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集、加油!投篮!
经过这几天的观察,张诺轩愈发感觉他的猜测果然没错。
例如某个星期四,他在走廊上看见颜俊玮和秦杰盟一起经过(三)班,有个陌生的女生不小心撞到颜俊玮,颜俊玮二话不说,直接冲回(四)班,留下一头雾水的秦杰盟和女生;
还有那天,他看着王诗琪经过(四)班,原本靠在窗边的颜俊玮突然很慌张,像是看到邱俊守一样躲得远远的。
明明之前他们四人在走廊上偶遇王诗琪,颜俊玮都没有那些反应,从那天之后,他像是换了个人似的变得很奇怪。
目睹这一切的张诺轩表示:我这种想棒打鸳鸯的已经看不下去了…
于是这天下课,他扔下棒子,拦下颜俊玮的去路。
「俊玮,我觉得我们需要谈谈。」
他抬头看着差自己约莫15厘米的颜俊玮,颜俊玮尬笑:「你…要说什么?」
张诺轩坐在颜俊玮的对面,双手抱拳在桌上,开门见山的说:「你是不是隐瞒了什么?」
颜俊玮没有接话,他那躲闪的眼神已经明白的告诉了张诺轩。
张诺轩戴上格子贝雷帽,开始自己的推理:「我这几天一直在观察,看你几乎都不怎么和其他女生对话,王诗琪就更不用说了。」
颜俊玮咽了咽口水,心虚的低头看着大腿。
「你说你暗恋王诗琪,但你的所有行为都和暗恋搭不上边,顶多像是…」张诺轩想了一会儿,片刻想到了那个词:「…单相思!」
「单…单相思!?」一听到「单相思」三个字,颜俊玮晴天霹雳,大受打击的趴在桌上。
「如果你喜欢那个人,应该会想尽办法接近她吧?但是你又敢不和女生说话,我都怀疑你们是不是不认识…」
颜俊玮露出一丝尴尬的面色,他左看右看,小声地对张诺轩说:「诺轩啊…你怎么这么聪明…」
这番话让张诺轩大跌眼镜。
「你们真的不认识!?」
「嘘!!!」颜俊玮捂住张诺轩的嘴小声解释:「我们是认识的!但是我有些事没说清楚!」
「石神莫?(是什么?)」
颜俊玮放开手,说出他隐瞒的事…
【那年的他意气风发,在篮球场上算得上冉冉升起的球星。
每每他在篮球场打球,路过的女生们都会为他停下脚步,为他加油呐喊。
他对于和异□□流这件事不太在行,被那些女生加油,他的脸就会和苹果一样红,说话更是结结巴巴。
因此,他在队伍中有一个外号:【红颜】。
那天,他和往常一样投进了三分线,正当他因为女生们的加油而害羞的扭过头时,他注意到一个非常特别的人。
那个戴着W字发夹的少女,她低头经过篮球场,在听到女孩们加油打气的一瞬间,她看了眼篮球场和颜俊玮,很快继续低头赶路。
正是这一眼,他第一次被篮球砸中头,差点荣获新的外号:【血颜】。
在那之后,他一直想着那个少女是谁,好奇这个少女为什么和其他人不一样?感觉这个少女很特别。
最后他在班上见到那个少女,也知道那个少女名叫王诗琪…】
「容许我打断一下…」张诺轩难得打断别人的话,疑惑:「就因为她没看你打篮球,所以你喜欢她了?」
「前面还没,只是后面她太多次没看,所以我就有点在意…」颜俊玮心虚地解释。
你和那些自以为是霸道总裁有什么差别!?看霸道系列看太多了吧!?张诺轩扶额,抬手让颜俊玮继续。
【他和王诗琪第一次说话不是在篮球场上,而是在班上。
他因为烦恼王诗琪的事,在转笔的时候不小心把笔转到地上。
就在他蹲下来捡起时,有隻手不小心碰到他的手。
他抬头一看,那隻手的主人正是王诗琪。
「抱歉,我刚刚想帮你捡起来…」
王诗琪那柔腻声音就像音响一样,不停的在他脑海里播放。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发现自己喜欢上王诗琪…】
「打住!」张诺轩又一次强行打断颜俊玮的故事,扶额疑惑:「所以因为这事,你才发现喜欢王诗琪?在还没认识的情况下?」
颜俊玮木纳的点头,张诺轩深吸一口气,不知要怎么吐槽这个傢伙。
「然后呢?体育馆又是怎么回事?」
一想到这件事,颜俊玮露出不甘心的眼神嘀咕:「体育馆啊…其实诗琪她没哭…」
得知这个内幕,张诺轩激动的站起拍桌大喊:「她没哭!?所以你不打篮球不是因为她!?」
「你先坐下来…怎么说呢…」颜俊玮心虚的瞄向一旁,说着那段往事…
【他们那天和他国篮球队一起打友谊赛,他当时约了班上所有的同学一起观赛,包括王诗琪。
那支篮球队以恶名昭彰出名,在球场上他们也不止一直针对他,还针对另外一个新手篮球员。
带球撞人、强行抢球、抱球,缺心眼的裁判都没看见这些犯规行为。
裁判到底在搞什么…他愤愤不平的心想。
也就在他走神的功夫,手上的篮球被对手抢走了。
为了挽救,他追了上去。
可意外发生了,当时那个新手篮球员准备抢球,那对手见到后,故意带球撞倒那个新手篮球员。
裁判终于看见了,但却给新手篮球员黄牌。理由是那个对手自称自己受伤了,还嚷嚷说是那个新手篮球员故意撞人。
这一次,他忍无可忍,顺起篮球,直接砸向躺在地上瞎嚷嚷的对手脸上。
正因如此,他被罚下场,理由是故意伤害对手。
他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向冷板凳,没心思聼教练的训话。
他缓缓抬头看向观众席,看了观众席一眼,找到了王诗琪。
失望,这是他在这个女孩脸上看到的表情。
他第一次感受到不甘与失落。
他本想透过这场比赛让王诗琪目睹他帅气的身姿,并藉此机会和王诗琪交朋友,却没想到看到她失望的样子。
从那之后,他不再碰篮球,只因为不想再看到那副失望的表情…】
有道快乐的男声像颗流星,快速的越过他们的位置,彷佛为这个故事画上句号。
张诺轩沉默半晌,神色凝重的看着颜俊玮说:「所以你因为…不想看到别人失望的样子,就不再打球了?」
「我知道如果我把这个版本的故事告诉你们,你们会说我什么小孩子气还是什么东西,所以当时我加了一点点的谎言…」颜俊玮低着头,露出甘愿的表情,「既然你知道了,你就骂我吧!」
不,你那个版本也会让别人认为你很小孩子气吧?张诺轩盯着颜俊玮垂头丧气的样子,开口:「我为什么要骂你?」
颜俊玮疑惑的抬头,见张诺轩没有生气的迹象,他纳闷解释:「之前我和我的朋友说过,结果他骂我什么…我没和她说过话,凭什么放弃之类的,还说我是个懦夫…」
「但你是为了帮那个新手打抱不平才这么做啊!虽然最后还是看到她失望了…」
「你不觉得我很小孩子气吗?」颜俊玮反问:「就因为这样,我就放弃篮球?」
张诺轩摇摇头,双手放在大腿上,语重心长的说:「我不认为我有资格能对你的故事还有你的决定说三道四,那是你的自由。如果你觉得这样做对你有帮助的话就继续,没有的话看你自己决定要不要改变。选择权在于你,而不是我们…」
张诺轩没有继续说,颜俊玮没有接话,二人怔怔地看着彼此。
几秒后,一个尴尬的趴在桌上,另一个不小心笑了出来。
「你这句话…是照抄小说的吧?」
张诺轩红着脸,趴在桌上嘀咕:「你别笑啦…我只是有感而发…」
颜俊玮伸了个懒腰,释然的笑道:「也对,我已经体会过这个选择了,要是我再因为害怕其他人失望就不打篮球,那我活该一辈子单身…」
「你说什么?」
张诺轩和颜俊玮听到来自第三者的声音,他们战战兢兢的看向声音来源。
邱俊守一脸错愕的站在颜俊玮身后,手上的试卷也因为惊讶飘落在地。
「俊玮…你刚刚说的是真的?」
你什么时候来了!?张诺轩惊恐的看向颜俊玮,决定让颜俊玮自己解释。
在如实相告和隐瞒两个选项前,颜俊玮选择当缩头乌龟,慢慢挪开脚步装傻:「对了,我忘了老马找我,我先走了…」
就在他踏出去的那一刹那,邱俊守按着他的肩膀,不让他离开。
「你刚刚说…你因为不想看到别人失望,所以不打球了?」邱俊守的声音听起来很严肃,又感觉很生气。
颜俊玮深吸一口气,耸肩自嘲:「对啊,我就是这么搞笑的人,让你失望了吧?」
周围的空气变得有些寒冷,张诺轩的脑海中上演起两种结局:
一、邱俊守朝颜俊玮大吼「你太让我失望了!」,拔腿就跑;
二、邱俊守狠狠的给颜俊玮一拳。
无论哪一种结局,对这两人来说不是友好的结局。
张诺轩咽了咽口水,他已经做好当和事佬的准备,直到他莫名其妙的站在篮球场边,他还是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篮球场上,邱俊守站在篮球架前单手拍着篮球,颜俊玮一脸茫然地站在中线圈内。
也许是【接近考试周还有人打球】这件事有些稀奇,很快有不少学生围观。
「喂,你什么话不说,把我们拉来这干吗?」颜俊玮问道。
邱俊守把篮球扔向颜俊玮,颜俊玮下意识接下篮球。
「俊玮,和我比赛吧!」
颜俊玮翻了个白眼,把篮球扔回给邱俊守说:「都要考试了打什么篮球?我也说了很多次,我不打…」
「这次比赛,我们不谈什么罚球规则,如果你成功投篮,我以后不会再打扰你。」邱俊守没听颜俊玮的话宣布规则:「但如果十分钟内你没能成功投篮,你必须要答应我的愿望。」
「这对我来说不公平吧…」颜俊玮深吸一口气,决定为了以后的安宁生活接下挑战。
邱俊守看了眼张诺轩,露出微笑,「诺轩,你来宣布开始。」
张诺轩狐疑的往空中拍手宣布:「开始?」
张诺轩宣布完,颜俊玮站在原地直接投篮,试图想以这一球结束比赛。在篮球即将投至篮球筐那一刹那,邱俊守直接跳起挡下篮球,把篮球扔回给颜俊玮。
还有点本事啊…颜俊玮惊讶心想,他接下篮球后直接带球跑,邱俊守不甘示弱的拦下他的去路。
就在那一瞬间,颜俊玮突然消失在邱俊守眼前,下一秒又出现在邱俊守身后。
张诺轩和部分观众的内心话:这什么?黑X的篮球???
就在颜俊玮投篮前那一刹那,邱俊守不知从哪出现并拍掉篮球,导致颜俊玮投篮失败。
霎那间,全场发出了惊呼声和失望声。
又来了…幸好没被她看见…颜俊玮听着周遭的声音,脑海中闪现以前的回忆。
因为父亲是篮球教练,他从小耳濡目染,篮球底子特别的好。可以说只要有他在,他所属的队伍绝对不会输掉任何一场篮球赛。
也许是这样,他被国家篮球队招募,成为种子选手。
自从他目睹王诗琪那副失望的表情后,他发现,他对篮球产生了恐惧。
像是接触水晶球,每当他触碰篮球时,他脑海中会浮现对手轻蔑的表情,观众失望的声音以及她失望的表情。
他害怕失望,尤其是别人对他感到失望。
你为什么要犯规?为什么冲动?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知道你这么做会让别人失望吗?你太让我们失望了!你太让我失望了!这些话就像留声机一样,不断在他的脑海中循环播放。
他向学校篮球队和国家篮球队请辞,不再接触篮球,决定过上普通学生的日子。
他的父母没有过问,只想让独子好好冷静一下。
当邱俊守邀请他一起打球时,他因为不想想起这些不堪入目的过往选择逃避。但邱俊守就像口香糖一样,怎么甩都甩不了…
就在颜俊玮晃神的那一刹那,他投出去的篮球径直砸到篮筐边缘,掉了出去。
「靠!」
张诺轩和围观的观众们都很紧张的看着场上,他虽然不懂篮球规则,但他还是不由自主地为二人捏一把冷汗。
「欸,我记得那个叫颜俊玮的,之前是种子选手的吧?」
张诺轩无意间听到一旁两个女生的谈论,他眼睛看着场上的比赛,耳朵静静的偷听她们的对话。
「对啊,那个叫邱俊守的也是种子选手,在颜俊玮离开后就加入了。」
「你说,会不会是因为他不爽颜俊玮,所以想用篮球打败他?」
「屁!我听我朋友说,他是因为颜俊玮的缘故喜欢篮球!」
「你朋友怎么知道?」
「我朋友和邱俊守是同一期的队友…」
听到这,张诺轩似乎明白了什么。
颜俊玮口口声声说不再打篮球,但无论是运球还是投篮,他丝毫没有退步的迹象;
邱俊守口口声声说要拉着颜俊玮一起打球,但他此刻的表情,与其说是专註比赛,不如说是享受此刻。
想到这,他知道自己要做些什么,挤出人群跑向目的地…
颜俊玮的背后已经被汗水浸湿,他揩去额头上的汗水,试图找出邱俊守的弱点。
即使时间过了几分钟,邱俊守依旧不动如山,甚至很冷静的挡下所有的攻击。
「我问你…你是不是师从何教练?」颜俊玮用手肘抹去额头上的汗问道。
邱俊守额头和背后流着汗,把篮球扔回给颜俊玮说:「我从何教练那里知道你的事,我没想到你不打篮球的原因是这个…」
颜俊玮接到篮球,又一次展开攻势投篮,也许是破绽太明显,篮球很快被邱俊守拦下。
「你知道吗?其实不论是我还是何教练,还有队里的兄弟们,大家都很希望你能回来。」邱俊守拍着篮球继续说服:「大家都知道你是为了小郭才这么做,我也希望你能归队…」
颜俊玮没有多说,他一个箭步抢走篮球准备投篮,却又一次被邱俊守拦下。
「你说你不想看到别人失望就不打球了,这点我也明白!」
「你明白?你真的明白?」颜俊玮忍无可忍大骂:「既然你明白,为什么还要缠着我?为什么还要让我打球!」
「如果因为这样就放弃篮球,你真的服气吗?你真的放得下吗?」
这句话硬生生刺痛颜俊玮的心头,不打篮球的几个月里,他确实产生过不服气的念头。可想起王诗琪以及其他人失望的表情,那股念头很快熄灭。
也许诺轩说得对,我只是单相思,可能她连我是谁都不知道…
想到这,颜俊玮奋力一跃,像海豚跳水般,径直带着球跳向篮球框前…
「加油!」
当这句加油喊出口的那一瞬间,颜俊玮感觉现场几乎安静许多,又像是时间缓慢流动。
他缓缓看向一旁,只见人群中有个闪闪发亮的,戴着W字发夹的少女两眼发光的看着他。
「颜俊玮!投篮!」
她的加油声像能量般注入在颜俊玮身上,他感觉他的脸有些火辣辣的,身上多了使不完的力气,以及用之不尽的热情。
即使邱俊守又一次挡下篮球,他很快从邱俊守手上抢下篮球,再次投篮。
就在那一瞬间,所有人都屏气凝神,静静的看着那颗篮球被完美的投入篮球筐内。
欢呼声、呐喊声、喝彩声,篮球场上的声音大的震耳欲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