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婆与狗 第9章 优秀的研究牲

消失了二十来分钟的胡贤雅和朱博终于提着吃食回来。

是炒饭和海带汤。

其实七点左右，胡贤雅有关心过呼呼饿不饿，当时呼呼正焦头烂额地写简介，没闲心顾及那些，就跟她说：“没什么感觉。可能是饿过了。”

之所以补上后面一句，是想暗示自己不是不饿，而是因为太投入所以感觉不到饿了。

然而，胡贤雅听了她的话顿时放下心，一派坦然道：“是吧。我感觉也还好。”

……这就是所谓的选择性回话吧。

大晚上的吃炒饭，看着就噎挺。但禁不住饿，呼呼把海带汤里的三块排骨捞出来啃了，然后就着汤挑炒饭里的牛肉粒和虾仁吃。

边吃边讨论，呼呼却在不经意间吃到了一个惊天大瓜。

——胡贤雅似乎在跟朱博……分享同一份汤？

呼呼不太确定，以为是自己累到狗眼昏花看错了，于是低头喝汤的时候又偷偷瞄了一眼。

朱博端起胡贤雅推过来的喝了一小半的汤，喝了一口。

“这汤不错。你还要吗？”

他满嘴油光，炒饭已经见底了。刚刚他一直埋头干饭，发表意见的时候腮帮子还塞得鼓鼓的，这会儿估计是干到了，又喝了一大口。

“你先喝。”胡贤雅回他。

呼呼：“……！”

狗生受到了亿点点震撼。

……所以，这俩人啥关系啊？

她虽是只狗，可她也知道人类社会里，一般的关系是绝对不会这样分享食物的，特别是异性之间。

不可思议。难以置信。无法理解。

呼呼汤也喝不下去了。不消片刻，她注意到朱博已经把那份汤和剩下的炒饭全都吃干净了。

……真是猪一般的好胃口啊。

真牛……哦不，真猪。

后半程其实已经没有在讨论文字了，转而讨论封面设计，因为老板和作者一直在群里提供封面图设计的建议。

这就不关没呼呼的事了，但她也不能走，领导们都没发话，没说文字内容定没定下来，她就得在这待命。

这种时候也不好闲着，她拿起手机假装帮忙搜索可以参考借鉴的书籍封面。

然后她就看到几分钟前贾文汀发来的消息：【阿晢还没下班呢】

呼呼：“……”

一传十了是吧。

她回：【没呢】

贾文汀：【真是优秀的研究生呢】

明明只是文字，却能品出一股子阴阳怪气的语气。

不知道是不是狗心在作祟，总感觉他说的是“牲口”的“牲”。

这话不能细品，呼呼随手回了个微笑emoji。

手机刷得无趣，群消息终于弹出作者对封面图的认可，三个领导都松了一口气，尽管都知道或许只是作者的权宜之计，老板应该还是不太满意，但至少当下这个难关暂且过去了。

几个人聊了一会儿又走动起来，进进出出。

呼呼本以为他们是去扔垃圾或者上厕所了，可过了快十分钟都没人回来，油腻的餐盒还乱七八糟地撂在会议桌上的白纸间。

玻璃幕墙外，星星点点的灯光装点着漆黑的夜，宽阔的马路此时看上去像是两条窄窄的光带，偶尔有车辆穿行其间。

再过三分钟就要十一点了。

呼。

呼呼起身，走出会议室，看到外面办公室还有个设计，在收拾东西。

“一起走吗？”

她注意到呼呼，疲惫的脸上缓缓出现一个叹号，估计是没想到还有个跟她一样惨的人。

“你住哪里，我可以载你一程。”她又说。

“哦我……”

突如其来的善意让呼呼有点不知所措，又有点暖心，刚想说“我就住附近”，可她又想到一个问题：“……我还不知道能不能走。”

毕竟，领导还没发话呢，谁知道文字内容定没定下来，人也不知道哪去了。

设计：“啊？都这个点了。你要不去跟他们说一下？”

她往走廊尽头扬扬下巴，老板办公室里传出交谈声，能听到胡贤雅的声音。

呼呼循声过去，门没关，朱博坐在自己办公位，和胡贤雅凑在一起看电脑屏幕，好像是在讨论今天白天做的项目策划书，听朱博说的内容应该是胡贤雅做的那个。因为本来有两个，朱博让胡贤雅和呼呼各选一个，呼呼选了另一个。

呼呼其实根本不懂策划书怎么写，但林初晢老早就传授过她一套打工人法宝——AI。今天写那个策划书，她就用到了两个。

所以她一点也不担心她交的策划书会受到审判。

淡定敲门。

两人同时抬头望过来。

“雅总，我那个能……书封文字那些定下来了吗？”这个时候提下班明明是合理正当的请求，可话说出口的瞬间却莫名底气不足。

“哦，你回去吧。到家了给我发个信息啊。”

胡贤雅脸上还带着未消的笑意，语气也是柔软的，像个知心姐姐。

……呼呼被这个想法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应了一声迅速撤离。

她草草收好东西，走到外面，发现那个设计小姐姐居然在按着电梯等她。

天啦，这算一起加过班的革命友谊了吧。

相互吐苦水下了楼，呼呼这才知道设计小姐姐也是才来不久的，并且已经被今晚的操作搞怕了，已经在考虑下周要不要来了。

所以说嘛，感到抗拒并不是她的问题。人都受不了，更别说她一只狗了。

二人并不顺路，下了楼就相互道别了。

走在没人的路上，夜风迎面吹来，呼呼顿时清醒了不少，某根经忽然搭上。

这一切肯定都是林林的圈套。

人还是太狡诈了！

呼呼加快脚步往家走。

啪——

客厅的灯骤亮。

趴在沙发上的“狗”眯了眯眼睛。

“怎么搞到这么晚啊？”

“林林你怎么这么坏！”

两道声音撞到一起。

“还不都是因为你。林林你坏死了，你这个坏女人！”呼呼嚷嚷着跑向“狗”。

“狗”被突如其来的锅砸懵，懒洋洋地爬起来，往人身边挪两步：“怎么了这是？受委屈了？”

“……QAQ……”

不问还好，一问呼呼就真委屈上了。

“你们那个老板，跟癫公一样，乱发脾气，骂脏话，还摔东西。”

“狗”立刻把小手手搭她腿上：“什么？骂你了？我@#￥%……&*狗逼玩意儿！”

“……你骂他就骂他，别带我啊。”呼呼有些无语，但确实又被安慰到，“他不是骂我，是骂领导班子。”

“狗”松了口气：“那就好。你别理他，他就是个大傻逼。”

“我知道。你同事他们也都说习惯就好，可我这里还是觉得很难受。”呼呼把手贴着心脏的位置。

“狗”整个爬到她身上，蹭她：“不难受，啊，咱不难受。来摸摸毛。”

“……”

虽然但是，自己摸自己好像也有点变态的吧？

呼呼抱起林初晢，用脸蹭了蹭，又想起那句“夹着尾巴做人”，于是好奇宝宝上线：“什么意思啊，人哪有尾巴啊？”

“狗”也是被她同事的话搞无语了，做牛马已经很卑微了，难道还要做卑微到一点人格都不剩的牛马吗？！

“你别听她的话。你不用做夹着尾巴的人。”

“为什么？”

“你又不是人。好好做你的快乐小狗就行。”

嚯，这会儿又不是需要自己出去打工挣狗粮的中年老狗啦？

这是双标吧？是的吧。

“那我们换回来。”呼呼马上说。

“不。”

“狗”跳出“人”的怀抱，扭头就走。

“这周的视频……”

“我再狗一天。”

“人”把“狗”捉回来：“我用一个惊天大瓜来跟你换。”

“狗”不屑，天真小狗能知道什么惊天大瓜啊。

“保熟。我亲眼看见的。”“人”神神秘秘的，眼珠子却透着一股子纯澈的天真，“是关于你领导的。”

“狗”看了她一眼，于是“人”再接再厉：“你领导跟那个姓朱的不单纯。”

“莫？！”

“狗”果然来劲了：“快说快说。”

呼呼就把晚上看到的那些细节一五一十地讲给她听。“狗”彻底懵了，定在那里。

瓜太大，林初晢被撑得半天没反应过来。

“……你确定？”

她不相信，觉得是呼呼看错了，要不就是误会了。人类社会，关系复杂得很，人都很容易误会，更别说狗了。

“千真万确。”呼呼举手保证，“骗人是小狗。”

“……”

“……”

“不是，她欸，她可是大仙儿！”

仙女怎么可能会跟一头肥头大耳的胖猪扯上关系？！

林初晢还是不敢相信。虽然平时他们叫胡贤雅仙女有调侃的成分在，但那是因为她作为上位者的高姿态。如果纯粹以一个女性来讲，胡贤雅这个人还是有一些值得认可的点。就是仅从外在来讲，朱也配不上胡。

更何况，胡天天表现出那么一副高贵的形象，还立追求高雅的人设，再怎么也不至于跟一头全身上下里里外外除了肉没多少真材实料的猪搞一起吧。

所以她很难消化这个瓜，一来不是她亲眼所见，二来眼见也不一定为实。捕风捉影不可信，暂时持保留和观望态度。

“随便吧，不作妖就行。”

呼呼：“。”

这不符合预期啊。

只好换新策略了。

“林林，我好累啊，晚饭都没吃。”

她靠在沙发里摸着肚子，语气疲惫，眼神涣散，没有刻意装可怜，尺度拿捏得刚刚好。

“狗”立刻有了反应：“大仙儿没给点吃的？”

“没。”呼呼答得理直气壮，尾音拖长，更凸显有气无力。

夜宵怎么能算晚餐呢，更何况她也没吃多少，那两三排骨还不够她塞牙缝的，没比米粒大多少的牛肉粒和小拇指大小的虾仁更是可以忽略不计，所以四舍五入那就是没吃。

嗯，很合理。

“我都饿得没感觉了。”

“狗”怒了：“我他……真过分了，加五个小时班居然不管饭。”

虽然不是自己饿着肚子加班，可她能感同身受。

加班还不给饭吃，那就是纯纯欺负小狗。

气！

“冰箱里有酸奶和面包，太晚了，就凑合吃点吧。”

“狗”拿鼻子拱了拱“人”的手背，催促她去找吃的。

然而“人”却意不在此，她不想吃那些没什么味道的东西，她只想快点换回来做她的狗。

“没感觉了，现在就想睡觉。一点也不想动。”她闭着眼暗示道。

“狗”也不催了，守在旁边让她休息。过了会儿，才想起来问：“晚上加的什么班？”

呼呼就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说了。

“狗”听得牙痒痒，小爪爪在沙发上踩来踩去，全程各种夸张的语气词，偶尔忍不住气急败坏地爆个粗，骂老板傻缺、老逼登。

于是，呼呼的目的最后还是达成了，而且是林初晢主动提的。

加班有多累林初晢深有体会，所以才经常会有不想做人的念头，让呼呼替她去上班。

同时她也心疼呼呼，虽然让她顶替自己去上班，可却没想让她去受委屈。

自己的狗，岂有让别人欺负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