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婆与狗 第18章 猫腻

林初晢想起昨晚呼呼告诉她的那些事，她心里也有自己的盘算。

得尽早行动了。

这公司肯定待不长，今天他们能这么对贾文汀，将来不定会怎么对她，恐怕手段只会更无耻。

而贾文汀的做法就很有意思了，明显是在有意拉拢人力资源，他要继续回去开自己的工作室，肯定是希望现在这帮人以后能继续为他拉业务。

之所以拉拢林初晢，应该是无意间发现她有可利用之处，因为呼呼暴露了她有一些人脉关系，致使贾文汀认为或许能从她身上能捞到资源，所以一顿饭下来才会把她拉进他们的小群，还抛出橄榄枝说以后可以加入他的工作室。

林初晢的想法是，加不加入另说，但跟他们走近一点，多吃点瓜丰富一下人生素材倒也不坏。

下午，人事突然过来找林初晢，说是待会儿老板他们开会，让林初晢去替她做会议纪要，因为她正好有面试，还说她已经跟雅总说过了。

“哈？”林初晢满头问号。

可能是她打的工还不够多，不知道做策划编辑的还要去帮人事做会议纪要，关键这个会本来也不需要她参加呀。

“可我没做过会议纪要，不知道怎么做呀。”林初晢说得理所当然。

“没关系，我待会儿发你模板。或者你先按照模板记一下，记好了发我，最后由我来整理。”

“……”

这是一点退路都不留啊。就是没得商量的意思呗。

三点，会议准时开始。

公司领导层坐一边，对面那排坐了五六个中年男人，是这次来谈合作的。

林初晢在公司领导这边的后排找了个相对靠后的位置，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她拿出手机，点开会议前下载的一个专门做会议纪要的App，点录音，然后放旁边椅子上，自己翻开笔记本准备简单记记。

会议先由胡贤雅做品牌图书介绍。

她身一袭白裙，姿态优雅，语气不急不徐，几乎挑不出毛病。

照着PPT讲了几张，杨炜突然出声打断：“这PPT谁做的。丑死了。真难看。”态度倨傲，神情挑剔。

胡贤雅略显尴尬，杨炜接着发号施令：“回头把PPT重新做一个。继续吧。”

语气稍缓了一些，胡贤雅很快收起流露出的少许不安，继续往后讲。

然而，她边讲，杨炜一边坐下面吐槽，声音不大，但足够听清。胡贤雅还算淡定，没怎么受到影响。

没讲几张，杨炜再度发难：“这PPT谁做的，完全没突出重点。用没用心啊？做个PPT也要人教吗？你身为品牌图书的副总编连自己部门的业务都介绍不清楚，有你这么办事的吗？”

他像是完全无法忍受，语气十分尖锐，会议室里的空气顿时凝滞起来，压抑着置身其中的每一个人，除了他自己。

胡贤雅面色窘迫，下不来台，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搁。

平时看她不爽，但此时此刻，林初晢真心实意为胡贤雅感到可怜，同情她的遭遇。

而始作俑者，光是看他后脑勺都觉得这人真特么讨厌。

身为上位者就能作威作福了是吧？！

这时，对面李总哈哈一笑，打破了凝重的气氛：“杨总你们文化人，要求高，我们都是粗人，不在乎这些，形式嘛，意思到位就行，啊，哈哈。”替胡贤雅解了围。

“主要这地方不是这么讲的，这个事吧……”

杨炜亲自把那一页PPT上的内容给对方讲了一遍，其实大意跟PPT上的没什么不一样，多了些突出品牌图书价值借以画饼的废话罢了。

杨炜讲完，示意胡贤雅继续。

胡贤雅也是个狠人，被老板当着客户的面训斥，还能从容不迫地继续，林初晢都想给她颁个超强免疫力奖。

这得是受过多少高压，才能练就此等忍辱负重的心态啊？

然而，没两分钟，杨炜第三次爆发：“你这讲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根本没讲到位，抓不住重点。PPT也做得稀烂。你下来！”

语气里的不满和怒意闻者可见。

他怒气冲冲起身上前，冷脸甩下一句：“PPT重新做。好好想想吧。”

胡贤雅手足无措，没有打腮红的脸上浮起两坨红晕，看到杨炜上来，便悻悻地下来了。

她刚坐下，林初晢就看到朱博拍……抚了抚她的背，朝她使了个十分暧昧的眼色，接着凑她耳边说了句安抚的话。

大仙儿朝他努努嘴，瞪了他一眼，扭过头不理他。

有那么点使小性子的意思。

目睹这一切的林初晢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然而，这还没完，接下来的一系列小动作更是让林初晢目瞪口呆，肾上腺素飙升。

朱博见胡贤雅不理他，用脚尖轻轻踢了踢她。会议桌底下，黑色皮鞋与粉色穆勒鞋鞋尖触碰到一起，莫名碰撞出一种禁忌感和背德感。

然而下一秒，粉色穆勒鞋毫不留情回踢一脚，朱博便嬉皮笑脸地去拉胡贤雅胳膊，胡贤雅扭了一下，想要甩掉他，没甩掉，于是在他手背上拍了一下，力度不大，所以看起来就像是在……打情骂俏。

两人就这样眉来眼去，在桌子底下拉拉扯扯了好半天。

“？！？！？！……”

吃瓜群众林初晢疯狂在心里“握草握草握草……”

上次呼呼跟她说的搞不好是真的，这两人之间，真的有猫腻啊！

但素，一点都不在乎场合的吗？这是在开会欸，你们老板还在前面讲PPT啊喂！

你们眼里都没人了是吗？

我还在你们后面呢！是你们眼里没人，还是当我瞎啊？！

还是说玩的就是心跳，玩的就是刺激？

妙啊！

——办公室play算是被你们俩玩明白了哈。

这么大的瓜岂能自己独享？！

不能只有自己一个人撑，林初晢速速在【绩效扣二百！！！】群聊中发了两条消息：

【重生之我在会议室边做记录边偷偷磕dx和zb的cp】

【上班像做狗.jpg】

群里立即有了回应。

首先是许晞：【我靠】

贾文汀：【哈哈哈哈哈】

许晞：【伟大.jpg】

李乐嘉：【他们在干啥】

贾文汀：【伟大.jpg】

程铭：【伟大.jpg】

林初晢发完这条，继续听杨炜讲废话，做记录。

再有空看手机时，群里已经炸开了，都在等吃瓜。

林初晢抓紧时间回复：

【他俩小动作超多】

【zb在会议桌底下还踢dx的脚 dx很那个地躲了一下 可能因为我坐在他后面怕被我看见 然后zb又开始搞小动作】

【啊啊啊啊啊 我描述不出来】

【总之 他俩之间那个氛围很不对劲可能真的有一腿！】

一口气发完，群里再次沸腾起来，林初晢没时间细看，准备让子弹先飞一会儿。

过了十多分钟，PPT终于讲完，会议进入谈合作意向阶段。

林初晢再次拿起手机，显示群消息已经有28条。

刷了一下，都在等吃瓜，尤其李乐嘉，吭哧吭哧发了多条消息刷屏，想知道两人到底什么关系，还艾特贾文汀给个实锤。

贾文汀没有明确回复，然而从他发的第一条消息到后面所有的回复，都表明他知道些内情。他不肯说，让李乐嘉不要管。

这一刻，林初晢的好奇心攀升至最高点，她太想搞明白胡贤雅和朱博之间不清不楚的关系了。

要不是被摁在这里做这个劳什子的会议记录，她这会儿肯定已经从外面那几个人嘴里搜刮出一点八卦了。

她心痒难耐地等会议结束，好赶紧出去去吃口瓜，然而这个会却不让她如愿。

有杨炜在的会议，永远又臭又长。

画大饼画到五点半，要不是对方要赶高铁回去，杨炜那张嘴恐怕还要继续叭叭讲个不停。

其实对方从四点半起就反复明示暗示了好几次，杨炜可能觉得是推辞，并没有结束的意思，反而越说越起劲，期间有好几个人都坐不住出去抽烟。会议室进进出出并不能妨碍杨炜发挥，不得不说，他画饼的时候当真是口若悬河，忽悠人的套路一套一套的。

直到一个人进来跟对面的李总说：“五点半了，再不走就赶不上车了。”终于堵住了杨炜那张骗人的嘴。

会议结束，几个人堵在门口还在拉扯，告别的话多到说不完似的。对方大老远还带来了几大箱特产，这会儿也搬上来了。

林初晢趁乱逃回自己的工位，一回去就迫不及待地吐槽，尤其胡贤雅和朱博的亲密互动。

贾文汀听完，语气无奈地吐出一句：“真服了他们。”

这话一听就知道他肯定知晓其中的猫腻。

林初晢：“所以他俩是不是？”

贾文汀往会议室的方向瞟了一眼，低声说：“待会儿，下班说。”

送走了合作方，老板办公室里传出拆包裹的声音，杨炜、朱博和胡贤雅三人在里面有说有笑，似乎都挺高兴。

五六分钟后，杨炜左手拖着一个黄色包装袋的东西过来，另一只手往嘴里塞着什么，吧唧嘴径直走到贾文汀旁边，把手里的东西往他面前凑了凑：“尝尝。”

“这什么？”

“客户带来的特产。”杨炜边吃边说，“我那还有好几箱，你待会儿过去拿点。”

贾文汀看他嚼得很香的样子，顺手掰了一块。

下一瞬，东西伸到了林初晢这边，林初晢一愣，抬眼看到一张极为和煦的笑脸。

——老狐狸。

要不是知道这人什么德行，骂人的时候又是什么嘴脸，她可能真要被这个友善的笑迷惑。

按理说，要分享的话怎么也不应该先给她，随即反应过来，许是因为刚刚做会议记录的时候，拿她做了几分钟的工具人，以表慰问。

林初晢视线回到面前那一大块黑黢黢的鱼肉，不是很想吃，不是鱼的问题，而是人的问题。

现在看到杨炜就会产生一种生理性厌恶，更别说吃他给的东西。

可贾文汀这个即将离职的副总都吃了，她更没有理由拒绝，只好伸手去撕。

那鱼邦硬，林初晢撕了好几下都没撕动，杨炜看不下去，干脆把他刚撕下来的那块塞给她。

林初晢措手不及，愣了半秒，说了声“谢谢。”接过那块被杨炜碰过的鱼。

心里膈应，但杨炜站那没走，不知道是不是在等林初晢评价，她只好硬着头皮咬了一小点。

“好硬，咬不动。”她给出中肯的评价。

“是吧。”杨炜笑，“你多嚼嚼。”

“……”

趁杨炜转头分享给其他人的时候，林初晢毫不犹豫地手里的东西扔进了垃圾桶，连带嘴里的也一起吐了出来，然后起身去洗手间。

东西没吃到，反而沾了一手油，惹了一身腥。

晦气。

六点，下班。

林初晢跟编辑部的几个人一起走的，她迫不及待想听八卦，谁料贾文汀还在跟杨炜他们聊天。不过刚下电梯，程铭就说贾文汀发消息给他，让他们等他一下。

李乐嘉晚上有约会，就先走了。

程铭带着林初晢和许晞去二楼找了个位置坐等贾文汀。

闲着无聊，等了十分钟贾文汀还没来，林初晢就问程铭要等到什么时候，因为着急听他讲八卦，于是又详细跟他们描述了一遍她在会议室里吃到瓜，顺便把上次呼呼加班时在会议室和老板办公室看到的复述了一遍。

林初晢不禁唏嘘：“那会儿我还不敢相信，只觉得奇怪，以为他俩可能也是认识比较久的朋友，现在回想起来全是破绽。”

对于林初晢此前看出的端倪，许晞意外，但不多，微微一顿，她很平静地说：“其实我也撞到过一次。”

这话立即吸引了林初晢的注意，她就知道不可能只有她一个人发现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