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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当眼泪从眼角划过，十年的信仰并非化为灰烬，终究让她还愿意赌一把。
白色流光折射银色流萤从碎石像边缘扩散。
红烛摇曳，只见山神庙中庭处伫立一位白衣谪仙，仙姿玉貌之人。
仔细瞧会发现这洁白胜雪的人儿相貌略微妖冶，眉中的一颗红痣使其更添几分颜色。
红痣颜色偏浅，竟与妩栖眉间的红痣一模一样，两人若站在一起一脸夫妻相。
祂听见封印破裂的声音，睁开深邃的漆黑色瞳眸，从前一直紧皱的眉头舒展。
祂不记得多久没见过光亮，被烛光刺的闭眼，拧着眉头戾气很重，随后再次睁眼。
尽管烛火带来不适应但抵不过祂心情愉悦。
祂缓缓踏出结界，俯视眼前这个小小的身躯，微俯身，划落一绺麻花银圈头发，邪笑：“我的信徒，你做的很好。”
声音低沉慵懒又沙哑磁性，而他的眼神充满了蛊惑人心的意味，让人不禁想要沉溺。
懵在原地的妩栖没有出声，倒是身后那群人中有人发现激动的喊叫：“山神大人现身了！”却也惊厥过去了。
妩苏瞪大眼睛，不可置信，胸脯起伏停顿间一滞，“山神大人...现身了。”
随后是此起彼伏的“山神大人现身了。”
又或者是,“我们有救了。”
唯妩栖还愣在原地。
看到对方错愕的表情，祂痞笑：“又见面了，小姑娘。”
又见面了…小姑娘，妩栖琢磨这句话突然四肢僵硬的不能动弹。
仿佛从脚底麻到头顶，她意识到自己都做了什么，一股油然而生的厌恶让妩栖差点反胃。
“山神大人，十年了，只有这样才能引起你的注意吗。”
“你为什么现在才现身。”
铿锵有力的厌恶语气，在祂看来像是在埋怨大人久不归家的孩童。
祂只是扫了一眼，便见石像被砸的稀碎，尤其是胸口靠心脏处，她脚后跟还藏匿着的半颗碎头石像。
祂先用法术暂时稳定状态，对这个叛逆的信徒说：“不是你呼唤的我吗。”
妩栖哑口无言。
妩栖看着这个长相谪仙的山神走下台阶，路过妩栖身旁时一股香气吹来，下一刻心底的那股怒意消失不见。
所有人都一样，仿佛身处仙境，忘记所有烦恼，只有一个想法：她们有救了
祂的视线落在碎石像旁，平稳走过去，将那颗十年前送她的羊脂白玉似的狐狸吊坠拿在手里。
“给你的东西不要再丢了。”
妩栖回过神，就感觉到凉意蹭过脖颈，熟悉的吊坠出现在对方手中。
妩栖抬头，与祂对视，她视线突然恍惚，眼睛泛粉光，“我不会再丢了。”
妩苏嫉妒的看着山神大人与妩栖的亲密互动，手里的帕子攥出褶，“山神大人，您不该就这样轻易原谅妩栖。”
“那可是您的神像！”
“我视神像如您本神，不敢亵渎半分，她简直罪恶滔天！”
“每年...我盼着您能现身，现如今您不要被她狐媚的样子给蛊惑了。”
妩栖皱眉，看着祂也轻轻皱眉，竟是好看的，然后笑如春风：“可她是我的信徒。”
很久之后的妩栖才真正明白这句话。
就算是见过许多好颜色的妩苏此刻仿佛情窦初开，声音瞬间软半分：“我们都是您的信徒啊。”
祂停了两秒，走过去，像是和那时一样抚摸妩苏的头，“是啊，你们都是我的信徒，可是。”
这一举动妩苏惊喜的仿佛魂都飞了似的，去掉莫名的两分害怕，她望着山神大人。
“我们好久未见，那些信仰是否如你们许下的山盟海誓却一别两宽了呢。”
性格单纯的妩苏下意识摇头：“当然不是。”后感觉不对，“我们从小长大一日一餐，守本分知廉耻，怎么会山盟海誓，山神大人怕是用错词了。”
妩栖看他笑笑不语，视线中有几个人悄悄沉下头。
“那就好，如果不再信仰我，我可是会伤心的。”
山神大人如此和蔼可亲，尽管被打碎神像也没有大发雷霆。
还对着她们这些信徒开玩笑，不愧是山神大人。
与她们的喜悦相反。
妩栖失神后有些模糊的低头，斜眼瞧见阿黎，瞬间清醒。
妩栖低垂的头颅仰起来，语气里压抑不住的恳求意味，“救救她吧山神，她是你最忠诚的信徒。”
山神眼角弯弯，仔细打量倒在地上的阿黎，甚至上手搭脉，然后抱歉的道：“她已经死了，我如何救她。”
“可她是你的信徒！”拒绝的答案让妩栖慌张，阿黎是山神忠诚的信徒，不能被山神抛弃，这是双方互相约定好了的！
祂神色看似为难：“我的信徒，违背生死之事是要付出代价的。”
妩栖杏仁眼中疑惑，直接问：“什么代价。”
祂神色淡然眼角上调，仙姿玉貌的脸上莫名冷意四溢，就连轻抚妩栖下颌的手都刺骨的冷，令妩栖很不舒服。
妩栖因砸石像的手掌红痕隐隐肿胀发紫，神的沉默令她不顾疼痛拽住祂的袖子。
“到底是什么代价！”
“别动。”然后温柔的握住妩栖的手。
随着手上的伤在祂的覆盖下消失，祂才扬起脸似乎打趣的道：“如果我说是一命换一命呢，你愿意吗？”
真诚的发问，竟然让人感觉到毛骨悚然。
在场所有人缄口不言。
而妩栖的沉默让祂沉下脸，不过转瞬即逝恢复笑意，打趣道：“害怕了，我的信徒。”噗笑出声。
“只要你一天是我的信徒，我都会护住你。”
“当然，还有你们。”
妩栖看着祂身后那些人面目狰狞，在她们眼里，高高在上的山神大人竟然逗趣一个臭脸色的信徒简直不可思议。
果然山神大人心胸宽广不与这等俗人计较。
妩栖：“还请山神大人不计前嫌救救阿黎吧。”
祂不打趣她了，没意思：“起死回生，起。”
满天细雪飘洒，美如画的意境。雪花有生命力般汇聚在一起，而阿黎此刻被水茧包裹，渐渐冰冻直到成为一个椭圆形的雪球。
“烈火重生，生。”
雪球破裂，里面的人被温柔坚韧的旭日朝霞的光芒笼罩，然后倒在地上。
妩栖见状想要上前，只是另外一个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
祂脸上冒着汗，难得有些狼狈，歪在了她的肩膀上。
“这可真是难为我了啊，我的信徒。”
细腻冰冷的躯体在怀里渐渐染上温度，妩栖俯身掀开祂的发丝，露出那张惊为天人的脸。
妩栖仔细的看了又看，甚至上手抚摸，冰冰凉凉，回了神忽的收回手。
她这是在做什么。
愣神间抬手揉搓神饰，身后传来咳嗽声，是阿黎醒了。
妩栖推开祂，跑向阿黎那边，“怎么样了，阿黎？”
“咳咳…阿妩…我还活着？”阿黎坐起来，双手摸向自己的心脏，还在跳动，比以往更蓬勃。
“活着，很好的活着。”妩栖喜极而泣。
阿黎眼皮向下，再次抬起期许的问：“是山神救了我吗？”
妩栖点点头，阿黎兴高采烈的拥抱阿妩，嘴里嘟囔着：“太好了太好了，山神大人为了救我终于出现了！”
“阿妩，我做到了，我做到了，回去阿爹定会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家出了个真正的请神者。”
妩栖从背后轻抚着对方，听到她的话：“嗯，阿叔肯定会为你自豪的。”
“等一下…山神像为何碎了…还有那人是谁？”阿黎不可置信有人敢打碎山神像。
莫名不知该如何解释的妩栖身子一僵，脑海中的画面突又清晰，松开拥抱，“他现身时冲破山神像，你见到的正是山神大人。”
听着她俩对话的妩苏不爽嘁声，“这么往自己脸上贴金的人还真是头一次见。”
身旁的妩楠喃喃道：“真不要脸。”
阿黎不明白：“阿妩，她们......”
妩栖摇摇头，扶着阿黎的肩膀：“不要管她们。”
“呦呵，怎么，自己做了什么事还不让人说了。”妩楠指着石像，“那可是这位真正的'请神者'做出来的'好事'。”
“你们姐妹两个还真是一个比一个奇葩。”
另一边祂很快就醒了，只不过挪了位置坐在了柔软的蒲团上，闭眼打坐。
“阿妩，没关系。”撇过妩栖，阿黎过快起身脚一软差点跌倒。
来到祂面前想要靠近又后退，然后下跪叩拜山神大人。
“多谢山神大人，我是妩家村妩高家的小女妩黎，今日能见山神简直是三生有幸！”妩黎说完抬头却发现山神闭着眼，她窥见神颜下意识避开，但又好奇的多看两眼。
祂闭着眼，丝毫不在意。
“山神大人现身，是知妩家村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要来拯救妩家村的吗？”妩黎的话几乎是所有请神者的心里话，此刻的期待达到了顶峰。
祂睁眼，看着山神的信徒，祂理所当然般的说谎：“嗯，我的出现便是要拯救你们。”
“啊啊，真的吗，那太好了，我们真的有救了，阿妩。”妩黎激动的抱住身后的妩栖，妩栖与祂对视，祂眼角带笑，妩栖移开视线拍拍妩黎的背，“也许是吧。”
妩栖的脸埋在阿黎脖颈里，暗想山神被族人歌颂的那么善良无私，光明神圣，现在看来是相同。
再次抬头，对上的依旧是山神温柔的微笑。
所有人被山神的微笑俘获，暗慨，谁这么幸福能被山神大人选上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