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婆与狗 第24章 一石激起千层浪

贾文汀的last day，他人还没来，许晞就先被胡贤雅召去约谈了。

不出意外，应该是要调到品牌图书部了。

早在两天前，胡贤雅就找过一次许晞，让她协助林初晢一起做表，还让她顺便做做业务，两手抓，还说后面要他们几个跟林初晢一起做四书。

当时许晞、李乐嘉和程铭他们几个就在说基本可以确定是胡贤雅来接手他们几个了，所以都在讨论跑路的事，再不跑，国学十三册都得来一遍，迟早得干死在这里。

十五分钟后，许晞一脸苦笑地回来，后面跟着胡贤雅。

胡贤雅站在林初晢右边的工位，宣旨一般，说许晞调到品牌图书部，李乐嘉和程铭归到朱总手下，还要许晞搬过来跟林初晢坐一起。林初晢的左右两边都空着，胡让许晞自己选一个，尽快搬过来。

策划编辑部的几个人就这样被分了家，虽说还在同一间办公室，但终归是不一样了。几个人强颜欢笑地跟大仙儿搭了两句话，问后续业务安排。

因为朱博总在外面跑，有时候联系不上或者沟通不及时，大仙儿就说找不到他人的时候就找她。

等于明示她跟朱博的关系了。

也算坦诚，昨天被撞了个现行，今天索性也就不装了。

大仙儿一走，李乐嘉就在那嘀咕：“就说吧，常务副总接手和她有区别吗？一个被窝分什么你我。”

不同于对面三人的愁云惨淡，林初晢倒是挺高兴，终于有小伙伴来陪她了，她终于不用再孤军奋战，承受大仙儿做不完的表和杨炜随时有可能加塞过来的任务。

她热烈欢迎许晞来跟她做同桌，极力推荐左手边靠墙的位置，隐秘性强，适合摸鱼，是她的梦中情位。

许晞过来看了看，还是舍不得自己的位置，虽然在同一列，但毕竟坐久了，有感情了，更何况这不仅仅是换工位的问题。

尽管已经料到会是这个结果，可现在只有她一个人调过来，心里多少有些惶恐。然而，再不情愿也不是她能说的算，唯一庆幸的是她不是一个人。

许晞在林初晢这边考量了半天，最终还是决定搬到林初晢左边的工位，见她做好决定，早已待命的程铭很积极地帮她搬东西。

许晞正跟自己的新工位磨合着，贾文汀带着笑脸姗姗来迟，见到这个新格局，似乎也不觉得意外，看了眼许晞，然后用一副看好戏的表情淡淡地说：“加油，同志们。”

许晞看着贾文汀，不知道说什么好，叹了长长的一口气。

程铭挖苦道：“领导都跑路了，加鸡毛油啊。”

李乐嘉也丧着脸说：“完全没动力。”

“我还在呢。”贾文汀马上凸显自己的存在感。

程铭又嘴欠：“你马上就是小贾了。提前适应一下吧，小贾。”

“逆子，big胆！”

即便是last day，办公室小剧场仍如常上演。

贾文汀离职带来的影响业已初显，后续不定会卷起怎样的波澜。

此时的几人包括林初晢在内都已经在考虑跑路的事，以至于程铭这几天天天在群里玩梗，说一刻也没有为贾总的离职哀悼，问下一个离职的人是……

待肯定是待不久了，而真正要跨出这一步似乎还差一把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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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点多，杨炜像往常一样提着一堆吃的喝的进他办公室，贾文汀立刻抓紧时间，冲进去找他谈离职的事情。

做老板的永远事多人忙，贾文汀没说两句就被一个电话打断，坐在杨炜对面听他讲了二十来分钟牛逼哄哄的电话，而杨炜挂掉电话正式跟贾文汀谈话的时候都快十二点了。

外面的几个人听得一清二楚，几个人吐槽杨炜的同时又为贾文汀感到不值。

林初晢跟许晞一边做表一边小声吐槽，大仙儿这时候过来问她俩表做多少了，中午前能不能做完，得到肯定答案，又说待会儿要开选品会，让她俩随便买点什么吃的上来速速把午饭解决了。

林初晢也不看她，眼睛始终看着电脑屏幕，手里操作着鼠标，问什么时间开，大仙儿说随时，杨总空下来了就开始。

这话听得令人想翻白眼，就杨炜那么爱扯的人看起来是像那么快能聊完的吗？一个小时都保守了。

林初晢跟许晞当然不会傻傻听话，大仙儿不用吃饭，她们凡夫俗子可不行。

十二点，林初晢将最后一份表格发给大仙儿，跟许晞他们一起出去吃饭。路过会议室的时候，看到大仙儿已经正经危坐在她常坐的位置上，面前摆着电脑和咖啡，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

两人觉得好笑，这得是有多想得到老板的表扬才这么积极啊。

看到融媒体那边的同事也都跑出去吃饭，两人更安心出去吃了。

一顿饭也要不了多久，四个人吃完饭还去便利店逛了一圈，差不多一点上楼回办公室休息，杨炜果然还在跟贾文汀谈话。

关了门，说话声音也刻意压低了，听不清楚在讲什么，只听到杨炜一直在巴拉巴拉讲话，偶尔才换贾文汀说。

伴着这种白噪音睡了个午觉，等声音变成脚步声而后回归静寂时，林初晢摸来手机看时间，两点差六分，于是去上卫生间等开会。

然而，到了两点，这个会并没有开始的信号，这大概就是大仙儿所谓的随时吧。

贾文汀的消息倒是很快发过来，在群里预告说一会儿给他们讲杨总给他画的一张大饼。

过了几分钟，大概是到家了，贾文汀开始在群里刷屏。

杨炜先说贾文汀能力就一个大客户经理，贾文汀笑笑不说话，然后又问他走了怎么办，贾文汀说回石家庄，大不了自己开个工作室，一个人一年也能赚个七八十个，然后再搞个公司。

杨炜一听就来事了，说想跟他一起做，让贾文汀搞个公司，然后分股权股份，贾文汀做他的业务，钱他拿走，然后杨炜用贾的公司搞电商，放到楠城代运营。说楠城这边搞了五千万合同，到时候再找投资人翟老板要个五千万放到贾的公司。如果贾文汀同意，就和朱总商量把他现在做的那些业务都放给他，移交他那个公司，让他去做，并且这边副总的职位还给他挂着。

贾文汀在群里表示怀疑，电商他杨炜能做的起来吗？就算可以，这领导班子的现状也难堪重任，他也不敢要。

贾：【我还是安安心心踏踏实实带领你们做一个咱们想要做的公司】

贾：【赚钱，快乐】

贾：【踏实】

贾：【起码每一分大家都看到的】

很美好的理想，但其他人的关注点显然不在这个上面。

林初晢先发：【动不动几千万卖出去一本书高兴得不要不要的】

程铭紧随其后：【要不是他那么点工资还拖快一个星期，他说这话我还真信了】

许晞也说：【报销拖了快俩月】

李乐嘉怀疑杨炜说把业务移交到贾文汀公司是想捞一笔，出了问题还能美美脱身，但贾文汀不在乎，说如果是给他下饵，他就吃了，然后不管杨炜。

李乐嘉马上劝他：【可能在试探你忍住】

贾文汀的意思是，如果这些单子移交给他，那就钱给他打过来，打过来钱，管他试探不试探，没有钱移交个屁。

李乐嘉又问，有几个他们这边跟老师签了合同的但出版社那边涨价了该怎么算，总不可能要贾文汀补差价吧。

贾文汀很有自信，说这破公司解决不了，不代表他出来解决不了。

贾：【要不然我怎么把事情给他搞到我手上】

贾：【我是有能力，但我不想打白工】

总之，贾文汀对自己还是很有信心，毕竟在这个行业做好几年了，手上拿到的优势资源比之杨炜要强不少，不然同一家出版社给他和杨炜报的价格也不可能差那么多。

对比一下，谁高谁下都心里清楚，否则杨炜也不会到这时候还给他画饼。

这边聊完，大仙儿口中随时开始的选品会终于开始。

两点二十分，林初晢和许晞去会议室开选品会，杨炜要大仙儿把程铭和李乐嘉也叫来一起听听。

被强行叫过来长见识的两人与才带着他俩祝福进来开会的另两个小伙伴面面相觑，表情都很微妙。

四个人挤在一起，听杨炜吹牛，说最近又签了几十上百万的合同，拿到了千八百万投资，怕不信，还特地拿了两份新签的合同过来扔给大家传看。

还说“我们压力很大”，“五个亿的投资”，“钱都花不出去”。

又说要花三十万做一本书，而且是公版的国学经典书籍，一共十三本，让胡贤雅后面带着四个编辑好好做，先从四书做起，做好了项目奖金和分成都少不了。

小小的会议室里挤满了人，空气都不够分的，杨炜又在那里不断制造废气，本就稀薄的空气变得污浊，令人窒息。

听他画了一个多小时的饼，林初晢又渴又累又想死又想笑，忍不住拿手机在群里吐槽。

一石激起千层浪，群里各种吐槽和表情包乱飞。

贾文汀一听要拿三十万做一本国学书，还要找人挂名收人家钱，立刻警觉，发消息说：【他他妈是不是给洗钱呢】

贾：【做没做过书啊？我他妈要傻了】

贾文汀坦言，行业里面确实有人用书洗钱，但敢玩这么大的他还第一回见。一本书成本再高也不可能花三十万。但如果他们真的是会操作，赚了是他没见识。

经他提醒，几个人纷纷心生怀疑，就杨炜嘴里讲的那些数字，画的那些饼，洗钱嫌疑巨大。

不怪他们搞阴谋论，而是本质上很难不让人怀疑，毕竟公司没什么核心业务值得合作，尤其品牌图书，至今也就几个成功案例，电商至今没赚到几个钱，投给他们的几百上千万甚至过亿的钱也不知道哪去了，员工工资都要拖欠，报销要员工垫付，这不是找他们洗钱是什么？

不待他们讨论出个所以然出来，会议室又发生变故。

杨炜接了个电话，又被人事行政卢璐找去商量些什么，似乎很紧急。

会议室里的人陆陆续续去上卫生间，回来却被通知全体员工一起去仓库搬书，因为仓库那边要拆迁，今天是最后一天，必须要在今天内把里面全部清空，书和书架都得搬出来。

林初晢一听，有点跃跃欲试，她没有去过仓库，之前看程铭和许晞他们被安排去仓库打包从而逃脱做表的厄运时难免心生羡意，所以一直挺想去体验一下去仓库当打包工。

应该挺有意思吧，她想。

不管怎么样，至少不用在会议室继续听杨炜叨逼叨，而且这个会势必又是要往深更半夜里开，想到上次开会开到凌晨两点半才下班回家，林初晢就有种淡淡的死欲。

与她的反应截然不同，李乐嘉许晞和程铭人都傻了，抵触情绪明显，李乐嘉甚至找贾文汀帮忙给找个急活儿解救一下孩子们。

急活儿是安排上了，除了程铭，三位女同志都被临时安排紧急审稿工作，贾文汀考虑周全，还跟胡贤雅打好招呼，获得准许。

然而，高兴不过一分钟，一盆冷水浇下，再急的活儿也没搬仓库急，所有人必须即刻前往仓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