绅士的绅士 第17章 第 17 章

同性之爱是可憎恶的罪，它与上帝的仁爱相违背，也和婚姻相背离。所多玛和蛾摩拉两座罪恶之城之所以在火焰中成为焦土，便是它们违背了上帝的意志。

“他实在不该让他的主人做出那么可耻的事。”艾伦评价道，“不过坎贝尔先生看起来并不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他的出逃，或许是为了拯救他的主人？”

乔治神色有些复杂，但是他努力表现得自然一些：“很可惜，他并不是为了这个原因。”

“那是为了什么？”艾伦问道。

“他的主人背叛了他们的爱情，他忍受不了第三个人，只是这么简单。”乔治说道。

“两个男人之间怎么会有爱情？”艾伦不赞同地说。

“为什么不是爱情？”乔治反驳道，“爱情从来不分性别、年龄和种族。上帝让我们学会宽和与包容，不就是为了让我们跨越偏见和傲慢吗？”

乔治的态度是这样的认真，以至于到了严肃的地步，艾伦看着他年轻的主人，内心产生了一个荒唐的想法：“乔治少爷，您……”他斟酌着用词，但是语气变得惊惶起来，“您该不会……”

乔治咳嗽了一声：“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可不会爱上一个莫名其妙的陌生男人。”

艾伦狐疑地看着对方。

乔治无奈道：“向上帝发誓，我只会爱我应该爱的人。”至于应该爱的人是谁，现在显然不适合让对方知道。

乔治善意的隐瞒让艾伦提着的心落了地：“感谢上帝，您刚才的话真是让人容易误解。”

“但这就是我的想法。”乔治说，“艾伦你呢？你会看不起同性之爱吗？”

“这不是看不看得起的问题。”艾伦有些张口结舌。

“那这是什么问题呢？难道艾伦你不认为爱情是最美好的情感吗？”乔治盯着艾伦，一副等待着他回答的模样。

艾伦一时间心乱如麻。

这是怎么回事？是谁误导了少爷吗？是当初火车上那两个该死的家伙？还是学院里那些不上进的花花公子？

男人，怎么可以爱上同性呢？上帝又怎么会任凭他们放纵那可耻放|荡的**呢？

眼看着艾伦久久没有回答，乔治露出了有些伤心的模样：“艾伦，如果，是的，我是说如果，如果我以后真的爱上了一个同性，你是不是从此就会看不起我，鄙夷我，甚至唾弃我呢？”

艾伦本能地反驳：“我当然不会！您在胡说什么呢。”

“可是你这样谴责无辜甚至是高贵的爱情。”乔治说道。

“可是这样的感情……”哪里显得高贵了？

乔治的表情看起来颇有些可怜，难为他一个成年人还能露出这样伤心失落的表情来。

艾伦看着他的主人，实在怀疑对方刚才说的都是谎言。但如果乔治少爷真的爱上了同性，哦，天哪，这太可怕了，难道他真的要走上这条错误的不归路吗？

“我会阻止您的，”艾伦说道，像是在发誓，“尽我所能。”

但显然，这并不是乔治期待听到的话语。虽说早有准备，但是看着一脸认真的艾伦，乔治还是感受到了无奈和无助来。

“那如果我执迷不悟呢？你会让我一个人堕入地狱吗？”乔治这样直白的陈述，几乎就要承认他非同一般的恋情了。

空气静默下来，有种难言的如蚂蚁啃食的焦灼感，两人对视着，没有谁移开目光——活像谁先低头，谁便输了一样。

但艾伦一直是拗不过他的主人的。

“我不希望您过得不幸。”终于，艾伦率先软了下来，“您知道的，我只是希望您过得幸福。”

“但是我的幸福只能由我自己去定义。”乔治拉住了艾伦的手，“与一个爱慕虚荣的女人结婚，生下一个和我一样不被爱的可怜鬼，艾伦，这不是幸福。”

阻止想要反驳的艾伦，乔治继续道：“如果我不去追求我真正想要的东西，我将每天都生活在痛苦和不幸中。艾伦，如果你都不愿意支持我，如果你都要离开我，这世上还会有谁在乎我的感受呢？那会显得我很可悲。”

艾伦多想说乔治的亲人在乎，但他回想起维拉夫人那副高高在上的冷淡模样，这话就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乔治靠近了艾伦，半蹲下身体，要不是艾伦不同意，他的脸都要贴在对方的膝盖上了——这是一个示弱的姿势，配着乔治伤心的表情，成功让艾伦缴械投降了。

“我会一直待在您的身边。”艾伦说道。

“哪怕我犯了错？”

“是的，哪怕您犯了错。”

“如果上帝要宣判我呢？”乔治问道。

面对不依不饶的乔治，艾伦哪里还不明白呢？他的主人是真的对美丽纤细的淑女不感兴趣，他渴望着罪恶的禁忌之恋。也许只是一时的兴趣，艾伦这样期盼着，但如果不是……他描摹着他主人的容颜，这样勇敢的人，现在显得那样苍白柔弱。

乔治少爷自小便显得自强自立，因为庄园中除了他和吉恩先生，没人在乎他是否真的哭泣难过。久而久之，艾伦都快忘记了，他的少爷也不过刚刚成年。当其他的贵族少爷还在胡闹的时候，他的少爷已经学会了隐忍。

是的，他该支持他的。如果没有乔治少爷，也许他早就饿死在路边的草丛里，腐烂的躯体会成为野狗的食物，哪里有现在这样富足的生活呢？

“那我可以陪着您一起下地狱。”艾伦笑了。虽然是短时间内做出的选择，但他忽然觉得轻松起来。

如果乔治少爷能与一位淑女结婚，那是再好不过的事；但如果少爷不愿意，那他也会一直陪着他。

看着乔治变得有神的眼睛，看着对方似乎放了下巨大包袱而变得轻松的模样，艾伦知道他做对了。

“我想靠在你的身上，艾伦。”乔治说，满脸的跃跃欲试。

“您可以靠在我的肩膀上，少爷。”艾伦回答道。

但乔治反手抱住了艾伦，是一个大大的拥抱。

“我很高兴！哦，谢谢你，艾伦。”乔治整个儿贴在了艾伦身上，他终于露出了这个年纪该有的笑容。

艾伦回抱着乔治，一时有些欣慰，但更多的担忧却像荆棘一样生长出来，几乎要将他淹没。

当夜，艾伦便做了噩梦。他梦到乔治和一个看不见脸的高大男子站在一处，手牵着手，举止亲密。下一刻，乔治便被对方推开，不敢置信地坠入深不见底的悬崖。风的呼啸声，听不清但如雷的责骂声，伴着艾伦一同坠落。而在遥远的深渊的地步，艾伦看到了铺散开的鲜血，像火焰一样……

不过短短一个晚上，艾伦就被吓醒了好几次。每一次梦境都是乔治不得好死的结局，这是多么地让他心惊肉跳啊。

所以当第二天艾伦带着深重的头疼醒来，他发现原来比起害怕乔治爱上一个同性之外，他更害怕的是乔治被人欺骗，被人伤害。

他的少爷是这样的优秀，他值得这世上最好的人——哪怕对方是个男人。

是了，身为乔治少爷的贴身男仆，他有责任让主人获得幸福。所以他必须找出诱导少爷的坏家伙，看看对方是不是真得配得上自己高贵的主人。

艾伦是个做了决定就会去做的人，也因此，他很快变得疑神疑鬼起来，任何一个长相俊秀的男人都成为了他怀疑的对象。

艾伦一开始怀疑的是里斯本，毕竟乔治最好的朋友便是他。但里斯本一心扑在索菲亚身上，而艾伦相信乔治也不会是个对姐夫感兴趣的人，很快，艾伦便转移了目标。

里斯本的贴身男仆虽然长相一般，但是对乔治很殷勤；里斯本的副管家，虽然年岁大了一些，但长得极为儒雅帅气；某天送乔治回来的同学是一个举止轻浮的家伙，他竟然与乔治勾肩搭背，还比划着一些下流的动作……

乔治无奈地看着连五十岁马夫都开始怀疑起来的艾伦：“我亲爱的艾伦，冷静一点，我不至于那么饥不择食。”

艾伦咳嗽一声，将视线从远处牵着马的马夫身上移了回来：“少爷，我只是在看风景。”

“用一副吃人的模样看风景？”乔治道。

艾伦的脸有点红：“我……我很抱歉。下次不会了。”

乔治还能说什么呢？他看着这一段时间艾伦防贼一样防着所有接触自己的男性，但艾伦从来没有自己照过镜子，从来没注意到镜中的他才是那个能引来男女爱慕目光的人。

曾经的乔治十分感谢艾伦是他的贴身男仆，这样两人才能彼此亲近，但如今，他不得不对两人的身份起了些怨怼——他不止一次趁着洗浴而在艾伦面前展现自己年轻力壮的身材，但次次都遭到了无视。他不止一次地触碰他，拥抱他，但艾伦都以为是“纯洁”的服侍。有一次乔治甚至都抛弃了礼义廉耻，大胆地展现他的兴奋后，艾伦竟然还体贴地为他关上了门。

点燃的火把遭受了倾盆大雨，那一刻，乔治明白了什么叫做深深的无力感。

这就是上帝的考验吧？他深爱的人为了他的幸福，坦然接受了他的性向。但如果他不要那么防备那些根本无关紧要的人，如果他能意识到他诱惑的人是他，那就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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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都要开始怀疑我是为了什么坚持下来的了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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