一副好皮囊的公子，可那次初见陆长庭，陈雪娴反倒对陆长庭有了一点好感。

陈雪娴突如其来的提问让陆长庭惊讶又不知所措，当然他也只是明面上做个样子罢了。

襄王道：“陈姑娘是问对了人了，长庭虽闷，可私下也喜爱看书做画的。”

“哦？看来陆公子的书法字画定是不错的？”许王随意说了一句，他虽多次见过陆长庭，可从没将陆长庭放在眼中过。

“二哥有所不知，长庭因为喜欢这些，却不爱读四书五经，没少被陆侯斥责的。”

许王笑着调侃：“三弟，他该不会是被你带坏的吧？你不也是因为贪玩不用功读正经治国之书而被父皇斥责？”

“二哥，这里这么多人呢。”襄王表示很不好意思。

许王哈哈大笑。

陈雪娴等大家闲聊结束，才继续对陆长庭说：“那有请陆公子提点。”

陆长庭再看了一会才说：“秋末百花凋零，唯有菊花还在，可花开再盛都有败时，陈姑娘这副菊花图飘逸带有萧瑟之感。姑娘在画上空做了大量留白，只是陆某觉得可再加上一句诗词画龙点睛。”

“公子觉得那句诗词合适？”

“唐朝元稹有一句诗说：不是花中偏爱菊，此画开尽更无花。”

“不是花中偏爱菊，此画开尽更无花。”陈雪娴囔囔念了一遍，莞尔一笑，她也想到此句诗。

“陆公子说的极对！”陈雪娴提起笔认真写上元稹的诗句。

襄王看了看陈雪娴，再看一脸谈定又似乎有心事的陆长庭，他眼珠转了转，今日陆长庭和陈雪娴之间的事出乎他的意料，他之前还觉得张嘉华不错呢，清秀有内涵，低调又有才华，很是适合他的朋友陆长庭的。可今日看来事情有变，这陈雪娴虽是大家闺秀，看着也是个好姑娘，只不妙的是陈雪娴的父亲陈载靠着许王啊。襄王心中百转千回，突然一个念头在脑中冒出：不会吧，难道长庭打算用美男计暗搓搓将陈载拉到他的正营？他觉得自己回去得要好好审问陆长庭了。

林如意因为之前大家都特别关注陈雪娴的画将同是画菊花的她搁到一边，她很是不满，她急于转移大家视线，转而去看张嘉华的画，只是看了一眼后便咯咯笑，她带着鄙夷的声调说道：“张妹妹你画的是什么？怎么只有都不用彩色？哎呀，殿下，您快来看啊。”林如意笑得开怀。

宋代山水画倾于自然，侧重“真”和“实”，提倡写实的画风，线条细腻，刻画严谨，用墨对画面层层渲染，突出山水画的丰富、恬静之美。而张嘉华的画，陆长庭瞥了一眼，她的水墨山水画趋向写意，线条简单，寥寥几笔就勾出一间庭院，一个女子，她用墨粗放而洒脱，侧重笔墨之韵。

可惜张嘉华的画在一些人眼中乃胡乱挥洒几笔而成的拙劣之作。

“堂姐，你这个画的是什么？这个……”张锦芝委婉表示说她欣赏不了张锦芝的画作。

林如意哪里管得了什么体面，直接出言说：“看来张妹妹是真的不会画画，殿下您说是不是？”她朝着襄王问道。

襄王觉得张嘉华的画得不错，他见的工笔细腻的山水画多了，早就觉得乏味，如今见到张嘉华的画，觉得更有意境，让人眼前一亮，襄王将张嘉华的画拿到陆长庭眼前，“长庭，你觉得呢？”

陆长庭无奈，只能认真再仔细看张嘉华的画，远处几座山，近处一条清水河，天上几团云，几只大雁排成一字飞过，而山脚下坐落一间庭院，庭院中站一个女子，正抬头仰望树上飘落的枯叶。京城凡事纷扰，他身怀母亲一族的血海深仇，又有助襄王君临天下之宏志，几年来他只要闭眼就会想到母亲的哭啼和呼唤，梦到母亲温柔的手轻轻抚摸他的头发和他说不用怕，他的心被紧紧束缚，没有一日能真正轻松自在，画中的惬意自由无拘无束的意境和他又能有何关系呢？

陆长庭嘴角动了动，最后只是说：“嗯，很好！”

“看吧，还是长庭同我一个眼光。”

“三殿下，我看陆公子是什么都说好，就张姑娘这副画哪里好了。”林如意早已经嘟起嘴，看着张嘉华的眼光都带有熊熊火焰，一副上不了台面的画，襄王竟然还能夸出口，还能笑得嘴角都快出去脸颊了，她哪里能不恨！

“你不懂不用说。”襄王很不客气，林如意真的太讨人烦了。

而襄王身边的华永淳正紧握着手，心想着他一定要选个好日子给林如意一点苦头尝尝，简直太欺负表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