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来,宋岚来到早饭摊旁边,要了两个包子和一杯豆浆后便掏了掏口袋,发现自己口袋里的钱不翼而飞。
唯有几个钢镚儿冰着手掌心。
看来小偷有点儿良心但是不太多。他将硬币数了数,递给了早摊贩阿姨。
吃过早饭,宋岚便想要返回孤儿院。
他抬起自己大而漂亮的蓝色眼睛,看着天空辨认了一下方向,便按照记忆往公交车站走去。
只是临到了站点,他想起来自己兜里干干净净,一时间有些茫然。
“小朋友,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一位穿着时尚的漂亮姐姐凑近,花香弥漫,熏了宋岚的鼻子。
他看着眼里不怀好意的阿姨,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在待了一阵后,宋岚起身,辨认着路边标识牌,开始按照记忆里的样子走。
“呼,好累。”临近晌午,汗珠一颗一颗往下淌,最后浸湿地面。宋岚弯着腰喘着气,抬手抹了一把汗,眼睫毛都因为汗渍而濡湿,扎着眼睛让他难受。
他走走停停,来到公交车站点旁,看了下路线牌,便继续走着。
晌午的街道到处都是饭香,这香味儿也飘到了宋岚的鼻子里,饶是他毅力坚定,也忍不住肚子泛起咕噜响。
他不知不觉站在一个烤鸡腿的摊贩前,眼巴巴地望着。
大叔看孩子站了半天,便忍不住说道:“同学,要不要来一个。”
原谅他平常叫惯了客人美女帅哥,一时间没想起来别的词便这样称呼眼前的漂亮小孩儿。
大叔说完又紧接着吐出一句:“5块钱一个,很便宜的!”
他招了招手上烤得外皮酥脆鸡肉多汁的小鸡腿,而后问:“要不要?要的话加辣还是不辣?”
一连番的热情砸下来,让年少的宋岚沉静的眼眸里泛起不知所措。
他开口拒绝:“我没有钱,钱刚被偷了。你继续卖吧,我要走了。”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往前走,眼睛里满是沮丧。
“嗨呀,没钱也没事儿,就当叔送你了。”大叔本来摇了摇头,感叹自己的生意,但是想着也不是滋味,便赶紧几步追上那小孩,将热乎乎的鸡腿塞他怀里,“你跟我女儿一般大小,做大人的怎么也得帮衬帮衬。”
飘香的味道和覆在肩上的宽厚手掌让宋岚眼睛明亮,但是他还是推拒道:“我没有给钱,不能要。”
说着便要将鸡腿给回去。
只是听到这话的大人直起腰,哈哈大笑着摸了摸后脑勺,摆了摆手便几步退到自己摊位。
颇悠闲的对着远处还看着他的小孩儿挥挥手拜拜。
待小孩儿走远了,他烤着大鸡腿突然“哎呀”一声。
看那小孩儿像偷跑出来的,倒是忘记问他要不要去警察叔叔那里待待了。
“哈啊……哈啊呼——该死的,真是紧追不放。”
宋岚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夜不归宿一次竟然这样倒霉。
先是遇到钱被偷走,又遇到无聊的街头赖皮看他吃饭不顺眼,一把夺过鸡腿便挃在地上。
“小的们,抓住他,看他模样长得不错,记得多往他脸上招呼。”紧追不放的混混老大,痞里痞气地边跑边往地上啐了一口,放起狠话。
宋岚则大口呼气地来回往小巷里奔走,路上遇到的人们都是形形色色地顾着自己,不在乎这一场追逐。
在他又一次地躲在垃圾桶后面时,他看着走得愈来愈近的一群人的影子和调侃声,屏住了呼吸。
手里攥着临时拿的木棍护在胸前。
危机迫近,却被一声电子音叫停。
“miyo提醒你们,主人已报警,警局距离这里仅有500米……哔嘟哔嘟,警察叔叔来电,请问是否接听。”
亮亮的智能手机上,智能语音正在尽职尽责地播报着,而手机的主人对着一群身高比她高许多的混混,脸上表情非常平静。
她按了接听键,扩音器里传来出警的声音和一位年轻男性的问询。
“哔嘟哔嘟,主人不会说话,我是智能语音助手miyo。案发地点在……”
两分钟过去,迫近的警笛声由远及近。混混们本来都揪住了宋岚的领子,想要不管不顾地打上去再说,却被警笛声惊地立马四散。
狠狠摔在地上的宋岚,一头黑发里都是土渣,撑着身子攥住旁边掉落在地的木棍而起,看着走进小巷的人——那个漂亮哑巴。
那人一头黑发被扎在后面,姣好的脸上,清冷淡漠的眼睛看着灰扑扑的宋岚,怀里还抱着酣睡的小孩儿。
一只手温柔地轻轻拍着,另一只手在手机上打出一行字。
“哔嘟哔嘟,主人说谢谢你那时替她解围。”
“哔嘟哔嘟,你好像饿了,有什么想吃的吗?”
“哔嘟哔嘟,要吃火锅吗,要吃烤鸡吗还是吃碗面?”
自从二人来到警局,那个智能语音便一直响个不停,宋岚看着旁边年纪比他大点儿的女孩儿安安静静地打字,蓝色眼睛里满是不自在。
“好了,笔录整理完了,知道你们家长手机号吗?我让他们来接你们。”一位年轻小伙警服穿得板正,满是朝气地对坐着的两位小孩儿道。
宋岚听到这里没有什么动作,猫瞳眨了眨,悄悄用余光瞄着女孩儿的反应。
他看着那个人偶似的人手指在屏幕上敲打几下,便举起来给警察看,整个人仍然十分恬静。
只是还不待他继续观察下去,被观察的人反而扭头看了他一眼,而后又被怀里睡醒的女童吸引了注意。
手一下一下地轻轻拍着,从兜里拿出精美的糖果剥开喂给女童吃。
被这一打岔,宋岚很快回过神,向面前的警察摇了摇头,大大的蓝眼睛盯着这个大哥哥:“我没有爸妈,你能给我一块钱吗?我坐车回去就行。”
面前的年轻警察揉了揉宋岚的头发,没事儿人似的十分朝气蓬勃道:“一块钱哪有坐警察叔叔的车拉风,等我把我的拉风摩托骑出来带你飞。”
说罢,那小伙就向其他同事支会了一声,便趁宋岚没有反应过来地一把撸起他,架在胳肢窝下便朝外走去。
那是宋岚与宋媛媛的第二次见面,只是可惜他没有吃到宋媛媛请的午饭。
坐在摩托车后座的他只在一阵迅猛的风里,看到一辆价值不菲的车上下来一位管家衣服样式的人被他们抛在身后。
正是雨季,来人脚步踏踏地在薄薄的流水上行走,待见到一个熟悉的人影后便停下脚步。
黑色伞面抬起,露出一双狭长锐气的蓝色眼睛和口罩间苍白细腻的皮肤。
他喊住正在收摊的人,嗓音低沉华丽:“大叔,又见面了。这次我要两个鸡腿。”
被叫住的人抬眼看看面前的少年,放下手里的杂物:“好嘞,做完你这单我就要回家了。”
做着做着,他跟对面的人闲聊:“我有在哪里见过你吗?”
宋岚低笑一声,鸦羽发丝下是弯弯的眼睛,他揭开黑色口罩,对着摊主道:“你的确见过我,我小时候你给过我鸡腿……没想到在校门口能遇见你。”
宋岚自失踪回去后,便被禁止外出。好不容易等到宽赦,却发现摊主已经不在那儿卖了。
能在这里遇见对他施予善意的人,这格外是个惊喜。
想到这里,他接过大叔递来的鸡腿,跟他道了谢便转身往书店去。
路上,一个娇娇柔柔地声音从他身边擦肩而过,宋岚回头,发现蓝色伞面下是一对挽着胳膊的姐妹。
那人一边撒娇地喊着“姐姐”,一边叽里咕噜地冒出一大堆话。被挽着胳膊的人则是在听后认真地回复,嗓音十分清澈好听。
他知道她们是谁,小的叫做宋瑶,被挽着叫姐姐的则是宋媛媛。
想到那位救命恩人清冷如皓月的脸庞,他笑着想道。
那人真是从小到大一点儿没变,十分好认。
来到书店,他挑了几本教辅书后,就返回宿舍。
日复一日,高中的生活与他在孤儿院时没什么不同。
除了……
“宋同学,多谢你了。”
“客气了,班长。你也帮过我。”
正是雨季过后的艳阳天,他对面一对璧人手里拿着装书的箱子,与他擦肩而过。
恍惚间,他还能闻到那淡淡的冷香。
周围一个高个的兄弟不知道听到什么,哈哈大笑着,站在人群中间的宋岚亦是与周围人笑说着,话语丝毫没有停顿。
等他聊累了,摆摆手告辞后,就要回到教室。
哪知道一阵高呼先至。
“宋岚,你可让我好找哇。快快快,马上有一场篮球赛,我们队里可不能没有你!”
一人左顾右瞧,看到了熟悉的身影,快走几步揽上宋岚即将走进教室的肩膀,一个转弯,便把宋岚调转了脚步,往外走去。
蓝色的眼睛笑起来时十分矜贵,宋岚手抬起拍掉身上热乎乎的手臂,畅然笑着应答:“好啊,帮我备好矿泉水,我马上到。”
热,很热。
这是宋岚在篮球场上的第一感官。
汗水在他白皙的肌肤上流淌,一身单薄的篮球服早就被浸湿。飘逸的发丝聚成一股一股贴在脸颊,宋岚的蓝眼睛里反而越发炙热。
他在球员传递过来球后就开始走位运球,躲避掉对面球员的阻挡,而后脚猛地蓄力弹起,将球传给三分线附近的队员。
刺眼的阳光让他眯起被汗水濡湿的蓝眼睛,跳起的脚落回地面,紧接着便是己方的一次3分球胜利。
一场场比赛比过,如今马上要迎来第四节。
各方都在攒足体力,宋岚仰着头大口大口地喝着解渴的水,微凉的液体滑过食道,他举目四顾,周围都是被燃起来的观众。
宋岚有自信,获胜的队伍肯定还是他们,他看着分牌上的四分之差,长吁了一口气。
休息时间结束,他站到自己该站的位置,等着截球。
谁知道对面却多了个生面孔。
是那个班长。
宋岚看着那人欣长的身姿,飒笑一声,蓝眼睛里满是漫不经心。
直到场上进入白热化阶段后,身体已经进入疲惫的宋岚呼呼着喘气,看着对方又进了一个3分球。
如今形势倒转,竟成了宋岚队伍要弥补分差。
他调整着呼吸,在前场球员又要挡球时,几个跨步运球躲过,就起跳进行3分球。
这是他的拿手项目。
呼的一声,快速起跳造成的气流声鼓动着他的耳膜,那被抛出的球滑过一道优美的曲线,即将坠入球网。
却被篮筐下站的中锋迅速起跳防守。
落在地上的宋岚看着得分的又一次失去,难得的有些沮丧。
对方球员拿到球后,在自己的后场将球传到宋岚他们所在的前场,两方开始追逐焦灼。
宋岚在阻挡对方球员时,抽空看了一眼自己前场的中锋,那个班长样貌冷峻,闲暇地看顾着自己的地盘。
收回视线,宋岚锐气再现,苍白的肤色透着血气,将球截掉再度传球给己方。
偶尔几次得分下来,两方队伍竟然比分齐平起来。
响亮的吹哨声响起,充当裁判的同学示意进行加时赛。
然而体育老师走了过来,手里转着哨子吆喝着学生快去上课。
漫长又短促的大课间时间即将结束。
两方人马各走各的,宋岚则在汗水又一次湿了眼睛后,撩起自己的球服擦了擦。
劲瘦却线条分明的小腹在阳光下泛着晶莹。
他们一行有说有笑,经过一间教室时,宋岚看见在窗口下读书的宋媛媛,声音顿了顿,继续接上队友抛来的话题。
等他们上了几节台阶,宋岚隐约听到那个叫做班长的敲了敲宋媛媛的窗户,推拉窗的滋啦声响起,是二人模模糊糊的对话。
标题是属于宋岚漫长的告白书。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我想做你的恋人,逗你笑、亲亲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