绅士的绅士 第93章 第92章

安迪说，他会靠自己的力量离开菲尔德庄园。

“这是我和维克多之间的事，不应该把您和艾伦再牵扯进来。您能同意在未来收留我，这已经让我无比感激了。”

只是看着那道远去的人影，乔治清楚，如果对方紧靠自己一个人的力量，也许一切希望的光芒都会化为失败的泡影。

在谦逊有礼的外表下，维克多一直都是一个自负傲慢的人。他只允许自己拒绝别人，可从不接受别人对他说不。为了自己的体面，他的确不会在安迪逃离后大动干戈，但是除了惊动治安官，他依旧可以有很多方法找寻一个逃仆——贵族总有他们自己的手段。

艾伦的视线追随着他远去的朋友，漆黑的树影在他的眼眸中化为了难以消解的忧郁。

乔治揽住了艾伦的肩膀，安慰着他的爱人：“放心吧，艾伦，我的确不会和维克多正面冲突，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我什么都不能做。”

“乔治少爷……”艾伦有些感激，也有些自责，“我很抱歉，我既希望您能帮助安迪，但也希望您和维克多少爷的关系不受影响。这样贪婪的我，是不是给您带来了麻烦呢？”

“当然不，你为什么有这种想法？”乔治惊讶地说，“不要这么为难和自责，艾伦。如果劳拉依旧成为了菲尔德庄园的新主人，离开庄园，的确是安迪最好的选择。我只是在帮助一个走投无路的人。”

“可是……”

乔治笑着说：“哪怕安迪不是你的朋友，我也不会对他见死不救。明知一个人深受诬蔑却不施以援手，看着无辜的人步入死亡，这是所有拥有良知的人都无法忍受的。”

艾伦从乔治的话语中听出了弦外之音：“死亡？您是说劳拉小姐她会……”艾伦的眼中满是震惊，他似乎难以理解，但想到自己曾经的遭遇，这份震惊就化为了肉眼可见的担忧：“您说的是真的吗？安迪会深陷危险吗？”

乔治沉默了一瞬，连他自己都惊讶为什么会出说这样的话，但在那遥远的记忆中，有什么露出了它的冰山一角：“我只能说，如果劳拉真的成为了菲尔德庄园的女主人，她能为卡文迪什家族带来更多的财富，但对家族的仆人来说，她不会是一个仁慈的主人。”

贵族貌合神离的夫妻有很多，他们从来不会干涉另一半的生活，但可惜的是，劳拉并不是那样的女性。她无法忍受丈夫爱着别的人，还是个地位底下的男人，那简直就是在践踏她的尊严和骄傲。

在乔治的回忆中，劳拉是一个喜欢用微笑掩饰自己所有情绪的女人，但她望向安迪的目光是阴狠的，就和食腐的秃鹫无异。可惜的是，在失去了生命的重心后，曾经的乔治再没有精力关心其他人。他只是隐约记得，庄园里好像出了意外？

那是什么样的意外？是不是有仆人因此死去了？

“乔治少爷？”眼见着乔治的神情由恍惚变得满是震惊，艾伦越发的不安，“您怎么了？”

乔治看着自己的爱人，一张脸变得严肃：“没什么，只是觉得，我们的确不该对深陷苦难的人视若无睹。”

乔治隐约想起来，庄园的猎犬曾经出过意外，是的，明明训练有素的它们竟然咬死了一个无辜的仆人。那个人是谁？在他因痛苦而将一切隔绝在意识之外的时候，是不是有人提起过那个可怜的被活活咬死的人的姓名？那个人……是安迪·威尔逊吗？

这一刻，乔治的身体紧绷起来，他似乎再次看到了命运的丝线，属于他和艾伦的，属于安迪和维克多的，还有索菲亚和其他人的。它们就在自己的手中，或许已经脱离了原本的轨道，但是一阵意想不到的微风，或许就能把一切吹回正轨。

“我不该让罗伊离开的。”乔治恍惚地说。

“少爷？”

“不，没什么，”乔治摇了摇头，他望向身边脸色红润的爱人，心中的想法越发的坚定，“我会在私下里帮助安迪，当然，以不会被维克多发现的方式。不需要担心，艾伦，只要离开了德比郡，想要在大海里找那一滴水，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更何况，父亲不会同意的。”

在乔治和艾伦的事情后，弗朗西斯伯爵的神经变得敏锐起来，他真的没有发现维克多和安迪之间的猫腻吗？一个引诱了庄园未来男主人的仆人，他真的会得到善待吗？

一个是庄园现在的主人，一个是未来的女主人，安迪会生活在什么样的夹缝中呢？

傍晚的冷风吹散了白日的余温，远方，夕阳的余晖已经和即将来临的夜幕相交织，透露出一片颓败的昏黄。

安迪是否回到了咖啡馆呢？在结束和劳拉的幽会之后，维克多是否已经在那里等着他了呢？当那两个人眼神对视的时候，维克多依旧会以为，安迪对他一心一意吗？

“我从没想过，原来维克多是一个这么自以为是的蠢货。”乔治忽然说，“比起他来，安迪要勇敢得多，不是吗？”

艾伦以沉默表达了赞同。

乔治转向艾伦：“我很庆幸，艾伦，和维克多不同，我从来知道我想要的东西是什么。”

乔治的眼神是如此的诚挚，如此的闪耀，他想要的是什么，艾伦怎么会不清楚呢？

他的主人，不，他的爱人一直都是这么的热诚，这么的直白，他将一切都捧到了自己面前。

“我也要感谢你，艾伦，”乔治眼神温和地说，“感谢你愿意接受我的爱，感谢你从来不会抛下我，离开我。我真是这世上最幸运的人，是的，我爱着你，而你也爱着我，这真是上帝最好的安排。”

艾伦的心被感动填满了，能获得这样的爱，明明他才是幸运的那一个。

“是的，”此刻的艾伦多想亲吻他的主人啊，“感谢上帝，是他让我遇见了您。”

有白鸽展翅飞起，留下一道振翅的黑影。

宁静和甜美在两人身边萦绕，两人对视了一会儿，忍不住都笑了。

一股冲动在乔治心中激荡着：“去教堂里看看？”

艾伦当然不会反对。

于是两人没有回到游园会，而是携手步入了身后的教堂。

因为太阳很快就会陷入海洋的怀抱，教堂内的一切都变得昏暗起来。但圣坛上的花朵依旧鲜艳，高大的十字架依然神圣。

当清脆的皮鞋声在教堂内回荡，当穿过一排排的座椅，艾伦忽然想到了之前在牛津的那一天。

是的，遥远得仿佛是梦境的那一天，乔治少爷带着他前往教堂散心，濒临崩溃的他就是那样跪倒在受难的耶稣像前，向上帝祈求着宽恕。

那个时候的自己因为乔治少爷的示爱而痛苦，为着乔治少爷的前途而担忧惶恐。当乔治少爷追上来的时候，他感受到的并不是宽慰和幸福，而是无尽的痛苦和悲伤。

“上帝不会宽恕我们……”是的，这是当时的自己对乔治少爷说的话。

那个时候，乔治少爷的表情多么的悲伤啊。他像是一个伤痕累累的孩子，明明受尽委屈，却还要忍着不让眼泪落下。

但是现在……

艾伦看向身边的乔治，很快获得了对方温和的回应：“怎么了，艾伦？”

这笑容是和煦的，目光是明亮的，带着对未来的期盼，和曾经那患得患失的悲伤模样截然不同。

这样充满生气和希望的乔治少爷，曾经的自己为什么舍得伤害呢？艾伦并非不能理解当时自己的顾虑，但是他依旧为着曾经的所作所为而充满歉意。

“我很抱歉，少爷。”艾伦说。

“为什么要道歉？”乔治不解地问道。

“只是想到了之前的日子，”艾伦有些羞耻地说，“那个时候的我给您带来了伤害，我很抱歉。”

“你从来没有伤害过我，艾伦，”乔治笑着说，“你从来不舍得真的让我伤心，不是吗？”

“可是那一段日子……”艾伦有些难以启齿。

两人在十字架前站定了，看着艾伦欲言又止的模样，此情此景，乔治终于明白了艾伦指的是什么。明明教堂内部的空气已变得冰冷，但乔治的心变得无比温热。

看哪，他拥有一个多么善良贴心的爱人啊。

“不需要道歉，艾伦，因为那是我的错。”乔治摸着艾伦的脸颊，“是我为了得到你的爱而不择手段。该道歉的人是我。”

“乔治少爷……”

“该道谢的也是我，”乔治继续说，“因为你原谅了我，在那样粗暴的对待后，你依旧愿意爱我。”

艾伦笑了：“这样的您，谁会不爱呢？”

“不，愿意爱我的人，愿意接受我的所有卑劣的人，从来只有你一个，艾伦。”

在上帝面前谈论爱情，终究让艾伦有些难言的羞耻：“有些话，我们可以出去说，少爷。”

“为什么？让上帝见证我们的爱，这难道不是一件神圣而美好的事吗？”

但是上帝并不支持同性之爱……艾伦有些惋惜地想。

就在这一刹那，教堂的钟声忽然响了起来，宛如古老传说中最庄重的誓言，宛如上天被唤醒的旋律。在乔治和艾伦惊讶的对视中，低沉悠扬的钟声不断地奏响，每一个音符都是神圣的，像是为了印证什么，飘荡着、飞扬着，伴着一股穿透人心的力量。

“这是……”

在这雄浑而深沉的钟声中，夕阳也在天空的尽头爆发了最后一抹光芒，如油彩一般的光线穿透了教堂的玻璃彩窗，将五彩斑斓的光影照射在了携手相望的两人身上。

一切都变得静谧，一切都变得神圣，两人仿佛身处一幅最美丽的画卷，又仿佛身处最幸福的梦境。

“看哪……”乔治的眼中满是深情，他的温柔几乎能化作一汪春水，他抬起艾伦的手，亲吻着他的手背，“上帝也在支持我们，不是吗？”

写着写着，发现第一章开头的部分被我忘记了，立马补一下，这样子就能和第一章教堂的内容呼应一下了呢_(:з」∠)_

以及，这部分终于结束了，下一章进入到最后大环节，比心~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3章 第92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