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谕三生 第38章 人与妖

明岚其实不太明白。

作为平木家族的养女，她并非娇生惯养之辈。

养父对于她和兄长是一视同仁的，希望他们能够无忧无虑度过一生，也希望他们有安身立命的本钱。

因此，她从小就勤奋修炼，无论是平木氏拳，或者是异能强度，她都能比身位天才的哥哥更胜一筹。

但她不觉得自己是天才。

她的成就都是因为汗水，疼痛，甚至于家族的资源堆砌出来的，比哥哥更强的原因只不过是哥哥从小就各处历练，修炼时间不长，加上双系异能所需要进阶的能量更多而已。

可是，身位天才的哥哥却死在了殢魃的手里。

她不敢想，要是哥哥活着，未来会有什么样的成就。

想到这，明岚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想起哥哥温和的眉眼，以至于姑获从地上爬起还没反应过来，而姑获仅仅是擦了擦下嘴角的血迹，便再次向明岚冲来。

尖锐的羽毛以恐怖的速度划开空气，带来令人窒息的尖啸。

凶狠，嗜血，不知疼痛，无惧死亡。

如同殢魃一样。

刺耳的尖啸将明岚从回忆中惊醒，看着悍不畏死的姑获，即使已经面对过琉球那样的怪物，明岚还是忍不住心里一缩。

她伸手一挥，一道强大的气流自擂台上吹起，硬生生截住了姑获的身影。

风艺，风墙。

面对风墙的阻挠，姑获并没有试图武力冲开，而是借助气流一飞冲天，直到触及竞技场顶部的异能屏障前才优雅地翻身擦过屏障，手臂上的铁羽刮擦而过，在屏障上掀起道道七彩的涟漪。

现场彻底被这宛如杂技表演一般的动作点燃，无数形态迥异的妖怪疯狂地欢呼着，都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姑获俯身而下将明岚撕碎，

整个竞技场的聚光灯都汇聚于姑获之身，照亮了她逐渐金属化的身躯，金光闪耀，宛如挂在阴云下的太阳一般，让人睁不开眼。

下一刹那，姑获翻身而下，向着明岚俯冲而去，手臂上的羽毛逐渐靠近融合，最后竟然形成一把足有三米的长刀。

妖艺，痴羽错。

借助长刀产生的破风面，姑获那巨大的体型居然蜷缩成一个小团，在巨大的加速度下，就连空气也承受不住那恐怖的速度而发出痛苦的尖啸，而观众台上的聚光灯也再也追不上它的身影，在纪夜明眼中，只有一个光影飞射而出，留下阵阵残影。

明岚下意识地展开风场，一股狂暴的气流自擂台上涌出，吹向姑获。

曾屡试不爽的招式在这一次失去了效果，原本能轻易吹垮一座小木屋的劲风却只是令姑获速度减慢些许，但长刀仍旧闪烁着锐利的寒光，坚定地刺向明岚。

眼见对方利用金属化加重了自身的重量，明岚当机立断，利用已经召唤出的风场向一旁跳开。

召唤风场终归耽误了些时间，好在其也迟滞了姑获些许，最终，那锋利的长刀只是在橙色铠甲上留下了道白痕，明岚还是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凌厉的一击，轻飘飘地滑向巨尺所在的地面。

一击不中，姑获迅速解开金属化，利用长刀撞地所带来的反冲力迅速翻身落地，趁明岚还在空中无处借力，双刀重新化作双翅，迅猛一振，再次向明岚追去。

见姑获穷追不舍，明岚也是反手挥出几道风刃，这种就连国民警卫队的风系异能者都会的——甚至不能被称作招式——的攻击，自然也不可能对姑获造成任何的威胁。

姑获只是将双臂挡在身前，手臂上的铁羽张开，便轻而易举地拦住了所有风刃，徒留几道沉闷的“蓬蓬”声。

明岚当然也没打算靠这几道风刃拦住姑获，趁姑获被羽毛遮住视野之际，明岚迅速挥出一道劲风，借助反冲力，一脚踹向姑获。

由于视野被遮挡，姑获直到被明岚踹上手臂才反应过来，刚想金属化全身进行防御，奈何明岚的速度太快，恐怖的速度全部转化为了势能，连带着姑获的手臂一同撞向它的胸口。

姑获终究只有天阶，金属化需要时间，在那么一瞬之间，只有手臂完成了金属化，而其他地方仍旧是血肉之躯。

“咔嚓。”

随着一声清脆的骨骼断裂声，姑获的胸口诡异的塌陷下去一块，整个身躯也被强大的冲击力而倒飞出去，在地上翻滚了好一段才停下。

而明岚则是借助反冲力稳稳落到巨尺旁的地面上，但观众台上有眼尖的观众发现，明岚实则借助异能悬浮于地面上，而脚心也不断有猩红的液体滴落。

纪夜明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就在那一瞬间，姑获在尝试防御的同时，也发动了反击，立起的羽毛直接捅入了明岚的脚心，虽然并不致命，但这深入血肉的伤口也会影响到明岚的灵活性，在面对姑获这种妖怪的时候，一点点迟钝都是危险的。

人类对痛觉实在太过灵敏，而这凹凸不平的擂台无疑将会无限放大这一点，即使明岚可以利用异能悬空，但这也会加剧能量的消耗。

明岚脸色不太好看，一半是因为脚心传来的剧痛，一半则是因为姑获。

在她不远处，姑获喷了两口血，便从地上撑起向她冲来，灵活性丝毫没有因为伤势而受到影响。

和殢魃一样……

看着血迹斑斑的姑获，明岚又想到了兄长，她还是不明白，面对那种嗜血的怪物，兄长是怎么坦然面对自己的结局。

她在这不知疲倦地战斗了许久，也没弄清楚原因。

因为在生死相杀的时候，这些妖怪总会退缩。

这次也会失望吗？

明岚捡起巨尺，不顾脚上的伤势，一脚剁向地面，力道之重，在地面上都溅起一朵血花。

剧烈的疼痛使得明岚双目猩红，但她仍旧不管不顾地冲向姑获，血迹斑斑的巨尺高高扬起，似乎是要将前方的姑获砸得粉碎。

姑获眼里闪过一丝恐惧，它当然知道这把巨尺的威力，于是决定躲开这凌厉的一击。

不要……不要，不要！

明岚也见到了那张与人类几乎一致的脸上出现了惊惧的表情，她内心不断嘶吼着，祈祷着，但是姑获的身形还是从视野里渐渐消失。

不要……不要……不要……

“额啊啊啊啊！！！”

满腔的怒火最终化作一声尖利的嘶吼，明岚的速度竟然再次暴涨一节，姑获只感到一阵劲风扑面而来，下意识抬头一看，只见巨尺宛如死神的巨锤一般，不断在眼前放大。

咚——

一声低沉的轰鸣骤然自台上爆发开来，纪夜明只觉得有一把榔头不断敲打在心头，喉咙处居然隐隐涌上酸味，耳边也是嗡鸣不断。

在座的其它观众也好不到哪里去，除了少数的高阶妖怪，其它观众都不由自主地蒙住了耳朵，还有些只有黄阶的小妖怪居然被震得当场晕了过去。

身处轰鸣中心的姑获更不好受，即便险而又险躲过了巨尺的直接冲击，但它的左臂还是被刮伤，原本柔顺的羽毛被刮擦得七零八落，有的甚至被巨尺强大的力道连根拔起，使得姑获整个手臂都鲜血淋漓。

不仅如此，姑获的体表上不断有金属光泽浮动，大蓬的鲜血自鼻腔，眼角等七窍位置汨汨流出，显然是受到体内的异能暴走所带来的冲击。

尽管眼前世界都因为血液的冲击变得一片灰白，但姑获却看到了双猩红的眼眸。

殢魃……

它在很早之前就见这种通红的眼眸，那时的它还只是个孩童，只能躲藏在储物柜里，眼睁睁看着殢化的母亲把父亲撕成一条条的血肉。

它至今都忘不掉，透过那一条缝隙，在昏暗的油灯下，那满地的鲜血以及……

近在咫尺的猩红双眸。

血腥味在鼻腔间蔓延，劫后余生的庆幸混杂着回忆如潮水般袭来，最终都化为了恐惧，姑获惊叫一声，尖锐的声音刺得台上的观众再次捂住耳朵。

没空顾及观众的感受，姑获双脚用力一蹬，朝着场外冲去，完全不在意失控的异能将自己的双腿炸得血肉模糊。

或许是精神上的冲击远大于了生理上的不适，原本混乱的观众席此刻都安静下来。妖怪们怎么都没有想到，曾经见过的，或者是在绘本上所描述的，但共称都是弱小的人类，有朝一日居然能将一只八尺姑获吓破胆。

更可怕的是，这个人类并没有对已经吓破胆的对手有任何的怜悯，就像是锁定了猎物的猛兽，紧紧追击着她的猎物。

一时间，战斗竟成了一场猫捉老鼠的追逐赛，但是瘦小的人类拖着巨尺追逐着远大于自己体型的妖怪，让画面显得颇为滑稽。

为记录这副画面，聚光灯再次聚焦于姑获一人身上，或许是太过耀眼，姑获不由得抬手遮住了灯光，也是这时，它才猛然想起，自己身处何地，而对手究竟是何人。

但当它转过身时，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双猩红的眸子，那眼里透露的疯狂让姑获浑身都在战栗，但想到家中重病缠身，奄奄一息的女儿还需要它赢下这场胜利时，理智最终还是战胜了恐惧，姑获咬紧牙关，不顾浑身的剧痛，向明岚抬起尚未受伤的胳膊。

刹那间，万千羽毛犹如箭矢一般攒射而出，每一根羽毛都收缩成银针模样，悄无声息地划破空气，只带起点点银光泛动，无数的银光在空中交织，织出了一张钢铁的雨幕。

而在这张雨幕之下，夹杂着无数由多根羽毛交叉形成的铁锥，这些铁锥被速度更快的银针打得七零八落，全然弄不清方向，仿佛无数花瓣在暴雨中翩然落幕，美丽，却宣告着死亡。

妖艺，暴雨梨花。

暴雨倾盆而下，不过明岚早已熟悉姑获的作战方式，面对漫天的攻击不退反进，将拖在地上的巨尺狠狠抡起，霎时间，一股青色的风暴自巨尺呼啸而出，宛如巨大的海浪一般，将银针悉数拍散。

风艺，霁风破浪。

银针无力地飘落坠地，发出一连串轻微的淅沥声，这场声势浩大的暴雨最终也只成为了一场毛毛雨，消逝在层铁铸成的擂台上。

但令明岚没想到的是，藏在银光中的铁锥并没有被强大的风暴所吞噬，而是亮出了致命的獠牙，向她身上扎去。

虽然理智已经被上涌的气血所模糊，但明岚多年锻炼养成的对危险的反应在此刻发挥了作用，眼见来不及使用新的招式来抵御攻击，明岚干脆顺应巨尺强大惯性，任由高高抡起的巨尺将自己带向空中，接着一扭纤细的腰肢，竟在空中猛地旋转起来，而周身也缭绕起一圈温和的风场，利用离心力将扎向自己的铁锥推向别处。

只可惜的是，铁锥在银针的带动下，移动轨迹本就难以预测，虽然明岚的确依靠风场扭转了大部分铁锥的路线，但某些正对着明岚的铁锥，或者一些被风场扭转后的铁锥还是结结实实的刺进了明岚的娇躯。

伴随着一阵令人发指的噗噗声，明岚的身影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无力地坠落，由于高速旋转的缘故，伤口中溢出的血液不仅将她染成了血人，还洒落一地，星星点点的血液绘制出了宛如一地的花瓣，看上去竟分外凄美。

而巨尺也从高空中猛猛砸下，几千斤的重量再次引爆了一声巨响，原本沉默的观众席上再次人仰马翻，而本就异能失控的姑获再次遭到反噬，捂着脑袋瘫倒在地。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包厢里，岑霈不可思议地看着场上那把巨尺，虽然包厢有着特别的防护，但岑霈还是感受到了那恐怖的威势，当震耳欲聋轰鸣响起之时，他的心脏也跟着漏跳了一拍。

一旁的老者也是眯起了双眼，有些震惊道：

“这东西居然能和层铁产生共鸣……这人类女娃还真不是一般人。”

“要不咱们……？”

老者眼里闪过一道寒光，阴恻恻地开口道。

“不，相反，我们应该保护她。”

经过半天的消磨，杯里的茶最终还是见底，岑霈却不觉得可惜，反而有些期待地将杯子放到一旁，有些期待地看向后方，至于老者的的提议，他也只是随口敷衍。

老者一看岑霈那翘起的尾巴，便知道了他的心思。

也只有叉烧鹅，才能让这位如此的兴奋了。

老者叹了口气，他并不明白喝完茶吃鹅是什么道理，看着服务生端上一盘热气腾腾的叉烧鹅，又看着岑霈大快朵颐，也许是因为叉烧鹅的香气实在诱人，也可能是出于不解老者还是忍不住问出心里的困惑:

“少主，为什么不直接做掉她，抢夺那把武器，反正根据您的推测，我们还不如先下手为强。”

被打扰了用餐的兴致，岑霈心中自然有些不悦，但他依旧优雅地擦拭了下嘴边的油渍，耐心解释道:

“我们不能被人落下口实。”

“您忘了吗，那名空间系异能者是抢夺了这群人的武器，可并未对他们下杀手。”

“我猜，他可能是察觉到了我们的存在，因此故意做出此番举动，诱导我们，这几人只是平平无奇的普通人，甚至于，他们可能与人类中的某些势力有过节，想以此让我们安心解决掉他们。”

“不可能吧……”

老者紧皱起眉。

“我好歹也是宗阶，那个男子身上的气息至多也就灵阶巅峰的水准，怎么可能发现得了。”

岑霈摇了摇头，看着下方明岚那猩红色的双眸，叹了口气道：

“世界上有太多不可能了，就像这个女孩一样，在这之前，玉面叔你能想到吗，区区一个天阶初期的人类，居然能在竞技台上走到这一步。”

老者沉默不语，的确，在他们这样老一辈的妖族中，人类确实是孱弱的代言词。

一个只是断几根肋骨便会痛得难以起身的种族，加上本就羸弱的身躯，各项机能都只能用不堪一击来形容。老者很难想象，这个种族竟然能成为这个世界的霸主。

但事实却是，被他们视作孱弱种族的人类，一路击败了各种妖怪，其中不乏以一技之长闻名于整个妖族的部落，比如场上的八尺姑获，便是以速度和敏捷闻名。

可是，当岑霈将目光投向竞技台上时，八尺姑获早已经被明岚吓破了胆，即使先爬起身，也不敢冲上前去结束战斗，而是利用手臂上的羽毛对明岚进行覆盖式的打击。

可一只手臂上的铁羽早已被废，且之前使用妖艺造成的消耗过大，如今铁羽密度根本突破不了明岚周围的风场。

姑获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明岚从地上爬起，将深入血肉的铁锥一个个剜出。

铁锥的锥头是由多根羽毛交叉而成的，在金属化后，每一束细微的毛发都成为了令人胆寒的倒刺，想要将铁锥取出，只能将周围的血肉一起去掉。

但明岚随口吞服一块魁心，就这样生生将铁锥一个个拔出，猩红的血肉伴随着鲜血喷涌而出，但伤口又很快闭合，只留下白皙的皮肤以及斑斑的血渍，以及早已被染红的破损铠甲。

尽管肾上腺素使得明岚并未感觉到多少疼痛，但她精致的脸蛋早已被因疼生理性的泪水打湿，将脸上的血红搅和得一团脏，加之肌肉抽搐而扭在一起的五官，以及那双猩红的双眼……就好像……

殢魃一样。

姑获的身子止不住的战栗，尽管理智迫使着它不断的攻击，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姑获已经对明岚造不成威胁。

岑霈收回目光，摇摇头道。

“自圣陨会战后，睦月界崩溃，尊阶以上异能者不能再进入此地后，人类几乎不再踏足大日之森，而我们也因为孤立舒适的环境开始分崩离析。”

“妖族已经忘了那场战争的可怕，当昔日强大的盟友反目成仇，我们也只是消极的应对。”

老者沉默不语，他当然明白岑霈所指，面对人类在大日之森外围猎杀妖族的行径，他自然也了解，但是却只是权当饭后故事罢了。

人类猎杀妖族获取材料，而妖族击杀装备精良，但却没有任何作战经验的富家子弟，获取装备，这已经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平衡。

互相仇视，但各取所需。

想要彻底解决人类问题的部落不在少数，诸如持强硬态度的天狗部落，也有想要重建和平的河童部落，但更多的妖族选择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那关己了怎么办?

打得过就赢，打不过就灭亡。

这是妖族千百年来的传统，在神皇的光芒照亮大日之森前，他们一直过着这样茹毛饮血的生活。

适者生存。

生命在妖族的观念中并不重要，何况会有着精良的装备和药剂作为报酬。

可岑霈不同。

老者酝酿了好一会，最终也只能斟酌着开口道：

“在圣陨会战后，妖族损失惨重，对于睦月界来说，和秀还是太大了些。”

“而且……而且……”

老者缓缓叹了口气，道。

“而且宗阶的限制，刚好允许了神皇禁卫的出入，我们没有胜算。”

“神皇禁卫……”

岑霈眼眸微颤，想起了曾在书籍上看到过的插画。

身高足有三米的巨人身着厚重的金色铠甲，手持锋利的蓝色薙刀站在尸堆之上，周围的殢魃都似乎畏惧于他的强大而不敢上前。

殢魃会害怕吗？

“玉面叔要是对上神皇禁卫，能有几分胜算？”

“胜算？”

老者苦笑一声，

“少主还是太看得起老夫了，正面交手，倘若老夫能在一个黄皮罐头的手里撑上三回合，我都可以去和那群老家伙吹好几天的牛皮。”

岑霈一怔。

老者一直都视人类为弱小的种族，如今提到神皇禁卫时，眼里却满是忌惮和恐惧。

“少主，禁卫的实力远比你想象中的强大，那是连作为同盟都令人畏惧的存在。”

岑霈紧紧皱眉，双手不自觉地交叉，似乎在重新估算禁卫的实力。

良久，他长出一口气，道：

“不管怎么样，要确保那个女孩活着，无论是对方想要挑起事端，借刀杀人，甚至于故意做戏，有她在，对方都会投鼠忌器。”

“无论人与妖之间的结局如何，我们都已经退无可退。”

“来人。”

随着岑霈话音落下，之前的服务生迅速小跑进包厢，单膝跪地。

“通知狸奴军直接开向前线再将金宵峰方向的预备队调往古京方向……”

玉面呆呆地看着少年调兵遣将，他其实很难想象，一百多年后，大日之森的子嗣居然要依靠一个由人类扶养长大的孩子。

可这个孩子却用行动来证明了自己，假以时日，他必然能带领妖族重新走向辉煌。

在那之前，他甘愿辅佐他，成为大日之森新的王，为他铲除前方的阻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