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奥地区。
办公室内,A靠在椅背上,手中的笔一下一下轻轻敲击着桌面,不含任何情绪的目光扫过面前两人。
“已经彻底失去了‘冰’的踪迹是吗。”
“……是的。”
办公室内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之中,克里斯倒是无所谓,他眼神低垂,在来时他就已经将事情来龙去脉都说清。
横竖也是Q自觉实力不弱,认为人类力量再强也不可能敌得过高科技武器。
哪料只是一个照面,飞艇飞的很远。
修复的费用暂且不提,只是没想到向来算无遗策的家伙,输于见识。
“……吩咐下去,先确认‘冰’的去向。”
A合上眼前的文件夹,吩咐道。
“那抓捕计划?”Q有些讪讪的问道。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
言下之意,下一次的计划里,Q不会再次作为抓捕水无月的引导者了。
“是。”
……
等到清崖恢复一定的意识时,还有些迷茫。
眼前的世界仿佛被一层薄膜遮盖,他无法看清这个世界,直到时间过去很久,他的神志全数回笼。
他正孤身一人位于一处海边,浪潮迭起,将他的裤腿打湿,黑色的作战服因为湿漉而紧贴肌肤,这感觉令人生厌。
清崖下意识将目光移开,打算环顾周身环境时却突然想起,他不是应该穿着衬衫长裤吗?风衣外套呢?
转而看向自己的上衣和袖口,是和下身一样的黑色服饰,布料捏上去柔软坚韧,手腕至肘部,都是和踝关节一致的装束。
由一圈一圈的绷带缠紧,是为了避免衣袖过松影响战斗。
清崖的脑子在这一瞬间像是过载,不知过了多久,他抬起手,修长手指在面前微微颤抖上升,最后,他在额前触碰到了一片冰凉的触感。
双手至脑后,像是往昔一样,他解下了额上的物件。
黑色的棉布,正中央嵌着一片金属制品,四条竖刻的曲线正印在中央。
清崖眼眸登时一缩,下意识将手里的护额捏紧,护额铁片四周圆润,只在他手里留下了深红的痕印。
护额……
忍界……
雾隐村……
忍者……
一时之间,无数回忆涌上心头。
两世为人的记忆相交,像是把两个人的一生扯碎而后又捏揉在了一个身体里。
好似四肢内脏都被机器搅碎,重组一般。那一瞬间他想起了很多,被他刻意遗忘在过去的事情。
……
作为一名雾隐忍者,强大的实力是基础。
拥有血雾之里的隐村更是如此,没有实力,甚至走不出那所忍者学校。
年幼时,他早早的觉醒了家族特有的血继限界,冰遁。
那时的血雾政策才刚开始实行不久,家人说,他似乎颇具忍者天赋,所以早早的就进入了忍校进行学习。
如家族所料,他的天赋被逐步挖掘了出来。
毕业之后,成功的进入了暗部,身为忍者,暗部无疑是最高的,这是最靠近影的地方。
可是,自从血雾政策再次推行,三代也逐渐在民众眼里失去了踪迹,水影大楼就像是堡垒一般,他就那么藏在里面,头也不冒。
或许是因为他的实力,又或许是因为其他的原因。
他被分配到了追击小队。
这是暗部里的一个最为特殊的部队,顾名思义,他们只负责追击。
敌人,或是昔日同伴。
被俘虏,就会有泄密的可能,他们的职责,就是消去这些可能。
往后的生涯里,他都活在黑暗里,不断的按着上层传下的指令行事。
明明看上去是清澈透明的冰晶,却好像因为长时间的浸染在血液中让它透着红光。
他大概,是快疯了吧?
在一次完成了追击任务后,清崖看着眼前的残尸乱野,心里忽然生出这样的想法。
好像有那么一个女孩子,是谁来着……
她好像并不是忍者,但她身处那些被俘虏的昔日战友附近,所以被一并抓了。
清崖的到来,是死神的邀请函。
昔日同僚都深谙其道,一旦被俘虏,便没有其他结局。
他们或是挣扎反抗,或是认命服输……
能进入追击小队的忍者,可以说是一个影之下的实力最高,他们又如何能敌过。
惨叫和悲鸣的交相辉映下,夕阳的光芒将目光所及之处全数染红。
他握着冰刃,斜持的刃尖正不断的滴落着鲜红,一步一步走向她。
因为恐惧一直瘫坐在地上的少女微仰着头,透过暗部特制的面具,她好像在其中看见了波澜,那像是大海一样的颜色无比的鲜明美丽,只可惜无神也麻木。
对视好像只在那一瞬间。
通透的冰刃好像折射了光线,她看不清那个眼神了。
无端的悲伤从心底长出,像是杂草,无序却拥有无尽的生命力。
她下意识的流露出了一抹同情的神色,微微张了口,却什么也没说。
在确保安全范围内再无生命后,清崖手里冰刃破碎,像是从内部开始的崩解,散的稀碎,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少女永远的停留在了此刻。
她最后好像想说什么。
想说什么呢。
清崖最后也没想出结果来,任务结束,他回程了。
作为追击小队的一员,明面上其他的村民不会有什么意见,但暗地里,他们也曾唾弃杀害同胞的家伙不得好死之类的。
诸如此类的话,他听过无数遍。
不过暗部对于忍者资料保存严密,并不会外泄出去。
日子就那么一天一天过去,除去偶尔会想起那个女孩子,倒也没什么变化。
不知何时起,拥有血继限界的忍者在村里开始遭到了排挤。
最后,甚至是屠杀。
尸骨脉的辉夜一族、冰遁的水无月一族,作为当时实力鼎盛的血继限界一脉,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
或许也有一定的族人逃离了,希望他们顺利吧。
听说仅仅是拥有水化术的鬼灯一族,也遭到了一定的袭击好像……
清崖躺在水无月族地,双眸无神的望着天空,脑海里各种念头翻飞,他身上的黑色忍服已经被血液浸透,甚至身下的土地,也在一寸一寸的被浸染。
他的身侧,是数不尽的族人,和他一样,战死在和名为家人的同村忍者手里。
目眩神迷间,他好像又看到了那个女孩子。
她的嘴唇颤动,他这次好像看明白了。
真可怜……
是啊,他真可怜……
……
“清崖……醒醒清崖……”
呼唤声由远及近,逐渐在耳中清晰。
清崖陡然睁开双眼,景彦正坐在旁边,微微弯腰,轻拍着他的脸庞呼唤。他的身后,是一片蓝天,碧空如洗、清澈明亮。
“这……是哪……”借着对方的搀扶,清崖坐起身,他想起了之前的事情,但又想起过去的很多事情,一时之间他的头仿若快被撑爆一般的疼。
一开口,便明细自己肯定是好几天都没进过食物和水的沙哑,疲倦充斥在他的语气中。
“或许,还在丰缘?”
见人醒来,景彦也放下了心,还有心情开了个玩笑。
“丰缘地区……”
清崖缓缓重复了一遍,两世为人,他刻意忘却的事情,在这一次里全部想了起来。
这个世界,比起忍界要美好太多了。
远处的海平面上,时不时还有着宝可梦钻出水面,在高鸣一声后又钻回了海底。
高空之上,偶尔还会有飞行系宝可梦路过,他们像是这片领土的守卫,正兢兢业业的环顾情况。
忘掉的事会再度想起。
但深埋黑暗的人,如何再度见光。
清崖下意识的笑了声,沙哑的声音里,满是自嘲的意味。
他什么也没说,景彦奇怪的看过来,似乎也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