绅士的绅士 第20章 第19章

霍顿公爵，因为老公爵的意外去世而继承爵位的年轻人，年仅24岁。这位公爵一开始并不被人看好，有多少商人和贵族从他身上捞走了大量的钱财，以至于他获得了“绵羊公爵”和“慷慨小子”的称号。但后来，这位公爵变了，他变得不近人情，也变得雷厉风行，他戳破了不少人的谎言和劣行——这些心怀不轨的人下场凄惨得几乎让人同情。同时，公爵的资产也重新欣欣向荣起来。

曾经蔑视霍顿公爵的贵族不得不感慨他的改变，即使依旧在背地里嘲笑他的年轻，但表面上都向他伸出了橄榄枝，包括如今的布灵顿俱乐部。

这的确是一位地位尊崇的公爵，他和乔治年龄相仿，身处同一个俱乐部的他们也可以在未来成为朋友，但是，他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一位长年居住在伦敦的公爵，一位关系网都在伦敦的公爵，为什么要不远千里来到牛津呢？这里没有他的资产，更没有他的亲眷。

乔治看向默不作声的罗伊：“你认为是巧合，还是他得到了消息？”

“都有可能。”罗伊低声道，“但我希望这是巧合。”

“要通知他吗？”乔治又问。

罗伊点头道：“这是必须要做的事。但愿这个坏消息不会击溃他本就惶恐的心。”

那个人是否会惶恐，这并不是乔治在乎的事，他只知道，他要赶紧找到艾伦并让他回公馆去。

一个在情爱方面丧失了理智的人，往往会做出更为可笑荒唐的事。

但可惜的是，凡是令人害怕的事，它必然会出现——乔治眼看着尽职尽责的艾伦已经出现在了宴会厅门口。

艾伦扫视了一圈，发现乔治还在原本的休息区，便恭谨地走了过去。

“乔……”艾伦的呼唤被打断了，他还没来得及反应为何不远处的乔治会面色难看，一道人影已经冲到了他的面前，那一刻，艾伦甚至听到了风的呼啸声。

“卡洛斯——！”那是极为焦急的话语，当双肩被牢牢抓住，艾伦也看清了忽然冲过来的年轻人。这人脸上的惊讶与狂喜是那样鲜明，活像艾伦是他要寻找的甘霖与宝藏。

“卡洛斯，我——”但如果说霍顿公爵的喜悦如一场骤雨，那此刻，便是云消雨散了。惊喜很快化为不悦，抓着艾伦的双手也松开了，霍顿公爵上下打量着艾伦：“你不是卡洛斯，你是谁？”

“我是艾伦·霍华德，乔治·卡文迪什先生的贴身男仆。”一瞬间的惊讶过后，艾伦将高级男仆的礼仪表现得尽善尽美，“请问您有什么吩咐吗，先生？”

“乔治·卡文迪什？”公爵呢喃道。

“是的，霍顿公爵，”乔治面带着微笑走过来，礼貌但强硬地插入了两人中间，将艾伦挡在了身后，“请问我的仆人有什么问题吗？我想，他并没有做出什么失礼的事。”

在场的众人都将视线汇聚在三人身上，霍顿公爵反应过来，后退了几步：“抱歉，我以为他是我失踪的朋友。”

乔治微笑道：“我能理解你的焦灼，公爵先生，听说您的朋友已经失踪好几个月了。”

“是的。”霍顿看了乔治一眼，“也许我们等会儿可以单独谈谈。”话毕，他还看了艾伦一眼：“你可以带着你的仆人一起过来，卡文迪什先生。”

“当然，我的荣幸。”乔治说。

霍顿公爵重新回到了俱乐部主人的身边，就像方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舒缓的音乐再次奏响，宴会继续了。

霍顿公爵所谓的失踪的“朋友”是谁，不能说在场所有人都知道，但从那些暗中流动的眼神来看，许多人都心知肚明。

乔治的表情依旧得体，但是艾伦知道，他已经在生气了。乔治什么样的笑容是真心的，什么样的笑容又隐含着不满，身为乔治的贴身男仆，他再清楚不过。

“您的手套，少爷。”艾伦将手套递了过去。

“谢谢你，艾伦。”乔治沉默着换上了手套，又将换下的交给了艾伦。

“需要我离开吗？”艾伦问道。

背后有一道视线时不时地投射过来，不用回头，乔治都知道是谁：“虽然我是这么希望的，但今晚恐怕不行了。”

“我明白了。”艾伦低着头，再一次贴身侍奉在乔治左右。

这一晚注定是不平静的。霍顿公爵看艾伦的视线没有任何遮掩，频率是那样的高，高到有些贵族都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来。而乔治呢？他获得了加入俱乐部后最高的一次人气。

趁着公爵还在和俱乐部里的上层贵族寒暄，有些人已经满是好奇地凑了过来。

“看来您的仆人和公爵大人的仆人很像。”有人对乔治说。

“关于这一点，我也很惊讶。”乔治回答道。

“我见过公爵的男仆，”有人打量着艾伦，就像打量着一个商品，“他们连站姿都很像。他真的不是公爵的逃仆吗？”

艾伦一动不动地站立在乔治身后，只是得体地微笑着。

“他从小就是我的仆人。”乔治说，“这还是他第一次离开德比郡。”

“听说公爵这段时间买了很多金发碧眼的男仆，也许等一会儿，他也会和您商讨这件事。”说着话的人露出了可惜的表情，“早知道我也该找几个这样的男仆。能和公爵搭上关系，这真是件让人羡慕的事。”

罗伊一直就坐在乔治身边，他将酒杯放在了桌上，扬起嘴角道：“不需要羡慕，先生，您可以将您的女儿介绍给公爵。听说您的女儿拥有和维纳斯一样美丽的金红发，黄莺一般的歌喉，相信公爵会迷上她的。”

罗伊这么一说，围着他们的贵族便有些讪讪的。

“我只是好奇。”有人说道。

又一位绅士来到了众人身旁：“看来各位对公爵的仆人很感兴趣。有这么多人关心他的生活，公爵听到了肯定会很高兴。”

人都有看人笑话的劣根性，但如果牵扯到自己，这就不太好笑了。终于，那些围着的人群慢慢散开了。

“谢了，休伯特。”罗伊说。

“一群可笑的自以为是的家伙，”来人说道，“最聒噪的母鸡都比他们显得可爱。”

不远处，公爵已经告别了俱乐部的主人，朝着乔治他们而来了。

“看来我要暂时离开一下了。”乔治站起了身。

罗伊点头：“等宴会结束，我们再谈谈。”

公爵选择了一处阳台，或许是为了方便绅士欣赏风景，这里还摆着茶几和椅子。

“您的仆人看着很优秀，”坐下后，霍顿公爵并没有虚以委蛇，开门见山地说，“不知道您是否愿意让他跟着我前往伦敦呢？当然，您也可以和我一起去。您知道的，这些年国王陛下十分乐意让优秀的年轻人在宫廷中崭露头角。”

在霍顿公爵看来，用一个在皇帝面前露脸的机会换取一个男仆，这是再划算不过的事，赫尔墨斯都会赞美他的慷慨。他看着一言不发的艾伦，看着对方的眉眼，看着对方低头的模样，内心波澜不已——虽然有些细微的差别，但是他的确和卡洛斯很相像。

和面前的人比起来，府邸中的那些仆人简直就是粗制滥造的仿冒品。

但信心满满的公爵注定要失望了。

“很抱歉，公爵大人。”乔治说。

霍顿公爵的惊讶没有掩饰：“你不愿意？”

乔治虽然是微笑的模样，但他内心怎么想，只有他自己清楚：“是的，我不愿意。”

“这是个难得的机会。”公爵说，“按照您的身份，很抱歉，我是说您作为伯爵的第三个孩子，也许这辈子都无法获得这样的机会。”

艾伦看着霍顿公爵，上帝知道他现在有多讨厌这个男人，哪怕他身份高贵。

“或许吧。”乔治模棱两可地说，“但是没了艾伦，就算我获得了无上的荣光，那又有什么用呢？而且公爵大人……”乔治放缓了语气：“您确定您的所作所为，不会被您的朋友知道吗？我以为您会像您的朋友那样一心一意，但似乎，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霍顿公爵皱眉道：“我的想法不需要向你解释，卡文迪什先生。迟早有一天，卡洛斯会明白的。”

乔治听了有些想笑，这个在跌倒后重新站起来的公爵，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天真：“祝您好运，公爵大人。但是我和艾伦就不加入了。”

“想不到你是个这么武断的人，”公爵说，“跟着我，你的仆人你和获得的好处要比想象中多得多。”

“我从一开始就说了，没了艾伦，一切都是空想。”乔治态度坚定，“我很清楚我要的是什么，公爵大人。”

话说到这个份上，两人只能就此打住——英国贵族的礼仪当中可没有当众争吵的可怕习惯。

“如果你以后改变了主意，随时欢迎你来找我。”最后，公爵这样说道。

“我很抱歉，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乔治笑着回答道。

内心巴不得把公爵打趴下但只能笑脸相迎的乔治X心疼他的隐忍的艾伦。

在歪路上撞得头破血流但还是自以为是的霍顿公爵X已经逃跑的卡洛斯。

天差地别的两对主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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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19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