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医很忙（探案） 第75章 殿前审案

张冕自然不会不要自证清白的机会。

只是当他听说，需要在明日早朝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自证，气势瞬间萎靡。

“当真要当着这么多人？”张冕的声音不由得小了下去，“需要我做什么？”

“写字。”

裴宁澄抬眼扫了眼门口，叶奎心领神会地上前闭门。

“明日早朝，大理寺会有专人押送你们父子和康王上殿，你今日对我说了什么，明日就怎么在殿上回答皇上。”

“不过上殿之前，今日你还需做一件事。”

张冕急忙道：“何事？”

裴宁澄命人搬来长条几案，其上又摆了笔墨纸砚，让张冕坐下。

“现在你把这些密信重新写一次，我会让人将信念给你听，你自己写一次。”

张冕有些糊涂，“这是何意？”

“你们莫不是又设了什么圈套让我跳？”

“且不说这信不是我写的，我要是写了，你们换成我的笔迹，假的也成真的了。”

裴宁澄哼笑：“张世子也不是全无脑子，你倒是清楚地很。”

“我要是想嫁祸于你，这案子根本不需要再审，明日就是你们张家诛九族之日。”

张冕惊讶地张大嘴，却说不出半个字。

沉默半晌后，张冕开始研墨，起笔。

半个时辰后，张冕重新写下的密信都被置于偏厅地上。

裴宁澄和苏尔诺手上都拿着几页密信细细对比，陆炳文在一旁也加入了他们。

“没看出来有什么不对，原来的密信笔迹几乎和他重新写的如出一辙，一笔一画都神似。”陆炳文年纪比裴宁澄要大上几岁，看得久了便觉得眼前有重影，连连摇头揉眼睛。

苏尔诺笑道：“陆寺正看得眼疼了便休息会，不要伤了眼睛。”

她自己也转开眼看着窗外的迎客松，只有裴宁澄依然眉头紧锁地对比着两份手稿。

苏尔诺收回视线侧目看了他两眼，觉着这样看下去不是办法，要是在现代……

对，现代有各种高科技仪器能让伪造的笔迹无所遁形。想到此，她脑中有道机械的声音适时响起。

【宿主，您还有很多破案技能没有用哦。】

苏尔诺竟然忘了她的金手指。

【鉴定笔迹会做吗？】

【这题我会，我们系统内有精密分析仪，可以帮您比对笔迹。】

苏尔诺翻了个白眼，她早知这笔迹是伪造的，只是要如何找出破绽向这个社会的人解释，系统显然无法领悟：

【我要知道如何找出伪造笔迹的破绽。】

系统似懂非懂，勉强答道：【精密仪器会放大两种笔迹找出细微不同之处，伪造的笔迹看似一样，实际会在笔画角度，用力，运笔……】

【帮我分析这两张信。】

【好勒！】

系统很快输出答案：【笔迹不一致之处：龙字最后一笔，皇字下面部分……】

苏尔诺凝神看向系统指出的地方，肉眼实在无法看出不同来，可是在这个年代没有放大仪器，怎么让人信服呢？

明日可是要在金銮殿上力证，若不是确凿证据，文武百官能用唾沫星子把大理寺淹了。

她眉头打结，四下张望，脑中飞快闪过一个念头。

苏尔诺冷不丁抢走身旁男人手中的信笺，裴宁澄蓦然掀眸，眼中不耐地询问她在干什么。

苏尔诺眼中噙着笑看他皱眉，“有一个办法，听不听？”

“说！”

“做个放大镜。”

“……”裴宁澄盯着她半晌，嘴角淡勾，“放大镜？你如何得知？”

“呃，我云……”

“你云游西方是吧。”裴宁澄抢了她的话，视线紧紧缠着她，似笑非笑，“你懂得未免太多了。”

苏尔诺本以为他还要问下去，却听他吩咐魏斯去找大块水晶。

*

次日不过三更天，苏尔诺顶着呼啸北风从回春馆出来。

不得不感叹，古代牛马比起现代有过之而无不及，她在现代996，穿越到古代居然快变成了007.

她揉着眼眶从马车上下来，门前已然是严阵以待。

裴宁澄头戴玄色幞头，一身绯色圆领官袍，腰上银鱼袋紧系，黑色**靴纤尘不染正蹬在马镫上。

本来凛冽的眼神在见到苏尔后稍柔和了点，他朝身旁的白马微抬下巴，“上马，即刻动身。”

苏尔诺只匆匆瞥了眼身后长长的囚车队伍，康王以及张家父子都被整理了一番，衣冠整洁，面容干净，在囚车之后还有辆乌篷小轿，不知坐的是谁。

一路无话，很快到了神武门外。

侍卫们看到裴宁澄身后的阵仗惊讶地好半天没说话，还是裴宁澄上去拱手道：“今天乃是金銮殿审案，皇上恩准的，若是你们未知，还请速速禀明宁公公。”

侍卫们自是知道轻重缓急，听他这么一说立刻差人往里去。

裴宁澄垂眸静立在一旁。

苏尔诺忍了一路，终于找到机会说两句。

她把人拉到角落，轻声问道：“你都准备好了？”

裴宁澄垂眸睨她半晌，扯高了唇角：“怎么，你害怕？”

苏尔诺侧目避开他灼灼视线，“毕竟……是审案啊，御史台那帮老家伙，你也知道有多刁钻了。”

裴宁澄没接话，只是从袖筒里摸出个黑色小匣子，示意她打开瞧瞧。

苏尔诺狐疑地掀开一条缝，立刻被震住。

“昨晚上做的？”她几乎用唇语说。

裴宁澄完全不需要她多大声，含笑地点了点头。

苏尔诺微提了口气，有了这东西总亏胜算多了几分。

守卫很快过来请他们进去，入了宫门就见宁公公亲自来迎。

宁公公向后扫了几眼，把裴宁澄拉到一边叹气道：“大人，这事非同小可，您可是想好了？”

“若是不成，康王殿下和安国公就……”

“宁澄既向皇上讨了这个恩典，自然全力以赴，我大盛朝中众臣慧眼如炬，总不会让人白白蒙冤。”

宁公公见他气度雍容，胸有成足，便朝他长鞠了一躬，然后直身肃声道：“皇上有旨，裴宁澄听令。”

裴宁澄忙跪地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大理寺卿裴宁澄自掌天下刑狱以来，明断是非、秉公执法，快速破连环杀人奇案，才干卓绝，有勇有谋，今有康王谋反一案，事关重大，若审理不慎，恐致冤假错案，动摇国本，为确保审理公正无私，快速结案，彰显我朝仁德正义，特命裴宁澄押相关人犯上金銮殿当庭审案，让百官为证，共审共判，审理期间，三司十二卫尽可被裴卿调配，望裴卿公正严明，恪守法纪，明辨案情，早日还朝中清明。钦此！ ”

苏尔诺微微一震，这算是皇帝给大理寺的尚方宝剑。

*

苏尔诺垂眸跟在裴宁澄身后，眼角余光中是朝中百官的犀利怀疑的目光。

窃窃私语声不断。

“这是哪位外放官员回朝了？”

“什么外放，不过着的是青衫，跟在裴世子后面，估计是大理寺的小吏吧。”

“听闻今日朝上有大事。”

“何事？”

“外头停了囚车，你们没瞧见？”

“哎，我看外面那几位凶多吉少。”

……

殿外寒风瑟瑟，苏尔诺的后背却似有团火烧般，手心脚心都冒了汗，待进入到金銮殿，她已面色涨红，后背湿透。

这就像她第一次上法庭辩护。

她随裴宁澄站到右边文官队伍中间，依葫芦画瓢地三跪九叩，高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随后是短暂的沉默。

苏尔诺感觉周围的人连呼吸都很轻，不由得呼吸滞闷起来，尤其是感觉到对面投射来的视线。

那道视线如有实质，让人不可忽视。

苏尔诺缓抬眸，迎上一身紫袍的靖王的目光，只有那么一瞬她便移开眼神，垂眸盯着青砖地面。

靖王若无其事地勾了下唇。

在一轮禀奏之后，宁公公出列，尖细的嗓子唱道：“众卿可还有事上奏？”

下面一片沉寂。

裴宁澄确定没人出列后，从队伍中迈步上前。

他大力拂开袍摆，矮身跪下，“臣斗胆，恳请在此审理康王谋反一案。”

群臣哗然。

“审案？怎么可以如此不分场合？”白发苍苍的老御史陈芜陡然出列，吹胡子瞪眼，“裴大人，大理寺怎么敢如此逾矩？”

裴宁澄缓缓从袖中摸出明黄圣旨。

待内侍把圣旨念完，老御史瞬间脸黑如炭，群臣也噤若寒蝉，靖王微眯了眯眼。

盛武帝满意地点头：“带人吧。”

康王和安国公一干人等被带入殿内，又是一番动静。

站在队伍前排的临江王频频看儿子这边，眼里似乎有多话说，奈何裴宁澄压根没看他那儿。

裴宁澄没让这些动静持续太久，冷声道：“皇上既让我审案，我就得罪了，诸位大人若有疑问，尽可提出来。”

“张冕何在？”

张冕颤颤巍巍地出列，跪倒在地。

“据你的结发妻子宇文筝上告，你和康王私下勾结预谋害皇上，夺得储位，可有此事？”

“绝无此事，纯属污蔑，我和她夫妻感情不睦，她先是污蔑我害她性命，都是子虚乌有，我要和她对质。”

群臣议论，镇国侯一脸激愤地斥责：“何来冤枉，我筝儿嫁入国公府不过半载就不见踪影，都因为你宠妾灭妻把人逼走，如今生死不知，我要向谁要这个女儿？”

镇国侯不只是向张冕发难，连着对大理寺也怨气冲天。

“筝儿身体本就不好，你们还将她拘于大理寺内，可怜老夫连女儿都无法得见，这又是何道理？”

“就是，这没道理啊？” 群臣中有人附和。

刑部侍郎赵辙也出言讥讽道：“拘禁无辜证人，大理寺掌天下刑狱，竟然知法犯法，我朝律法规定，不得无故拘有功的上告者。”

裴宁澄冷笑：“赵侍郎熟知律法，想必也知道笃疾之人不得作证。”

“方才侯爷已经严明荣安郡主有疾在身，能不能作证都不好说，说的证词又有几分可信？况且前日在大理寺，靖王和长公主殿下亲眼目睹我们为荣安郡主祛蛊，如今郡主昏迷不醒，我们这如何算是拘禁证人，分明是她被人下蛊利用，因此她的证词还得等她苏醒后再行盘问。”

“不过我们确实在安国公府书房搜到了密信数封，此事事关重大，我不得不在此请百官做个见证。”

老御史摸着白须道：“见证什么？”

“让你们看看这些书信到底是否出自张冕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