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婆与狗 第15章 廉价

回到家，林初晢跟呼呼打商量，让小狗明天去替她上班，这次没有道德绑架，她言简意赅把情况跟呼呼同步清楚，并表示自己今天晚上会尽可能多做一些，保证她明天不会有太多压力。

呼呼很痛快地答应了，以至于人准备好的一套说辞都没处发挥。

呼呼是这样想的，她打心底里一百个不愿意去上那个逼班，但她也不忍心林初晢被压榨得没个人样。

早上八点，呼呼在楼下便利店买了肉包和豆浆，随后匆匆乘电梯上楼。

进公司，只有胡的办公室亮着，透过玻璃墙，能看到胡已经在办公室了，见呼呼路过，抬头瞥了一眼，呼呼现在看她不爽，不想装乖，所以脸不红心不跳地勉强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一个肉包下肚，呼呼稿子都看不下去了，满脑子都在回味肉包的味道，白纸上的黑字在她眼里全变成一团团黑色小毛球。

丑，勾不起**，想一爪子撕了。

转念想到早上离开前林初晢趴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死狗样，她顿时打起十二分精神。

不能辜负林林呕心沥血为她打下的江山！

她是只身负重任的狗。

到了九点，呼呼感觉自己忙活了一早上，小伙伴们才陆续来上班。

真羡慕。

呼呼徐徐吐出一口气，没参与他们的闲聊，继续埋头审稿。

昨天晚上林初晢撑到极限，最后只给呼呼留了二十多页，对于林初晢来说一上午审完轻轻松松，但对呼呼来说，还是需要赶一赶的。

十一点半，呼呼紧赶慢赶总算全部审完，整理好稿件，用长尾夹夹住，去胡的办公室交差。

胡接过稿件，翻了翻，接着把自己审的那两叠稿件拿过来，叫她整理好一起夹上。

呼呼一秒不愿多待，不情不愿地在胡的办公桌旁整理书稿，想三两下收拾好，胡却在这时问她：“昨天几点睡的？”

“……两点多。”

“看你今天状态还不错。”

“……嗯，可能因为睡眠质量比较高吧，太累了，一躺下就睡着了。”呼呼语气天真坦然，像是仅仅在陈述某个事实。

可能正是因为这份直白，胡难得语塞，过了好几秒，回了一个她常说的评价：“挺好的。”

呼呼冲她浅浅一笑，转身退下。

此刻她要是狗的形态，绝对要昂首挺胸摇着小翘屁趾高气昂地走出去，傲娇得一批。

从胡的办公室出来，贾文汀站着工位上在跟其他人讲着什么，见她回来，问她：“今天中午上我家吃饭，去吗？”

呼呼一愣，迷茫地走到工位，期间听到李乐嘉在问贾文汀妈妈做饭好不好吃，中午一般吃什么，贾文汀回答完后，又回过头来问呼呼。

呼呼不想表现得不合群，可又拿不准其他人的意思，于是想了个折中的答案：“他们去我就去。”

林初晢很早以前就跟她讲过，变成人的时候她可以做自己，前提是要遵守人类社会的规范，职场上不要表现得不合群，但也不必过分热情，尤其不要犯傻让人觉得好拿捏，要是不想跟人打交道，那就装高冷。

呼呼觉得人类交往起来好麻烦，她喜欢直来直去，弄不明白那些弯弯绕绕。林初晢大概也觉得那些条条框框太为难一只狗，于是跟她说实在不行就当个混子。

当混子不难，呼呼乐意扮演这个角色。

最后几个人还是去了。

贾文汀家很近，过个天桥，再走百来米就到了。

路上，贾文汀吐槽了一路，呼呼这才得知贾文汀下定决心下周离职。

“就那点工资，我那帮哥们儿要是知道了，肯定笑话死我。”

贾文汀忿忿不平，虽然已经吐槽过多次，但一想到工资条上的那个数字还是莫名觉得好笑。

“我银行卡里的存款每个月利息都不止那点。”

李乐嘉立马八卦他存款多少，程铭助攻，贾文汀则有意遮掩，不正面回答，只说这点钱都不够他平均每月支出的三分之一。

呼呼被吊足了胃口，问了一嘴，那点钱究竟是多少。

贾文汀似乎很不想面对这个问题，像是那个数字是个莫大的耻辱，令他难以启齿。他深吸一口气，仿佛一只斗败的公鸡，懊丧地说：“六千多点儿。”

呼呼大为震惊：“你不是副总吗？”

“月薪六千的副总。”程铭欠嗖嗖地戏谑。

“逆子——”

贾文汀追上去抱住他的脖子死命地摇，程铭则嘻嘻哈哈地低头认错：“我错了我错了，哥，我真的错了……”

呼呼：“……”

有点子理解林林描述的那种诡异的CP感了。

到了贾文汀家，贾妈妈来开门，几个人热络地跟她打招呼，把人迎进门，贾妈妈重新回了厨房。

李乐嘉、许晞和程铭他们三个应该不是第一次来，无论是刚刚跟贾妈妈打招呼说的话，还是这会儿跟回家了一样瘫坐在沙发上，都说明他们对这里并不陌生。

呼呼也自来熟地找位子坐下了。

她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客厅的环境，比她们家大一些，但生活痕迹不是很多，应该也是租的。

刚坐下没多久，贾文汀就问呼呼：“你工资多少？”

呼呼纠结了一小下，不是不知道，而是不知道该不该如实回答。可是想到贾文汀都把自己的工资告诉大家了，那她也没必要藏着掖着，遂选择如实回答：“七千……”

“什么？！”贾文汀顿时暴走，这下由忿忿不平变成愤愤不平了。

听贾文汀在那大肆吐槽这狗屁公司，呼呼本来还想说税前，但现在看来似乎是没必要了，更没必要告诉他试用期转正后签年薪合同，虽然林初晢说过年薪合同就是老板画的大饼。

“你原来呢？”贾文汀发泄完，又跟呼呼打听，他是知道林初晢前东家的，以前有过合作。

呼呼不太明白他问这个做什么，想了想还是给了个大致范围：“均薪九千到一万左右吧。”

贾文汀：“降这么多你能接受？”

“没办法啊，现在就业环境很差的。”呼呼装出一副成熟社畜模样，“当时跟杨炜谈薪的时候，杨炜还各种pua呢，说什么我要求的工资都够聘用两个本科生了，还说办公室坐着的那些本科生每个月要拿那个工资都高兴得不得了。”

转述自林初晢的原话。当时她面试回来跟她吐槽了好久，说第一次碰到这种面试就只谈钱，还一谈谈半个多小时，同样的话她晚上又跟朋友吐槽了第二遍，所以呼呼记得很清楚。

听她这么一说，在场的三个本科生纷纷表示有被冒犯到。

“就那么一点点还高兴得不得了，我们本科生不要钱的是吧。”李乐嘉率先开炮。

许晞要笑不笑的：“我们本科生这么廉价的吗。”

呼呼坐许晞旁边，转过脸对她说：“我们研究生也一样廉价。”

“看我们贾总，月薪六千的副总，上哪找去。”程铭又嘴贱找骂。

“程铭！绩效扣二百！”

每日小剧场从不缺席。

一顿饭的功夫，呼呼也了解了贾文汀的故事。

他原先有自己的公司，后来朱博邀约贾文汀来当合伙人，正好他也想学习学习别人都是怎么管理公司的，就把自己的公司关了，接受邀约来了现在这个公司。

过去大半年的时间，他凭一己之力支撑起整个公司文艺出版这块儿的业务，却没想到公司竟是这么回报他的。

不怪他火大，属实是杨炜和朱博那对狼狈为奸的兄弟不做人。

可能是呼呼足够坦诚，有什么说什么，回公司的路上，贾文汀把林初晢的微信拉进了一个小群，群名就叫【绩效扣二百！！！】

呼呼：“……”

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走在前面的李乐嘉揶揄道：“好好好，这么快就打入内部了是吧。”

经她这么一提醒，呼呼才猛然想起来，林初晢好像跟他们不是一个部门的。

她，是胡的人。

呼呼：“。”

因为中午贾文汀请大家去家里吃饭，李乐嘉也买了奶茶请大家喝，所以下午许晞便在群里说要请大家吃水果，问大家想吃什么。

群里一时热闹非常，礼尚往来呼呼还是懂的，于是在群里说明天请大家喝奶茶，并在备忘录里记上一条，回去要跟林初晢讲。

许晞点的水果很快送到，她一盒一盒拿出来摆在李乐嘉桌上，方便大家一起吃。

办公室的热闹又一次把胡贤雅招来了。

听到她的声音，贾文汀立刻招呼她过来吃水果。她一来，其他人便散开各回各的工位。

一向挑剔的胡贤雅难得没拒绝，在西瓜、芒果、菠萝、草莓、哈密瓜几盒果切里叉来叉去，边吃还边说：“我从前天到今天就只吃了六块饼干。”

语气特自豪，还用手比了个六。

一句话把叽叽喳喳的几个人给干沉默了。

呼呼腹诽：了不起啊了不起，难怪叫大仙儿，你不成仙谁成仙？

李乐嘉像是听到她的心声似的：“所以雅总你是仙女嘛，仙女是不需要吃饭的，喝喝露水就可以啦。总是给我们买吃的，买零食也全分给我们吃，把我们喂胖了，自己身材还是这么好。”

怪不得说李乐嘉会说话呢，拐弯抹角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最重要的是，把这位胡大仙儿给说高兴了。

目送胡贤雅走了并且进了自己办公室后，程铭轻嗤一声：“老子光今天都给她跑两趟了。”

贾文汀跟着压低声音：“干吗？”

“跑腿拿咖啡呗。”

“保重，兄弟。”语气透着不忍，目光含着怜惜，贾文汀重重拍了拍程铭肩膀，已经在为他的将来感到担忧了。

李乐嘉叹了口气：“等你走了，我们还不知道归谁呢。”

“欢迎你们来陪我呀。”呼呼故意把话说得阴阳怪气。

“谢邀，陪不了一点。”说完这句，李乐嘉一改平日妙语连珠爱开玩笑的架势，很正经地说，“要是真把我调到大仙儿那儿，我马上写辞职报告。”

“加1。”程铭附议，“受不了她一点。天天这表那表，做个锤子的业务。”

贾文汀：“放心吧，到时候我会他们说的。你们肯定还是要继续做业务的。”

贾文汀正经起来仍然有模有样，没有因为要离职就开摆，下午还如常约了老师来公司谈业务。

像往常一样，他带着一名四五十岁的老师进了隔壁老板办公室，因为那里足够宽敞气派，那里其实是杨炜和朱博的办公室，一头一个办公桌，中间会客区有大沙发和茶几，还有一个装逼的原木大茶桌，公司无论谁谈什么生意都在这个茶桌两端进行。

这时候的贾文汀又换了副皮，出来特颐指气使地喊李乐嘉把他私藏的好茶拿过来，进去作陪。

望着从眼前昂首挺胸不紧不慢走过去的李乐嘉，呼呼顿感陌生。

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无论站着还是坐着都无比散漫随性的李乐嘉吗？

裙子还是中午那条淑女中略显俏皮的蓝色碎花长裙，现下只是头发盘起来了，整个人的气质却完全变了个样。

难怪十五分钟前看她拿着个气垫往脸上一顿猛拍，在一张娇俏甜美的脸上紧急撸了个OL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