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潭 第4章 回忆·苦果

夏天的天黑的很早，刚过七点，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霓虹灯璀璨，闪烁在漓江的夜色里。

人们的作息也很容易因为天色而发生改变，此时，“树洞”里人已经很多了，互不相识的人齐聚在这里，享受片刻安宁。

今天余京云的歌排的很早，待会儿再唱一首就结束了。

许清扬今天可能是因为还在他爷爷家，出奇的还没有打电话烦余京云。

余京云猜测他今天没和他爸撞上，也就没在想，坐在清吧偏僻的角落玩了一会手机，中间有几个人和她搭讪，都让余京云一记冷眼劝退了。

中午因为和王雅芝的对话，余京云今天的心情算不上多好，她是真的很讨厌余明德。

过一会儿，就到她上场了，她拿着下午练的那个尤克里里，神情冷淡的上去。

而她放在台下的手机，此刻嗡嗡的振动着。

……

许清扬坐在从爷爷家回来的车上，手里拿着手机给余京云打电话，打了两个之后，猜测她这会儿在唱歌，也就没再打，直接让司机去“树洞”。

二十分钟后，一辆奥迪停在“树洞”门口，许清扬从车上下来，白t牛仔裤，看上去还真就像个乖乖的男高中生。

但看到他的脸就不那么觉得了，桃花眼微眯，明明是多情的眼睛，却透露出一股冷淡和倨傲。薄唇微抿，下颚线紧绷，给人一种长得很爽的感觉，看上去路子就混的很野。

许清扬大步走进“树洞”，因为是清吧，相较于其他酒吧，“树洞”显得安宁而恬静，昏黄的灯光温柔洒落，让人分不清白昼。

在这一片祥和里，女生的烟嗓通过话筒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令每个人都沉浸在这场听觉盛宴里。

台上女生周身气质冷淡，可因为清冷而又美丽的长相，生出了一种柔弱感。

许清扬来的时候余京云刚唱到**，一踏进来就注视到了台上的少女。

一个完美的转音后，余京云今天的活就算结束了。

她拿上自己的手机，看到里面的未接并没太惊讶，刚才在台上她就已经看见他了。

许清扬坐到了他的老地方——那个犄角旮旯，点了一杯酒慢慢的等着余京云。

余京云收拾好后，刚准备去找许清扬，就看见“树洞”的老板儿子王磊过来。

王磊身上挂了一堆铁链子，贼眉鼠眼地来到余京云跟前:“云姐，我有个兄弟想要你联系方式，我能给不？”他神色谄媚的说。

“不行，我给你是觉得咱两还挺熟，你要是给别人了，别怪我不客气。”余京云斜着眼，面带威胁的说。

王磊今年17，比余京云小一岁，也就是个少年轻狂，想跟着余京云混的人，天天不学无术。

“奥对了，云姐，刚李哥说让你明天早点来唱，晚上有个乐队要来。”

“随便。”早唱完还能早点回家睡觉。

余京云没再多和王磊扯，直接走了。

许清扬一杯酒下肚，看余京云还没来，刚打算去找她，就看见她来了。

“一杯蜂蜜水，谢谢。”余京云天天唱歌，总拿蜂蜜水润嗓。

“怎么这么慢？”

“刚和王磊聊了几句。”

“哦。”许清扬眼睛盯着她，这会儿倒是有神。

“你今天没碰见你爸？”

“没，就陪老爷子待了一天。”

两人还是这样一来一回的聊着，许清扬拿着她的手慢慢捏着，细长白皙的手在许清扬手里把玩。

“余京云。”许清扬忽然压低声音叫她。

“嗯？”

“我今天一天没见你，好想你。”许清扬微低着头看她，眼里似盛满星光，声音魅惑而磁性。

余京云根本不吃他这一套，心里鄙夷，但知道她要是不接招他又会怎样撒泼打滚，还是顺着问:“那要怎么办呀？”

她声音带着无奈，像是在哄小孩。

“那就……亲一下？”

他带着疑问的语气，可嘴却一点也没犹豫，就这样直接贴在了余京云的唇上。

他刚才喝了酒，朝余京云喷洒而来的是带着薄荷味的酒的味道，清冽而怡人。

他慢慢描绘着她的唇，手臂紧紧喽着她的腰，将她和自己贴的更近，一点一点掠夺她的呼吸，舌头卷着她的舌头，很强势却又感到一丝温柔。

余京云感觉和他亲吻真的很爽，他的吻技真的很好，让她的脑袋都开始混乱，全心全意的也投入在这个缠绵的吻里。

余京云的眼睛里仿佛有钩子，边抱着他的脖子回应他，边直勾勾的看着他。

好会钓……

许清扬觉得自己快被她玩死了。

想和她一直就这样亲着……

不一会儿，余京云就感到呼吸不畅，仅两次的亲吻经验还不足以让她学会换气。

察觉到余京云的缺氧，他恋恋不舍的离开她的唇，脸还是离她很近，看着她调整，嘴角弯着。

还挺奶狗。

余京云看着许清扬这副蛊人的样子，突然想起了他们的第一个吻……

也就几个月前，那会儿他们还在上学，是高二下学期。

“余京云，你来找我好不好？”

正在上课，余京云偷偷拿出手机，就听见许清扬声色隐忍的给她发语音。

“老师，我想上厕所。”

“嗯，去吧。”

她们音乐班管的不严，余京云随便编了个理由就出去了。

余京云来到学校一处隐蔽的拐角，长腿一伸，轻轻松松的就翻过去了。

“师父，去阑树巷。”

余京云坐在车上后，还不忘拿手机稳定许清扬的情绪。

“你在那乖乖呆着，我马上来了。”

“你不用管那个傻逼，我马上就来给你处理伤口。”

“好好好，马上来了。”

余京云语气温柔，慢慢哄着他。

“姑娘，到了。”

“谢谢师傅，钱扫过去了。”

余京云急匆匆地下车，走到阑树巷的尽头，就看见许清扬蹲在那。

他脸上有好几块淤青，露出的小臂上有几条伤还流着血珠。

“我来了。”

许清扬抬头看他，眼神里满是愤怒。

余京云没说什么，拿出买的碘伏给他消毒包扎。

这次打的比平时重一些，伤口不算多，但每一下都很重。

“这次，怎么这么重？”余京云犹豫地说。

余京云听他声音一顿一顿的讲。

许清扬他爸许志方打他从来也不需要理由，这次打他这么重是因为许清扬还手也打了许志方。

其实说是因为生气许清扬打他，实际是因为害怕许清扬有能力反抗他，所以才以更重的拳头挥向许清扬来证明他还有能力管住许清扬。

这不是许清扬第一次还手，但却是打许志方最狠的一次。

余京云明白他的一切愤怒，一切不甘。

明白他无能为力的自耗，明白他筋疲力尽的坚忍。

对待这个荒谬的世界，他们只能选择承受，在对待不公，他们只能选择隐忍。

他们好像被人哄骗着吃了一颗苦果，却害怕被再次欺骗，只能默默咽下所有苦涩。

余京云不想让他一直处在世界的黑暗面，她抱紧她，声音颤抖地说: “都会过去的，在坚持一下，都会过去的。”

许清扬也紧紧回抱她，在抬头看她是，唇不小心擦过她的唇。

许清扬有一瞬停顿，似乎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

没一会儿，他便如同喝醉了一般，紧紧贴着她的唇。

搁平时余京云早一巴掌呼上去了，今天的许清扬格外惹人怜，让余京云能够有足够的耐心放任他做任何事。

一开始只是唇和唇直间单纯的摸索和碰撞，后来许清扬死活无师自通，慢慢探向更深处。

舌尖碰撞，他温柔地发泄这自己的情绪。

余京云抬眸，望向他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