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emo后我被迫gay了 第52章 无数的沙丁鱼，挤在罐头

如果要在打工人的生活中选出几个隐藏boss，那么第一个boss一定是床。

作为磨人的小妖精，它往往有两种形态折磨打工人。

第一形态是“带刺玫瑰”。在人想睡觉时，床会发动攻击“绵里藏针”让人辗转反侧、夜不能寐，从而大大消耗精神。

第二形态是“温柔月光”。在人想清醒时，床又一转姿态，以一招“如胶似漆”让人再起不能、沉醉梦乡，最后考勤迟到。

虽然小林哲也经常惜败于不知道在思考什么的夜晚，但他却能常胜于需要起床的白日，不因为别的，只因为他有生物钟。

——警校留给他的、宝贵的、一到就六点起床的生物钟。

掀开被子，拍亮床头灯，打开水龙头。

虽然意识还粘在那一群猫猫唱蘑菇蘑菇的梦里，但是小林哲也的身体已经冷酷地从床上弹起，没有任何留恋地来到了卫生间进行洗漱，不给床任何纠缠的机会。

刷完牙，洗完脸，迷迷糊糊地从运动服里探出脑袋，小林哲也成功获得一头凌乱的发。但他并没有在意，只是径直走到玄关穿鞋，随后推门而出。

——不用担心，小林哲也可不是去上班的。

他既不能接受自己不整洁的样子被同事看到，也尚未热爱工作到提前两个小时抵达工作岗位，他现在只是去坚持警校留给他的、宝贵的、起床了就去晨跑的好习惯。

外面的天还没有亮，但是风有点凉。

有点冷……

也是，都十一月了。

一脚踏开蒙蒙亮的清晨，小林哲也顺着路开始小跑。他的思绪渐渐在奔跑中和身体一起活络起来，这让他不由得思考起时间，思考喳喳叫的小鸟和铺了一地的落叶，思考今天早上要吃什么、中午要吃什么、晚上要吃什么。

警校毕业后的时间过得很快，活像是有只大猩猩在后面追一样，转眼就来到了十一月。而在天气变冷之后，白天的时间也逐渐缩短，虽然知道是因为地球自转和公转带来的昼短夜长，但小林哲也还是忍不住猜测是不是太阳被冷得想偷懒。

相较之下，倒是枝头疑似麻雀的小鸟，一直都是劳模，无论小林哲也在上学时期还是在上班时期都能听到它们在大清早聊天。

落叶是自然规律的体现，也是深秋的证明。

小林哲也学习到的生物知识告诉他，叶子会落下既有叶片累积了大量代谢物质破坏叶绿素等原因，也有树为了囤积水分的考量。其实夏季和秋季的落叶都很多，干旱或者寒冷都会让叶片思考自己是不是得落一下了。该说还好现在已经离开警校了吗？不然还得思考落叶打扫不干净被扣分的问题。

“落落落，就知道落！真想把树上的叶子全部摇下来。”恍惚间，小林哲也想起松田阵平不爽的声音。

那时候，他们组负责的区域被抓到有落叶没打扫干净，被教官扣了分。

“这也没办法嘛，毕竟警校里种的樟树属于常绿树啊，一年四季都会掉叶子的，只有像银杏树和枫树那样的落叶树才会变得成光头。”降谷零的声音紧跟在后面开始科普。

“噗，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树叶还真是树的头发呢，小阵平你可不要去破坏他们的发型，不然被鬼佬抓到可就惨了。”萩原研二说出来的话像是在劝诫，又像是在使用激将法。

“怎么想把树叶全都摇下来不太可能吧，哲也，你怎么看？”伊达航用手肘撞了撞他。

而那个时候小林哲也是怎么回复的呢？

小林哲也走到辛勤劳作、默默奉献的诸伏景光身边，双臂打直，摆出了一个展示的动作，严肃又认真地说道。

“我看——大家应该向景光同志学习。”

“？”

诸伏景光不理解但是露出了礼貌又不失尴尬的微笑。

……

过去的树叶从小林哲也的头顶落下，又在他脚后飞舞，最后遗憾地躺到地上，不再动弹，只是默默望着他跑远的背影，并不揭穿某人在漫无边际的想象中逐渐把微笑着的友人替换成微笑着的饭团、牛肉饼、咖喱鸡排饭、菠萝包和草莓牛奶的一事。

四十分钟后，绕着街道附近的河道跑了三圈的小林哲也出了些薄汗，随后就借着公园的器材开始给身体拉伸。

他给自己制定的运动计划并不算多，跑几圈，整点仰卧起坐和平板支撑，做几个双杠臂屈伸。与警校时期相比，训练量可以说以火箭坠地的速度减少。他的一天刚刚开始，不能在训练上消耗太多体力。

小林哲也偶尔也在想，取消现在的晨练，将时间用于补充睡眠会不会更加有利，毕竟对他来说，真正有效的训练还是下班之后的大量练习。但他最终还是选择坚持，他坚定地认为，晨练是一座桥梁，帮助他更好地适应上学到上班的过程。

在警校的时候每天不都是这样吗？

晨练，然后吃饭上课。

现在入职了也一样。

晨练，然后吃饭上班。

都一样。

没什么不一样。

他很快就能够像之前适应警校生活一样适应现在的生活。

——

都一样？

不一样。

七点十分。

简单淋浴了一番的小林哲也站在镜子前吹头发、抹发胶、将自己梳成大人模样。

他之前的发型刘海有些长，会遮挡住眉眼，显得他比较幼稚，看起来不像一名警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他路过前台时经常被人询问是不是来找人的。

为了改善自己的形象，让自己看起来更可靠，小林哲也把刘海全都往后梳，露出了光洁的额头以及让人羡慕的发际线。

至于效果……

“超逊的啦哈哈哈哈！你这个发型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去舞台上弹钢琴或者去大堂当侍者！”

小林哲也眼皮一跳，及时打断要蹦出来絮絮叨叨的回忆杀。

牛肉饼、不、松田阵平能说什么好话呢，他没有拍下来当黑历史都不错了。

至少这个发型伊达班长还是宽慰过他很有杀伤力的，非常沉稳，就是摸起来头发有点硬。

换上社畜专用西装，打好领结，小林哲也像每个上班族那样提着公文包出了门。

天已大亮，但是生活却似乎变得更加灰暗。

工作比学习要更加困难。

小林哲也在上班路上发出感叹。

至少寄宿制学校没有通勤的困扰。

七点三十分。

小林哲也与打工人生活的第二个隐藏boss——通勤，不期而遇。

不同于床的单体攻击，通勤是范围aoe伤害。它的攻击“拥挤”“窒息”“漫长”，有时候还会有“等不到车带来的焦急”“被人抢车/踩了一脚的愤怒”以及“赶不上打卡时间的绝望”。

小林哲也的住宅离警视厅并不算远，开车不堵车的话二十分钟左右能到。

然而问题就在于小林哲也还没有自己的车，加油的没有，充电的没有，就连自己蹬的两轮也没有……别问，问就是没有钱以及蹬自行车蹬到警视厅会出汗，维持不了成年人该有的体面模样。

乘坐出租车自然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如果不考虑每236米100日元的价格，那确实是一个更加舒坦的出行方式。但小林哲也正在存钱中，他只能考虑更加经济实惠的交通工具，比如公交或者地铁。

在上学上班的高峰期，两种方式没有太大的区别，只是一个挤一些，另外一个更挤一些。但介于地铁的班次更多、速度更快、空调更给力，小林哲也还是选择了搭乘地铁。

在拥挤的环境里，人很难保持开心愉快的心情，更别说拿出手机网上冲浪。在拥挤的地铁中就连呼吸都是一件奢侈的事情。虽然车厢内有空调和排气系统在运作，但根本于事无补。各种各样属于人类的和类人的气味都冲到了鼻子里打架。更加要命的还是各种各样的情绪簇拥在这封闭的空间里，上学的学生还好，打工人上班时的怨气从他们能夹死蚊子的眉头和深黑的黑眼圈就可见一斑了。

叹息，吵闹，缄默，厌恶，最后都统统投射到车厢的玻璃上，然后被进入隧道的黑暗碾碎。

沙丁鱼，往罐头里挤。

无数的沙丁鱼，挤在罐头里。

他们痛苦且拥挤。

唯一值得小林哲也庆幸的就是他只是在通勤，并不是在玩什么沙丁鱼游戏。

——

早上八点，小林哲也终于活着抵达了自己的办公地点，没有变成沙丁鱼罐头，但是通勤下来他感觉自己消耗的体力比晨训消耗还要更大。

但这并不是什么值得唉声叹气的事，到了岗位就该准备好好上班，不要把自己的情绪代入工作。不管是因为通勤而略感疲惫，还是因为即将到来的社交感到惶恐，都不能展示在脸上。

为了方便交流，警视厅的工作岗位都是组合式职员办公桌，大家都被安排在一处空间，仅仅用隔挡板阻拦视线。从集体的角度考虑，这或许是一个好方法，同处一个空间能够更好地促进人与人之间的交流，帮助大家培养感情。

但对小林哲也来说，这就是打工人生涯的第三个隐藏boss了——同事交流。

不同于警校时期身边都是同龄人，小林哲也被分配到的搜查一系重案组全是前辈，就连年龄最小的那位毛利刑事也比他要大9岁。这对于本就不擅长人际交往的小林哲也来说更是雪上加霜。

“小林你有女朋友了吗？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啊？不要害羞嘛，跟我们这些过来人说说看，看能不能帮你介绍一个。”

“……”

“小林刑事喜欢抽什么烟啊？喝酒行不行啊，哪天我们几个前辈带着你去喝酒。”

“…………”

“哎呀，小林同志有点内向啊，这样不行，男孩子就得没脸没皮点。”

“………………”

直到这个时候，小林哲也才意识到，自己之前能够和鬼塚教官打好交道是因为鬼塚教官是个很好相处的人，而不是因为他擅长和前辈打交道。

对于年长的人，小林哲也很难找到一个适合的话题进行聊天。如果只是针对案情探讨细节、针对问题寻找解决方案这些还好，一旦涉及到生活爱好类的问题，小林哲也就吐不出一句话来，有时甚至隐隐感到被冒犯。但同事们都是他的前辈，他也不能生气地回击，这会显得他相当无礼且不理性。

既然不知道怎么聊，索性就不聊。

在简单问候了到场的各位前辈后，小林哲也就目不斜视地蹿到了自己的位置，掏出计划本制定计划，假装自己非常忙碌。

昨天做了哪些工作，今天要做什么，以及朝着未来的长期目标需要进行哪些安排。但这些都是个人事宜，具体的事项和处理方式还要等到今早的会议结束，他现在做的都是无用功。

警视厅会有惯例早会来进行工作总结和安排，除非领导因为有事，不然风雨无阻。这种会议基本与走过场没有什么区别，更具体的安排还是要等各个系的长官下达指令。

“我昨天不是喝醉回家吗，今天起来的时候我老婆她就不给我好脸色看，还问我昨天喝醉说喊的女人是谁，还能是谁啊？整天疑神疑鬼的。”

“我这周末一定得请假了，上次值夜班给我害惨了，再不休息我命都没有了。”

“诶，对了，上次的调查怎么样？有结果了吗？”

小林哲也默默地听着同事们在没有上司来到前的闲聊。有的人在抱怨自己的老婆今天又凶了自己；有的人在吐槽自己昨天熬夜逮捕嫌疑人，结果今天还得照常上班；有的人在试图捋清楚接受案件被害人的关系网络……每个人也都有自己人生的重点，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烦恼，小林哲也也是。

他认为自己的工作内容与期望非常不符合！

这也是目前他遇到的最大的boss。

警校是有安排实习的，实习期间小林哲也被安排到了警察岗亭。警察岗亭的工作内容相当广泛，无论是行人问路、小孩离家出走还是小偷抢劫、青年情场失意都可能遇到，运气不好甚至还可能要帮助没有子女的老人处理尸首。

相比于在警察岗亭的忙碌，小林哲也目前的工作可谓轻松很多——他要做得很简单，每天坐在电脑前录入案情，偶尔算一下账，时不时写一下稿子。

事情还要从小林哲也入职的时候说起。

那时候，带他的师父问了他一个问题。

“小林刑事啊，你觉得自己有哪些优势呢？”

“我之前协助过很多案件的侦破调查工作，实训技能也在警校中名列前茅，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学习的我可以马上去学。”

“唔，这样啊，别紧张，我们只是随便聊聊。我看到你的简历上写着你是东大数学系毕业的，不折不扣的高材生啊。你数学很好吧？”

“啊，额，我的数学还可以。”

“哈哈真不错。你之前还协助过案件的侦查工作，那你一定很熟悉案件的流程吧，使用过警视厅的系统吗？知道相关的操作吧。”

“嗯，我们有过相关学习，可以胜任。”

“对啦，你作为年轻人，应该对电脑这些电子设备很了解吧，也知道新媒体宣传对吧？”

“嗯，我知道一些……但是刑事，我很想”参与破案。

小林哲也刚刚鼓起勇气想要向自己未来三个月的师父袒露心声，却只听到严肃的中年男人开怀一笑，将他的工作一锤定音。

“那太好了，现在是信息网络的时代，虽然我们这些老古董也在学习，但终究不如你们年轻人利落，我看小林刑事你就从录入案情开始着手吧，慢慢适应这份刑事的工作。”……

小林哲也就这样开启了根本不在他预料中的工作。

虽然工作安排不尽如人意，但小林哲也还是秉持着先做好再谈条件的天真想法开始了他的努力。

案情录入最麻烦的是辨明字迹，最重要的是确保信息准确，小林哲也在录入信息后会准备好自己不清晰的地方集中询问，对于各种案件的疑点也大胆提出，直到问明白才会离开。截至目前，尚未有出错的报告出现。

计算账目则相当繁琐，不仅是要对各种支出进行统计，还得针对不同种类的活动准备对应的报销材料以及领导签名。为了方便，小林哲也整理了一本报销手册及各种温馨提示发放给诸位前辈，并且将提醒同事们提交报销材料纳入了日常事宜。

文件撰写是一项技术活，需要注意用词和格式排版。用词方面小林哲也对上层发放的优秀文件进行了学□□结，排版格式则是设置了自动排版。虽然自动排版偶尔也会出错，但在小林哲也粗读、精读的双重攻势下，一些小的错误也无处遁逃。

小林哲也很快便得心应手，并且得到了肯定，但他还是觉得自己的工作内容得换换。

小林哲也对于这份工作本身并没有任何的不满，录入案情、统计损耗账目、撰写文件等等工作确实是刑警工作的一部分，虽然繁琐，但是他都还能承担。让小林哲也担心的是，自己在承担起办公室的卫生和换水工作后依旧能够保持早九晚六不加班，这就很恐怖了。

他是刑警没错吧，他不是来当文员的对吧，为什么就这样愉快地早九晚六了？刑警不是需要24小时待命吗？而且到现在了，都一个月了，为什么他还没能参与哪怕一起重刑犯的调查，连外勤都不安排他，加班都没有……难道，他是被孤立了吗？

他有些不安，并且这样的不安驱使着他做出了一个伟大的决定。

——他必须得和自己的老师谈一谈。

——

“你根本不爱我，你满脑袋都是你的工作！到底是工作重要还是我重要啊！”

“亲爱的，我正在和我徒弟聊天呢，给我留点面子好不好？我保证今天我一定早点回家。”

“好你个大头鬼，现在都什么时间了！我告诉你青峰真一郎，你要是9点前不回来我是不会给你留饭的！”

“妈妈，你骗人，你明明就有给爸爸留饭！”

“闭上你的小嘴巴，琉璃子！”

“琉璃子，爸爸爱你！亲爱的，我和徒弟交代完就回家～”

“好了，小林刑事，你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跟我汇报呢？”

目睹完自己的老师，青峰真一郎警部，也是小林哲也所在的搜查一课的一把手，堪称精湛的变脸技术，小林哲也本该毫无波澜的心中出现了多余的情感。

——果然，不能光凭外表来判断一个人。

虽然自己的上司看起来聪明绝顶、长相凶恶到能止小儿夜啼，但是这和他是个怕老婆的女儿奴有什么关系呢？

铁汉也有他的柔情。

就是要是这份柔情能够让这位老师应许自己接下来要提出的要求就好了。

小林哲也想到。

“青峰刑事，您上午交代的上上月度及上月度经费报销材料已经整理好提交过去，中午要求撰写的‘既要体现威武霸气，又要体现严肃认真，同时不失幽默风趣’的演讲稿也写好了，同下午的两场会议纪要一起，都打印出来了，请您过目。”

“小林刑事，我说的是重要的事情。”

青峰真一郎敲了敲桌子，脸色有些阴沉，似是有些不高兴。

也许绝大部分人都会拜倒在这位警视厅的“钢铁老虎”的“鹰眼”下，但是此刻的小林哲也绝不是那大部分人，所以小林哲也直直地对上了他的眼睛。

他开口，异常真诚地说道。

“青峰刑事，我想给自己再加点工作。”

小林：工作不饱和，我被孤立了

青峰：这孩子疯了吧

这一章应该不改了，下一章写好了，等我改改再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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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无数的沙丁鱼，挤在罐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