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如往常般升起在地平线之上,只不过营地里吵闹了一些。
虽然研究室里面有被隔离的患者,但是对于病毒血清的研究依旧是没有什么进展。
夏七看着被南字沂连画好几笔的记录,哀叹道,“真难啊。”
南字沂站起身道,“出去透个气。”
实验室的门从两侧打开,一出门他就看到了一个人,他认识。
南字沂:“来了。”
“来了。”承最回应道。
承最问道,“怎么一点都不意外。”
“是你的话,没必要。”
承最闻言笑了,迟峴此时也出现在他的身边,“哦?”
南字沂伸出手打招呼,一改刚刚的颓态,“哎呀呀,这是小一半一半啊,好久不见啊。”
迟峴:“?”回握住手,被南字沂拉过,正好对上南字沂的眼睛,“很漂亮的眼睛。”
见来人眼熟,迟峴礼貌地回应,“谢谢。”
承最笑道,“介绍一下,这是我男朋友。”
“我追的。”
看承最这样,南字沂眯着眼睛上前打量,围着迟峴转了两圈,“想不到……”
“你是怎么说服他当你男朋友的?”南字沂迷惑地看向承最。
承最挑眉,“啊——不好意思,没办法,我死缠烂打,他啊……被迫同意。”
“……”南字沂眉宇不松,“意料之外啊。”
迟峴看着承最满嘴荒唐话觉得好笑,“确实是这样的。”
承最:“嗯?”
那神情就像是“你还应下了?”
承最脸上的得意不减,“我去总控区看看。”
“嗯。”
跟他们告过别,南字沂难得有休息时间,他靠在门口时,此时右边传来骚动,忽而间,一大批伤员躺在担架上被推往这边,南字沂站直身体上前帮忙,对着身后的沙发告别,“下次再跟你续缘吧。”
此次跟着承最他们一起来的还有市医院的医生护士们,他们看到这样的情况,东西还没收拾好就跑过来帮忙。
“坚持住,坚持住。”护士的话语在他耳边响起,可是他就是坚持不住了。
那些人面色痛苦,疼痛难忍。
有些人身体情况稳定下来,有些人依旧难逃这一劫……
南字沂看着几个担架被抬出去,白布盖住他们的身体,他听说过,距离营地几公里之外,有一个沙坑,里面埋藏着很多想要回归故土的人。
南字沂注意到前方的祈愿,似乎刚巡逻到这里。
祈愿停下脚步,给这些伤员让道。
她的视线跟随着那些受害者,脸上冷漠的没有任何情绪,收回视线,看到周围的人都害怕,惊慌,那些跟受害者关系紧密的人默默哭泣,脸色苍白无力。
祈愿看着他们,先是不解,几秒后,脸上表情开始有了变动,嘴角下撇,鼻头抽动,为这些人感到伤心。
南字沂看着她,这些小细节也一个不落的被南字沂抓到,他眯了眯眼睛,随后恢复平常的样子。
“总觉得她很奇怪,又不知道哪里奇怪。”
心里对她的行为感到疑惑,面上归于平淡。
见祈愿她又回到巡逻的队列中,南字沂也自觉地回到医院里帮忙。
承最待在总控室里,确认着敌方的方向,目视前方,“你们在这里待了将近半年,也没有找到他们的位置吗?”
承最这个问题问得其他人发怵。
“找到了。”
“哦?”承最的眼神犀利的停留在接话的那个人身上,似乎在询问,又像在观察,见那人在颤抖,承最将视线收回,落在迟峴身上,给了一个很浅的笑容。
“但是……但是……”
见他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承最继续说道,“你们瞒着A级执行官?”
“理由呢。”
他们个个抿嘴不言,因为他们确实有在瞒着她。
可是他们接到的任务本来就只是保护好营地,又不是去捣毁敌方基地,他心里腹诽,面色苍白。
要是让祈愿知道了,她肯定会坚持不懈地带人去攻打,要是真这样,这半年下来肯定没有一天是安生的。
伤的伤,死的死。
众人:“……”
承最心里也清楚,以祈愿那种性格,会去发起进攻,但是她也不是一个莽撞的傻子。
“你们是不是太小看她了?”
众人:……
迟峴在一旁,承最轻车熟路问话的样子有点眼熟,但来不及细想,他把目光投向这些畏缩的执行官,眼神中闪过一丝冷光。
“可……我……我不想死。”
这人像是用尽全力才说出的这句话,戴着面具,张开嘴巴喘气,手依旧是颤抖的。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脸颊在莫名其妙地颤抖,虽然害怕极了,但是说出这句话时,他已然松了一口气。
“……”承最不言,这个执行官的话似乎是一个紧密网中的缺口,有一些人抬起头来看向承最,眼神中透着恳求,只不过承最看不到他们的眼睛。
“我知道……我知道我现在成为了一名执行官,我的首要就是服从命令。”
“我也是通过层层选拔才走到这一步的,可是……可是……我真的……害怕。”他的声音带这些颤和哽咽。
“我…………”
承最没有让他继续说,反而打断道,“当年在无人岛,你也是这个想法吗?”
“是!”他回答的异常坚定,似乎这是他生命的最后一刻,所以他无所畏惧。
“在无人岛的时候,我求生**达到了顶峰,当时我真的不想死,我……”
他停下,想着怎么说后面的话,最后万语千言凝成了一句“我后悔了。”
承最:“……”
“我后悔了,后悔为什么我成为了执行官。”
“当我知道我还活着并且成为执行官的时候,我不是庆幸,我并不开心。反而心里的压力越来越大……可是……可是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没办法改变了……但是……”
“我并不想啊……”
有几个执行官张口想跟着说明自己的想法,最后还是闭上嘴吧,默默站在自己的位置上,没有应和,也没有表达。
承最没有表情,也没有说话,他们感觉到周身气压很低,本来有点点吵闹的声音顿时就安静下去,承最的威严一下子就显露出来。
承最: “我知道了。”
总控室里发生的事就这样告一段落,没人受罚,没人死亡,这是一个平安夜。
承最将这些人安置好,让他们在总控室里继续勘测,并且待在营地里做好防卫工作。
迟峴站在他的身侧,给他递了一瓶水。
承最接过,没喝,在迟峴旁边咒骂道,“都怪审判长……”
迟峴:“嗯。”
“也不知道拍个能指挥的人过来……”
迟峴被承最的抱怨逗笑,拿过他的水打开,承最喝了一口,口干的状态迅速得到缓解,随后投入到工作指挥的状态。
实验区
南字沂坐在大厅外的沙发上,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阳光正好,外面有人交谈,声音正好可以让他听到。
南字沂深吸一口气,喝了手中的温水,又悠悠叹道,“抱歉啊,不是故意听你们讲话的。”
声音很低,只有他能听到,他的长发被他束起,显得他整个人干净利落。
“姐姐,我最喜欢的地方是眼睛,眼睛可以看到好多好多东西。”
“我喜欢嘴巴,它可以吃到好多好多好吃的。”
“你呢?姐姐,你最喜欢身体的哪个地方啊?”
孩童稚嫩的声音悠扬清脆。
祈愿原先不懂,听了他们的描述后,认真地思考起来,“我啊……”
“心脏。”
祈愿的手扶上自己的心脏,缓慢而珍惜地开口,
“我喜欢我的心脏。”
“它跳动的时候很真实,我的心是真的。”
“它可以感知外界的情感,一些我自己意识都察觉不到的东西。”
祈愿说完后自己先笑了,看着他们亮晶晶的眼神,“抱歉啊,说得太奇怪了。”
“没有呢,姐姐。”
南字沂听完后,心中勉强有了些猜测,重复了一遍祈愿说得答案,“心脏吗?”
他捂住自己的心脏,不用听诊器也能感受到他在跳动着,“确实很真实。”
南字沂看到门口的影子,正在慢慢放大,然后又默默消失。
几天下来,南字沂和承最没有见过几面,反而跟祈愿待的时间多了起来。
“南字沂!!!”
声音是一跳一跳地传到南字沂的耳中。
此时南字沂正在修剪桌面上的花束,这是当地居民拿给他的,说是名花,很好养活,以前在绿洲的时候能存活,没想到现在这里变成荒漠了也能存活。
听到这一声呼喊,南字沂手上动作一顿,剪掉了一枝花上面的花苞,如今只剩下绿梗外加几片叶子。
南字沂将这花梗拨到一边,问道,“怎么了?怎么一惊一乍的。”
“夏七说你喜欢我。”
祈愿直白的话让他手上的剪刀没忍住转动方向又剪断一枝花朵。
“他胡说的,你别信他。”
祈愿:“我没信啊。”
“……”
南字沂默默修剪花束,又剪坏了一枝,手指蜷缩拿出掉进花瓶里面的花苞,直感可惜。
祈愿在沙发前来回踱步,感觉有话说但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停下看着南字沂,又走动起来。
南字沂修剪枝叶开始调侃,“有什么话要说吗?小A级?”
“南字沂,你有喜欢吃的东西吗?”
南字沂思考了一会儿,“没有特别喜欢的。”
随后补充一句,“尤其不喜欢苦瓜,好难吃。”
祈愿安静下来,脸上表情微妙起来,“那太好了,朱莉姐说要给你做饮料。”
“哦?”
南字沂:“别了,她做的东西不能吃,会死人的。”
“安心啦~~朱莉姐的想法,夏七的手法。”
祈愿比了个耶,转而解释道,“她说最近在这里上火,给你做了苦瓜汁。”
南字沂听到苦瓜汁,眉头皱起,不小心又剪坏了一枝花,“啊——”
他愣祝几秒,把这枝花梗也拿了出来放在一边。
祈愿脸上浮现笑容。
“我选择拒绝。”
“朱莉姐说拒绝无效。”祈愿笑着道。
南字沂:“你喝了?”
“没有,我不喝这些。”祈愿坐在沙发上,手和脚都抬起来,又放下。
“你呢?你有喜欢的东西吗?”南字沂修剪着还算安好的花枝,问道。
“嗯…………………………”
祈愿很仔细的思考,好像想到什么了,眼神亮了起来。
“37号。”
“嗯?什么37号。”
祈愿双手合十上下搓起来,来回晃动,眼睛弯弯地说道,“城南有一家店,那里边的37号套餐无敌爆炸好吃。”
“好吃好吃!!!”
南字沂一时没反应过来,城南吗?他好像去过,但是忘记了那边是什么样的了。
不过看祈愿这样开心的样子,那里面的东西应该真的很好吃吧。
“哦,我的手环发出指令了,我要走了,拜拜。”
“拜。”
相互告别,南字沂看着花瓶里还算保持不错的几朵花,总感觉差了些什么……
他来回转动花瓶,想不出来,将刚刚拿出来的花梗又放进去了,这些花是白色的,透明的白色。
在阳光下,还能透出一点彩色的光。
城南37号套餐,好像之前有买过,忘记是什么了。
算了,不想了。
他看了眼花瓶里的花,跨步走回实验室里,进行研究。